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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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尤本来紧紧盯着前面那个骑马的强贼飞速追赶,没想到眼前突然一个人影一闪,随即便见一柄锄头朝自己的左面门打来。严尤“啊”地赶忙躲避,却不料动作过大,竟从马的右边摔下跌到了路边的麦地里,那匹马也直立起来咴咴地惊叫。刘秀本来也只是想把张奉放走,并没想置那个将官于死地。于是一把扯住马的辔头,翻身上马,准备也向西逃。而跌下马的严尤摔得并不重,这时从麦地里一跃跳起,正看见那个拿锄头打自己的人已经跃上了自己的马背。严尤定睛一看,不觉大惊道:“这不是前两天在城里碰到的那个刘秀吗?!”就指着大喝道:“刘秀,原来是你!”刘秀一听也一惊,扭脸仔细一看,吓得魂都没了:“啊?是严县宰!”严尤又大喝:“刘秀,你竟敢打本县宰,还不给我下马受缚?!”刘秀这会是真慌神了,心想还是快跑吧。于是拿锄把狠打一下马的屁股,那匹马又咴咴惊叫几声,载着刘秀就向西跑。严尤在后大喝:“刘秀,我看你逃得脱!”刘秀哪还顾得后面喊什么,伏在马鞍上直向西狂奔去了。

    严尤部下的那十几个军卒这时已经跑上来,都喘着粗气问:“大人,您没事吧?那小子怎么把您的马给夺去了?”严尤看着已经远远逃去的刘秀,咬着牙涨红了脸骂道:“刘秀,你的家就在这儿,你跑不了的!”军卒问:“大人,您认识他呀?”严尤向南一呶嘴:“这不,他就是这个舂陵庄的!”军卒说:“那咱们就到他家里等着抓他,看他能跑到哪儿去?”但严尤现在挂念的还是银车子,心想别再出了什么意外,就说:“他的家就在这儿,他跑不掉的!走,回去看银车子去!”于是让军卒去麦地里拣了长枪,一班人折回头又向东跑。上了官道,还不错,两辆银车都完好无损地夺了回来,众军卒都在那儿等着他。严尤擦了擦头上的汗珠,暗暗庆幸一阵,命军卒们推了银车又回蔡阳。

    刘秀提着锄头救张奉,又骑着夺来的马飞奔西去,被麦地里的一个人全看在眼里,这就是刘秀家的那个佃户。那佃户在北面的一个小土包下正在锄地,猛然也听得喊杀声,随即便见两个骑马人在南面的路上一前一后奔跑,很明显是后面的那一骑在追前面的那一骑。而后一骑后面的半里多远,又有十几个军卒扛着长枪边奔跑边大喊:“追上他呀,别让他跑了呀!”佃户一惊,心想这是干啥的?正愣神的功夫,猛见三当家的刘秀提着锄头大步冲上土路,先将头一骑马放过,而后一锄头将后面的那个骑马人击落马下。随即又跃上马背,一溜烟向西狂奔去了。(!赢Q币)佃户惊得目瞪口呆,心想这是咋回事啊?三当家的怎么救前面那个人啊,莫非是他家的什么亲戚?正这时,后面那十几个军卒已经跑到了那个被击落下马的人的跟前,围在一起说着什么。佃户心里害怕,便赶紧蹲下来躲在麦垅里。等那些人又向东走远了,才敢站起来。心想:这可如何是好?三当家的这回一定惹下大麻烦了,我赶快去庄上向大当家的报信吧?边想边便提着锄头要走出地去。可刚没走几步,忽听小土包后又有马蹄响,吓得他又要蹲下时,却见三四个骑马人手提着刀枪已经从土包后转出,为首的正是“大当家”的刘縯。于是便赶紧喊:“大当家的,伯升兄!”

    刘縯与邓晨、朱祐、刘稷以及刘縯另外找来的十多个人伴五更左右就在大树林里埋伏等着,直到日升三杆,也不见官车的影子。又等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还是不见来。邓晨说:“这咋回事?莫非官车不来了?”朱祐说:“不可能不来,我这个消息可是非常可靠的。”刘縯说:“那就再等会,实在不来了再说。”几个人正说着,忽然从林木间影影绰绰地看见几个人沿官道从南面慌里慌张地快步走来,还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往回看,像有谁在后面赶着他们似的。但是再往南看,并不见有谁在赶。大家正在诧异,邓晨忽然看着其中的两个人说:“哎,这有我们村的两个人呀,他们怎么在这儿跑?我出去问问他们!”说罢起身就向林子外跑。刘縯刘稷朱祐也跟着跑出来。

    邓晨跑到路上,向那两个人喊:“哎,孙小二,王三,怎么你们跑这儿了?”那俩人见是邓晨,就说:“哎呀别提了,你表弟张奉领着我们打劫蔡阳的银车子,结果被官军杀败,我们就跑这儿来了。”

    邓晨刘縯几个人闻听惊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是咋回事——原来张奉不是什么反悔没来,而是自己提前在前面下手了!邓晨大骂:“这王八蛋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回去看怎么跟他算帐!”刘縯急问王三孙小二:“张奉呢?他怎么样了?!”王三说:“他被人家杀败,骑着马从南面那个路口一直向西跑去了。人家官军一个骑马的,领着一帮人随后追去了。”朱祐说:“完了,他要被捉住,非供出我们不可!”刘縯一听,立即对邓晨等说:“啥也别说,走,快回去上马,立即去救他!”

