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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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忠刘孝奉刘縯之命第一次赶到城东城北令两军“立即攻城”后,两军首帅王匡陈牧说:“知道了,我们这就攻城。(..”但是等刘忠刘孝骑马离去,两军的大将们却嚷嚷开了,都说:“刘縯多大的事啊,因为他舅舅的家小就让我们立即攻城?现在饭都快熟了,不能这边凉着饭菜,那边让弟兄们饿着肚子拼命吧?”旁边的一些军士听后也喊:“我们宁做饱死鬼,也不做饿死鬼!”王匡陈牧便同时做出决定:“先不攻城,吃罢饭再说!”于是亲兵们便为他们摆放碗筷,准备吃饭。不过他们也清楚,城南城西的人马,这会一定正往城下集结呢。

    可是饭刚吃到一半,忽有军士跑来报说:城门楼上树起了白旗,城中已经投降了!王匡陈牧们无不惊愕:“啊?投降了?这还没攻呢,他们怎么就投降了?再说,没听见城南城西有一点喊杀声呀!”

    正在诧异,刘忠刘孝骑马又到,告说城中已降,王固被部下所杀;刘主帅令你两部就地扎营,不必再攻城了。王匡陈牧们含含糊糊地应答说:“啊,我们知、知道了。”刘忠刘孝传令罢,便又兜马回去。不过二人在回去的路上也暗中嘀咕:伯升哥明明令他们“攻下城再吃饭”,可他们都在端着碗吃饭,并没有向城下进兵呀!

    刘忠从城东离去后,王匡不免感到尴尬,对王凤朱鲔等说:“刘縯若知道咱们没有执行他的命令,不知会咋想;回头见了他,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王凤说:“既然做出来了,就不要后悔。我料他刘縯也不敢治咱的‘怠军之罪’!”朱鲔说:“咱们原本是几万人马的大头领,如今天天听他的指挥吆喝,已经不错了,他还想咋着?!”胡殷说:“这事啊,我估计刘縯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明说的,更别提治咱的什么‘怠军之罪’了。王公你见了刘縯也没必要‘不好意思’,就当这事没生过;他不提,你也别说,两边都装傻得了。”王匡笑说:“好,他要不提,我也不说,稀里糊涂过去就算完了。”

    城东的王匡们在议论这事,城北的陈牧们也在说这事。在刘孝骑着马离去后,申屠建便笑着对陈牧廖湛说:“这下好了,刘縯必然要知道咱们没执行他的命令。”陈牧说:“他知道就知道,还能咋着!老子不能让自己的弟兄饿着肚子去给他拼命吧?!”廖湛也大声说:“说得是!哪有让弟兄们饿着肚子上前卖命的?他多大的事呀?!回头他要是对咱说什么难听话,看我不拿话噎他!”

    申屠建暗暗窃笑:“刘縯倒不一定说什么难听话,或者干脆装不知道。不过,两边的龃龉从现在就开始生了,今后也不知要闹出怎样的大事,俺申屠军师坐等着看大戏!”

    湖阳南门此时已是门洞大开,赵庆等众官拥着樊宏老小出城与樊宏刘縯等相见。樊宏妻小无端受了这么一场惊吓,都拥向樊宏哭诉埋怨,樊宏刘縯刘秀等自然是百般安慰。刘縯还向舅母赔罪说:“都怪外甥粗心大意,致使舅舅一家险遭大难。舅母要是还有怨气的话,打外甥几巴掌都行。”逗得众人大笑。

    正说笑间,忽然城门处又一阵喊,原来是城内的十几个军士把面如死灰的郎利给推拥拖拽出来了。樊夫人说:“就是这个人,两次闯进咱家里,还把俺押到城头上,对俺娘儿们可凶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早见刘稷“呼”地飞蹿过去,一把救住郎利的胸口领子,大骂:“原来是你这狗贼办的这种缺德事!”挥起一拳,将郎利打得口鼻窜血,眼珠迸流。又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刘稷“呼”地将郎利高高抛起,随即飞起一脚,将郎利踹出三丈开外!郎利“嗵”地摔趴在地,口里鼻里咕嘟嘟往外冒着鲜血,再也没能动弹一下。

