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舒坦之后,搂着说了一会儿话,林粲对枕边人最是体贴的,给他仔细的清洗上药,订好了下次见面的日子,才各自回府了。
林粲一路回来只觉得浑身舒畅,憋了几个月的存货终于发泄出去了,走路都变得轻快了许多,一进府就有人去正房里报信,立时就有守夜的小厮迎了出来,奇的是大管家林载安竟然也没睡,站在正房前头,冲着林粲挤眉弄眼的。
林粲瞧他那个意思,似乎这正房里有头吃人的老虎似的,林粲纳闷了,这大过节的,那头老虎不在宫里呆着,跑自家干什么来了。
硬着头皮进了门,就看见那只大老虎挺直脊背坐在正堂上,脸上如石雕的神像一样,没有半分表情,林粲与皇帝自幼就在一起,自然熟知他的性情,每当皇帝摆出这个样子,就说明是气狠了。可是……跟谁生气呀?
“草民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粲按规矩磕头请安,头上传来磨牙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草民惶恐。”
“闭嘴!,别学那起子尸位素餐的六部堂官,朕问你,你野到哪儿去了?”
“草民……”
“闭嘴!上元佳节,你不好好呆在府里照顾女眷,却跑到外边一去就是半夜,朕把林如海的遗孤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皇帝越说越气,也坐不住了,在林粲的面前来回踱步,“为什么不哼声,朕在问你话呢?”
“我……”
“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一向油嘴滑舌的没有实话,等着你自己招供,还不如朕自己察看更确凿一些。”说着便扑上来扒林粲的衣服,林粲本就跪着,被皇帝这一扑就没撑住仰倒在地上。
皇帝三扯两扯的,拽开了林粲的衣领,不必再深看了,胸膛上一个个的牙印……
皇帝眼睛都瞪出了血丝,咬着牙说道:“这是什么?你后院那些个贱货还有剩下的不成?”
林粲被压在冷硬的地上,已经有些恼火了,他说:“后院已然空了,这是外边的人留下的。”
啪!皇帝一个巴掌打在林粲的脸上,立时就肿了起来,林粲被打得先是一愣,跟着就火了,一把掀开皇帝,“你发的什么疯!都说是外边的了,又与你何干?”
“混帐!”皇帝抬腿就踢,林粲本就跪着未起,这一脚正中心口,皇上依旧气愤难平,“朕早知道你是个死性不改的,当初就不该认识你,现在到也省心了!”
皇帝是正经练过弓马骑射的,此时又在气头上,这一脚下去使上了十分力气,林粲只觉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晕过去,待挣扎着爬起身,指着皇帝想要说话,才一张嘴,就有一丝暗红色的血丝从嘴角渗出,蜿蜒而下,凄美得令人心碎。
皇帝……
三更半夜的,林府里折腾不休,下人们进进出出的端汤送药,太医院院判田大人被连夜请到林府,又是把脉又是问诊的。
田大人说:“依老臣看,这位公子的脉向平和,并不像伤了心脉的症状。”
“糊涂!糊涂!他若是没伤了心脉,又怎会口吐鲜血,可见你并没有真材实学的,快快换了你们院判过来,莫要耽误了他的病。”
田大人立即跪下请罪,“臣惶恐,臣就是太医院的院判,臣自知才疏学浅,不当此任,愿立即辞官回乡,请陛下恩准。”
皇帝被噎得说不出话,站在旁边的戴权喝道:“大胆!当面顶撞皇帝,是你不想活了,还是你全家都不想活了?”
田大人额角冒出了冷汗,口称罪该万死,戴权又训斥了几句,才叫他再去诊脉。最后还说是伤了心脉,开了养气养心的药方子,又嘱咐了最近不可沾油腻晕腥,方才磕了头离去。
戴权知道皇帝必有话说,就赶了人,自己和砚台去外间上夜,叫他们二人说些体已话。
皇帝坐在炕沿上,亲手拧了帕子,擦拭林粲嘴角上的血痕,林粲微合了眼,全当不知。皇帝知道他又犯起了小性儿,只能好言相劝。
“你也别太拧了,朕管着你些,也是为你好,这断袖之癖自古以来就为世人所不容,朕命人遣散了你后院的人,一是怕脏了林姑娘的眼睛,这二一个,也是为了约束你的性子,只要那起子小人不在一旁挑唆你,假以时日,你这毛病也就改过来了。”
……
林粲不说话,全当没听见。
“我知道你心里必定不痛快,可那起子人不过是些戏子娈宠罢了,说白了不过是拿银子买来的小玩意儿,他们若陪着你吟诗做对增进学问,朕高兴还来不及呢,若真有服侍的好的,说不定朕还赏点什么呢,可那起子人哪有一个好的,不过是拿身子拢住了你的心,好从你手中多捞些银子罢了。他们散了,你只当是少了千百两的银子,你林大老板还在乎这点银子吗?”
