两百五十五、与蛇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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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时间紧迫,王直根本没有好好考虑,开枪打中那个葫芦,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房间里的三个人,离那个葫芦都很近。虽然王直在急退中拉开了点距离,但那还是不够的。万幸的是,葫芦毕竟是葫芦,皮脆弱得很,就算飞速炸开,杀伤力也有限。不像后世才出现的手雷,用钢铁造的表壳,炸开后飞溅的弹片,能灭死一片。

    但冲击波还是很强的,轰得房里的摆设,七零八落、满地狼藉。原先摆放葫芦的小桌子,裂成了几块。连门窗上糊着的白纸,都大大小小,破了许多处。

    里边的三个人,都好不到哪去。斋藤道三衣服和脸,全被熏黑了,四脚八叉地仰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从屏风后,杀出来的女子正是王直名义上的老婆——斋藤归蝶。葫芦爆开时,也被击飞了出去。侧卧在地,一动不动。手里的刀也掉落到一旁。

    王直也同样被炸倒在地,但仗着体格壮实,是首先恢复过来的。身处险境,随时有性命之忧。巨大的心理压力逼着转化成了动力,使他在倒地后,尽快地便挣扎着起身。

    屋里的浓烟并未沉降散尽,不仅视物不清,而且呛人刺鼻。王直咳嗽着,明显感到眼睛里也出来些泪水。但此刻并不是可以犹豫的时候,要杀出去,是行不通的。

    外边声音嘈杂,听得出是许多侍卫赶了过来,并乱七八糟地喊叫。很快,门被拉开了,看那身影绰约间,似有不少人想一起涌进来。

    王直急了,又生出智来,奋力一吼:“烟里有毒!”

    刚闯进来的那些家伙一听,赶忙又退了出去,并和后边的人挤作一堆。

    王直也不耽搁,定睛查看房内状况。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刀,然后又到了斋藤道三边上,探手入怀、试试心跳,幸好还活着。用劲将他扶起,将刀凑近些。准备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挟持他作人质。就算不能安然脱身,也要挣个鱼死网破。

    很显然,道三是有预谋,要在见面的时候加害的。否则就不会,暗藏一个女杀手在屏风之后。由于被自己无意中点破了,这杀手隐忍不住,便提前发动。幸好自己有枪,虽然下不去手杀她,却也能打爆葫芦自保。

    道三果真如传闻中般阴险,竟然会用“约见埋伏”这种下作手段,暗害自己的女婿,不愧为“美浓之蝮”——大毒蛇一条。

    道三察觉些异状,悠悠醒转了。王直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刀,压低声音,威吓着说:“醒了?!”

    道三原本还晕晕乎乎,这下顿时吓得清醒了些,反问:“贤婿,这是怎么回事?”

    王直说:“我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顿了顿,又说:“还是等一起下了地狱,再问阎王爷吧!”原来王直已经看到,随着浓烟转淡,外头原本挤着不敢进来的士兵们,又开始往里涌。

    王直将刀紧了紧,作势就要抹向道三的颈脖。道三一惊,忙说:“且慢!”

    王直恶狠狠地说:“还不快叫你的人退后!”

    道三倒也听话,尽力喊了起来:“都出去,快出去!”

    那些兵士们也不耽搁,见里头形势不妙,又退出去了。

    王直发力将道三臃肿的身子带起,也往门那儿走去。口里说着:“只有麻烦岳丈大人,同我走一段了。”

    道三暗中使诈,与王直较力。王直走上几步,便越挪越费劲,很快便几乎迈不开脚了。毕竟自己刚刚也被炸过一回,身子尚未彻底恢复。体力根本不行。

    王直也察觉出不对劲,又恶狠狠地威逼道三:“你想死不成。”

    道三连忙解释:“身子虚,实在没力。”

    王直便挟着道三,一起坐到房间的地上休息。若不这样,根本没力气走出去。当然,不忘将刀留在道三的脖子边。

    道三说:“贤婿不如先走吧。我下道命令,让他们放过你。你现在也没什么力气,根本不可能带上我一起走,不是吗?”

    王直“呵呵”地笑了笑,说:“真当我是傻瓜啊。我离开了能够威胁你的范围,你把命令改过来,还不是一样会要我的命?”

    道三叹了口气,说:“你若不肯相信我,是走不掉的。”

    王直又笑了起来,说:“走不掉,也不代表着,不可以拉你一起陪葬。”

    道三愣了愣,问:“你当真不怕死?”

    王直说:“我既然肯进来见你,也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道三说:“看来有句古话是真的,不怕强盗,就怕傻瓜。”

    王直一听,想不透,便问:“这话什么意思?”

    道三说:“强盗再横,也会怕死;傻瓜则不会。一旦拼起命来,傻瓜更加厉害。”

    王直说:“虽然我不怕死,但我今天也未必真会死在这里。”

    道三听了,还未想仔细。外头四边突然响声大作,犹如逢年过节时的放铳、爆竹,不过更甚。手下士兵们的声声惊呼惨叫,也随之而起。道三脸色变了变,已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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