    众人惊叹一阵,刘縯随命赵庆派人把郎利拖到野地里埋了。刘縯还对赵庆等说:“深谢各位的义举。要不是众位果断出手,舅舅一家真的危险了,刘縯也必将痛悔一生。”赵庆说:“樊先生这样的好人,我们怎能眼看着不管?那样我们也会含恨一辈子的。再说,王莽暴虐,天人共怒,四方百姓都希望你们刘家人重掌天下。我们这样做,也是弃暗投明,应天顺人。”

    刘縯等听了自然又是大喜。于是刘縯命其他兄弟带着人马还退回到南面吃午饭,吃罢饭就地安营,自己则与三弟叔,并刘赐刘嘉刘祉刘忠刘孝刘稷几个人,以及赵庆等众官拥着舅舅一家老小回城。刚到城门边,城中早拥出大群的男女百姓,手捧着香向刘縯拜说:“欢迎大军前来,我们早盼着你们刘家重举大旗呢。”刘縯又是一阵的大喜,将百姓们一一搀起抚慰。进入城中,刘縯众兄弟先陪着舅舅及众老小回家安顿,然后与赵庆众官进入湖阳县衙,商议出榜安民以及宣布汉氏复兴等等一干事宜。刘縯对赵庆说:“赵公助汉有功,你就权领湖阳县令如何?”赵庆在一阵推辞之后,也只好领命。

    诸事已罢,刘縯等就在县衙进食午餐。吃饭间,刘忠刘孝自然向刘縯刘秀等告说新市、平林两部的“怠军”之事。刘忠说:“哥,午前我去城东传告新市兵撤军,现他们压根儿就没进兵,都正在原地抱着碗吃饭呢。”刘孝也说:“我骑马到了城西,姐夫和李通李轶他们倒是率兵攻到了城下。可是到了城北,陈牧廖湛他们也都在原地吃饭呢,根本就没向前攻城。”

    刘縯刘秀刘赐刘嘉刘祉听罢不觉都瞪大了眼:“啊?!”

    刘稷大骂:“他娘个X的,胆敢不听我哥哥的将令!”

    刘縯沉默了一下说:“这个本来就怨我。想想,人家的饭菜都做好了,将官军士都正准备吃饭,咱却让人家扔下饭碗饿着肚子去攻城,搁谁心里能痛快?我要不是担心舅舅一家遭害,我也决不会下这个命令的。这个事啊,生就生了,何况也没造成什么后果,咱们就不要提了。”

    刘秀也说:“哥哥说得对,这事到此为止,今后都不要提了,就当没有生。”

    刘祉说:“有道是军令如山,他们却把主帅的命令当儿戏,怎么也得警告他一下!”

    刘稷喊:“必须得责骂他们一通,不能这么着就完了,那太便宜他们了!”

    刘赐说:“阿猛,不要鲁莽。你哥哥下这令迫不得已,人家没有立即进兵也情有可原。算了,这事纯属偶然,不提也罢。”

    刘嘉也说:“我也同意不说为好。他们本来就是湖池草莽,自由散漫惯了;你要求他们太严,反而适得其反。”

    刘縯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他们不违犯大的军纪,只要他们不乱砸乱抢糟害百姓,像这些偶然生的小事,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正说间,忽然邓晨李通李轶三个人到。李轶进门就喊:“伯升,王匡陈牧那些家伙今天没听你的将令,你知道不?!”

    原来邓晨李通李轶等在接到刘縯退军的命令后,便仍退回到原集结点开始吃饭。吃罢饭正准备安营时,三人忽听得军士传言,说午前咱们城西的人马向城下进兵时,城北的平林人马根本就没动,都还呆在城北数里之遥的集结地点没有前来。邓晨李通李轶一开始还不信,就追问那些传言的军士。那些军士说,这事千真万确,我们在咱们军阵的最北面,城北的情况,我们看得一清二楚!三人这才不由一惊,心说伯升都下了令了,怎么他们却按兵不动?这可不是小事啊!三人商量,不如咱们进城去见伯升,把这事说给他,看伯升怎么处理。不过邓晨说:估计伯升已经知道这事了,因为刘孝去城北传令陈牧,肯定看到这些情况并且已经给伯升说了。李轶说,不管刘孝说没说,咱得去见伯升,把这事说给他!他娘的,胆敢违抗刘主帅将令,这回不能轻饶了他们!三人这才上马来见刘縯。但是听说刘縯等人已经入城,便都驰入城来。

    刘縯见李轶进来就这么问,便说:“季,这事我们都知道了,方才还正说呢。”

    李轶说:“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您是全军之首,命令如山。而他们却当作儿戏,拒不执行,这事决不能就这么完了!”