    于是四个人飞步跑回林中,各提刀枪上马。刘縯又吩咐那十多个人伴各自散去,然后打马出林,沿通往刘縯麦地的那条斜路向西南奔来。

    刚转过土包,猛然听得麦地里一声喊:“大当家的,伯升兄!”

    刘縯一看,见是自家的佃户,便勒住马,说:“啊?什么事?快说!”

    佃户说:“哎呀大当家的,可不得了了,你家叔刚才在南面路上救了一个人,自己也骑着马向西跑了!”

    邓晨急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细点!”

    佃户说:“一开始一个人骑着马从东面急惶惶地往西跑,后面好像是官军在追,当头的也是个骑马的。可正在这时候,只见叔提着锄冲到路上,先把那个被追的骑马人放过了,又一锄打向后边那个骑马的。把那个人打下马后,叔竟抢了人家的马,骑上去一溜烟地向西跑去了,而那些官军后来也都往东去了。”

    几个人听罢又都目瞪口呆。刘稷说:“不用说,是俺三哥救了张奉那小子!”

    邓晨又急说:“伯升,咱快随后追去,看三弟现在跑哪儿了!”

    于是四个人一抖马缰又向前奔。到了前面那条东西路上,一直向西追去。

    刘秀骑着严尤的那匹马,一气狂奔了十几里才缓下步来。刘秀暗想:这回糟了,没想到那个人竟是严县宰,这回抓住我非砍头不可。严县宰知道我是舂陵庄的人,这会肯定派人在家等着我呢,回去准让人家一逮一个准。可要不回去,他们会不会祸害难为我的家人呀?大哥回去,也肯定要被他们抓起的,那岂不更糟?不如我到县上自首算了,要杀要剐随他们,不能让哥嫂妹妹他们遭害呀!可是,大哥、姐夫他们应该是和张奉一块干什么事来,现在张奉逃脱了,大哥姐夫他们呢?要是大哥姐夫现在出现在我跟前该有多好!刚想到这里,忽听背后远远的有人喊:“叔,三弟,三哥!”刘秀急扭过头来看,才看清正是大哥、姐夫、阿猛以及朱祐四个人。四个人频频打马,飞一般地向他驰来。刘秀一阵激动,暗暗庆幸说:“原来大哥姐夫他们都没事!”于是勒住马跳下,等着大哥他们到来。

    刘縯四人飞驰而至,都跳下马。刘縯上来一把抓住刘秀的手说:“哎呀三弟,没想到是你救了张奉呀!你一锄打落一员官将,还抢了这匹马,咱家佃户都给我说了。可是,你的面目也一定被官军看清了吧?”刘秀说:“何止看清啊,那个官将就是县宰严尤,他认识我的。”邓晨一惊说:“啊?你打落的竟是严尤?”刘秀说:“可不是,就是他,这马就是他的。”刘縯也一惊说:“怎么回事?怎么严尤认识三弟?”邓晨说:“咳,三天前我和三弟在城里碰见他了,不知咋回事他还把三弟叫到跟前问了好些话,也就认识了。可谁想这么巧,三天后他们竟在这儿打了一场。”刘縯说:“严尤就是不认识三弟,可三弟拿着锄头打他,他也知道三弟是这一片的人。现在他既然认识三弟,那更不用说了,三弟说什么也不能回家了。”邓晨说:“绝对不能回家,得到外面躲去。”刘秀说:“那不行,我躲出去,他们会难为哥嫂甚至叔叔的。我想去县上投案,任凭他们发落。”刘縯睁着眼说:“说什么糊涂话?他们再难为你哥嫂叔叔又还能怎么着?抓着你可是要砍头的!哥哥怎么能眼看着你前去送命?啥也别说了,现在就跟着哥哥走,我找个地方你先躲躲去!”邓晨说:“找哪个地方呀?哪也不用去,跟我到新野,就在我那儿住!”刘縯想了想,说:“姐夫,行,就先在你那儿住。我们在这儿密切注意着点,一有啥风声,马上去向你通报。”邓晨说:“不用太担心。咱三弟吉人天向,住我那儿,准保安全。”刘秀说:“可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知要在那儿打扰姐夫多长时间。”邓晨瞪起眼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这话?你姐家是外人家呀?你姐那样的喜欢你,你就是在那儿住个三年五载的你姐也不会烦。别说那么多了,现在就跟我走!”刘秀对刘縯说:“哥,叔叔知道了,肯定要牵挂。”刘縯说:“你就放心走,叔叔那里自有我说,你不用担心。”刘秀说:“不行你也出去躲两天,我怕他们也抓你。”刘縯说:“放心,他们什么把柄也没抓住我,凭什么抓我呀?你尽管放心去,不用想那么多!”刘秀又对朱祐刘稷说:“仲先哥,阿猛弟,你们也都小心点。”二人说:“三弟三哥放心,我们没事的。”刘秀又抖着马缰说:“哥,这匹马怎么办?”刘縯说:“这马还不是留着它的时候,还是把它放了吧!”说着接过马缰绳,在辔头上绕了两圈系好,然后把马调过头去,说,“马啊,还是找你的主人去吧!”说罢照马的屁股上狠狠击了一掌,那马便咴咴叫着一路直向东跑去了。

    刘縯把自己的马牵给刘秀说:“三弟,快和姐夫骑着马去新野,过两天我去看你时再把它骑回来。”

    于是两边分别,刘秀与邓晨骑上马拐向新野,刘縯刘稷朱祐自回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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