……
林粲依旧不说话。
“罢了,朕知道你听不进去,你那个性子,最是喜欢把人往坏里想,尤其是对朕,你只当是我故意和你找别扭,或者是在朝堂上受了那些臣子的闲气,特来拿你出气的。谁让我伤了你呢,我现在就是有百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只是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往后你就知道了。”
林粲以为皇帝絮叨完了就该起驾回宫了,没想到皇帝又来扒他的衣服,连忙伸手护着,一双大眼睛瞪着皇帝,不言不语的就这么瞪着。
“让朕看看你的伤……松手啊!”
两人较起劲来,林粲虽也练过防身的功夫,但与皇帝比起来就是花拳绣腿了,皇帝如愿扒开了他的衣领,一个个牙印之下,心口处一大片青紫,叫皇帝看了也有些心惊。
“你这身子壮得像头小牛犊子一般,偏偏配了一副娇嫩的皮肉,真不知这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随手拿起手边的药膏,在手心里细细的化开了,涂到林粲的心口上。
“朕还记得,你小时候把个桃子藏在怀里,不承想被那桃毛儿刺出了一身的包,浑身奇痒无比,涂什么药都不中用,最后还是许先生出的主意,把你放在冰水里泡了两天才见好。要说还是身子骨壮实,旁人洗个冷水澡都要生病的,你泡了两天却连个喷嚏都不打。从那时起,太上皇见了你,就只叫你猴儿,昨个儿,我同他提起你,他不知林粲是哪个,却还记得猴儿,你说可笑不!”
药膏被捂热,细细的化开了。
皇帝折腾了半宿也有些乏了,“你往里去去,给朕腾个地儿,这会子要是回宫去,必闹得鸡犬不宁了。”
林粲默不哼声的向里挪了挪,又扯过一个枕头塞给皇上,皇上也不接,只掀开被窝和林粲用一个枕头,一只手依然在心口处推拿,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终于睡了。
……
第二天一早,林粲病歪歪的躺在炕上,砚台捧着一碗元宵汤喂他,
“这汤味可真好,只是可惜了这碗元宵,怎么都煮破了?”
砚台说:“热了好几回了,能不破吗?”
林粲闷头喝汤,“有话说,有屁放,别跟我这儿打哑谜。”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听大管家说,昨天晚上沐公子带了这碗元宵过来,等着您一块过节,没想到,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元宵就都煮破了。”
“丝~大爷我又不是诸葛亮,山人掐指一算便知天下事,他要来和我一起过节,打发个人知会我一声不就得了吗?何苦来的!”
“还不是您前两天和沐公子说的,想吃五仁儿馅的元宵……”
林粲满嘴里都是炒花生、烤核桃仁、炒松仁、炒芝麻、炒杏仁的香味,细细的品着。他喜欢吃甜食,又不能太甜,这五仁馅的最合他的胃口。而且还依着他的喜好加了一点糖桂花,清甜爽口,一点都不腻。
没多久,有小厮端上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子,林粲绝不肯喝这个,砚台怎么劝都没用。
“我的爷,您从来不怕吃苦药的,今个儿是怎么了,莫非还在和沐公子沤气吗?”
“大爷我是那种拿自个儿身子沤气的人吗?”
“那您这是……”
“我压根儿就没病!”
“您都吐血了!”
“扯你娘的臊,我那是没留神咬了舌头!”
……
砚台还是不明白:“那田大人给诊脉,不是说您伤了心脉吗?这田大人还能有错吗?”
“他那是为了保命,才顺着皇帝的意思说的脉象。你是没见着那个架式,戴权大总管好大的官威,若是田大人再敢说我没病,恐怕要全家抄斩了。”
“那您怎么不告诉皇上啊,害得皇上跟咱们这儿凑和了一夜,今天早起来衣服上都是褶子,还是奴才现拿了熨斗来才给整平的。”
林粲说:“活该!”
……
林粲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当天下午,皇帝就派了戴权过来说话,命林粲从今天起闭门读书,准备参加今年顺天府的岁试,还下了禁足令,说是不通过岁试就不准林粲出门。
林粲:……
外书房里的事自然都要瞒着黛玉,黛玉只听说哥哥吃元宵多了吃伤了胃,这两天都在家里调养,后来又说是要备考。黛玉本来瞧不起仕途中人,但自家哥哥以商人的身份去考功名,又让黛玉生出了几分敬意。于是,林粲让她管家的时候,她也没有推辞,一面学着管家,一面细心照顾着哥哥的饮食。老太太派人来接她,她只回说,自家兄长要备考,她脱不得身,待岁试过后,再去给老太太请安。
贾政听说林粲一个商人都奋发图强了,便也动了让宝玉下场考试的念头,但老太太说宝玉年纪太小身子又弱,等大些再考也使得。贾政无耐,只得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