    刘縯笑:“季,刚才我们几个也说了,这事不能光怪人家,咱也有没想到的地方。你想想,人家的饭菜都做好了,将官军士都正准备吃饭呢,咱却让人家扔下饭碗饿着肚子去攻城,人家不痛快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李轶说:“说来说去他们跟咱们还不是一条心!你看我们城西的人马,只要伯升您一声令下,没说的,我们放下碗筷就上!别说一碗米饭两块蒸饼,就是一大盘山珍海味我也得把它扔那儿!”

    刘縯说:“季的忠心,我早知道的。”

    李轶说:“反正这事得跟他们说道说道,不能违反了将令就完了,那咱们还算什么正义之师,正规之师?!”

    刘秀说:“季啊,今天这事也算赶巧了,有它的偶然性,不要计较也罢。”

    邓晨说:“这事的确赶得巧。不下令立即攻城吧,舅舅一家命悬一线;立即攻城吧,正赶上众军已端起了饭碗,也的确让人家不理解。”

    李通说:“这事我赞成叔说的,不必再计较了。否则说穿了,两边都尴尬。在人家的心里,毕竟和咱隔着一层,不能要求人家太严。”

    李轶笑:“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当初去招引这两路人马时,我就说他们是草寇土匪,来了也是闹麻烦,看看现在应验了吧——明明是他们违反了军令,还不能制裁他们,你说这事恶心不恶心?”

    刘赐说:“季,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新市平林这两路人马,毕竟对咱反莽复汉有大作用——将来下江王常那一路人马来了,咱们的力量就更大,反莽复汉不是更快更有把握?凡事要看到它有益的一面,不能光盯着它的‘不好’。”

    李轶说:“算了,既然你们都这么大度,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縯说:“那这事就到此为止,都不要再提了——刘忠刘孝,你们俩再分头去通知新市平林众大将,让他们都到湖阳县衙来,商议明天进兵棘阳!”

    整整一下午,阴识的心续都难平静。他怎么想都觉得今天见到的那个刘秀就是救他妹妹的那个年轻人。瞧他那身高、年令以及肤色,和妹妹所说的几乎一样。尤其是,这个刘秀是蔡阳人,和妹妹所说的那个年轻人是同县!只是,妹妹没有详述那个年轻人的五官长相——如果妹妹说,那个年轻人大大的眼睛,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圆阔的额头,一头乌黑亮如漆,那基本就可断定,这个刘秀就是我妹妹千方百计要找到的那个年轻人!可惜,妹妹大概出于她大姑娘的羞涩,没有一一尽述。但尽管如此,阴识还是激动地认为,这个刘秀就是我妹妹要找的那个年轻人!这不单单是刘秀的身高外表,也不仅仅是他的乡贯县籍,这主要是刘秀那令人惊叹的神态举止!阴识怎么也想不到,人世间还有刘秀这样的好人物——儒雅中带着纯朴,沉静中带着温厚,两只大眼是那样的和善可亲,让人一看就倍感亲切!妹妹在婚姻上是十分挑剔的,一般的男子她根本看不上眼;能让妹妹一见倾心并且日夜思念的年轻人,肯定就是刘秀这样的!退一步讲,就算刘秀不是救我妹妹的那个年轻人,但是我敢断定,刘秀比那个年轻人更优秀,更出色,更让人觉得可近可亲,或者说,更能赢得女孩子的芳心!现在半年多过去了,那个年轻人还是没有一点音耗,不如我设法打探一下这个刘秀,看他是不是救我妹妹的那个年轻人。如果是,那便是千古奇事、美事;如果不是,我也得想法让妹妹对这个刘秀过过眼,我就不信她见了不喜欢!当然了,我不能直接问刘秀“你在新野县救过一个大姑娘没有?”那多显得唐突啊!而且像刘秀这样性格的人,他就是救了也未必肯对你说,那后面的话反而没法继续下去了。好在,我和他姐夫是好朋友,一切话语,就从他姐夫那儿问起吧,这可就方便多了。

    于是吃罢晚饭之后,阴识便独自一人前往邓晨帐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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