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换上一个任性泼辣的姑娘,一定会把包袱抱得更紧或是藏到身后,并撒着娇说:“你要不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不给你!”可这毕竟是性情高雅的阴丽华,这种事她做不来。尤其见刘秀一直伸着手要包袱,就不好再坚持,只好犹犹豫豫地递过去,说:“哥哥您不肯说出姓名,总该说一下家住何方吧?”刘秀接包袱在手,说:“这个,啊,家在南边。”丽华说:“南边?是不是蔡阳的?听您口音像是蔡阳的。”刘秀说:“啊,是,是蔡阳的。”丽华说:“蔡阳地方大了,哥哥是哪个乡哪个村的?或者是蔡阳城里的?”刘秀说:“这个,小姐别再问了。您看刚才大娘受了惊,应该赶快送回家安顿,你快和大娘回家吧。”丽华说:“请大哥放心,我娘这会没事了,刚才她也催我过来问您的尊姓大名家庭住址呢。再说,过一会我的哥哥兄弟就会赶到,不会再出什么意外,我只想知道哥哥您叫什么,家住何处?”刘秀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小姐,我还要赶路。”说罢抱一下拳,“小姐,告辞了。”转身就走。
这下丽华可有点急了,没想到这个大哥说走就走,就向前撵了两步喊:“哎,哎,大哥,咱话还没说完呢您怎么就走啊?您停下来,停下来!”
可是刘秀非但没停,反而加快了脚步,把包袱甩挎到肩上扭头喊一声:“小姐,快回去照顾大娘吧!”
丽华撵不上,只好站下,着急地喊:“大哥,您家住哪里,给我说一声啊!”
可是刘秀大步流星,已经走出十几丈开外。
丽华站在那儿跺着脚:“大哥,您怎么这样啊,您怎么这样啊!”两颗晶莹的泪珠,从漂亮的大眼中滚落下来。
刘秀挎着包袱大步向前走,不一会就走出二里多地。正走着,忽然迎面有两个人快步走来,还朝着他喊:“叔,三哥!”
刘秀不觉一愣,睁眼细看,才看清其中一个正是大哥的好友朱祐朱仲先,而另一个长得十分高大强壮嘴里喊着“三哥”的小伙子却不认识。于是快步迎上前去,嘴里喊:“仲先哥,仲先哥!”
来到近前,朱祐一把抓住刘秀的手:“哎呀,叔,在这儿碰上你了!”
刘秀说:“仲先哥,您怎么到这儿了?”
那个壮小伙说:“三哥,我们这是专门来接你的!”
刘秀又是一愣,问朱祐:“这、这位小兄是谁呀?”
那小伙笑着说:“三哥,你不认识我啦?我是阿猛呀!”
刘秀不觉大惊,又仔细辩认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地一捶小伙粗圆厚实的膀臂:“哎呀阿猛弟,果真是你呀!你长得这么高大,我哪敢认你呀!”
朱祐说:“昨天伯升大哥就说了,说你见了阿猛一准认不出来!”
刘秀说:“可不是嘛!我前年走的时他刚到我胸脯这儿,现在都高出我快两头了,我哪敢认呀!哎对了阿猛弟,你刚才说什么,专门来接我?”
朱祐说:“是啊,专门来接你的。昨天伯升说你今天有可能回来,就让我们俩来迎迎你。”
刘秀说:“咳哟,我大哥还当我是小孩呀,还派你俩来接?那咱们就快点回去,别在这儿耽搁了?”
“对对,别在这儿耽搁,快回家去,快回家去!”朱祐刘稷也都说着。于是三个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南走。刘秀又朝刘稷的膀臂上捶一拳:“猛弟呀,没想到你长这么高大强壮啊!”
向前走不到百十步,路西坡下又出现一个路口。
刘秀看看路口,忽然停下,对朱祐刘稷说:“顺这个路向西二三里,就是咱二姐家邓家庄。我离家这么长时间,挺想念二姐的。现在离二姐家这么近,我想先看看二姐去。”
朱祐刘稷几乎同时拍脑瓜:“咳呀,昨天大哥就是这么交代的,让接到了你先拐二姐家去。没想到光顾说话高兴了,把这事给忘了!”
刘秀笑说:“我从长安动身时就打算走到这儿先拐二姐家的,没想到也光顾高兴差点把这路口走过了。”
于是三人说笑着拐进路口,走向坡后去了。
三人刚转到坡后不久,有两骑马从北面沿刚才的土路奔驰过来。马上人不是别人,正是阴丽华的二哥阴兴和三弟阴就。
原来阴丽华见刘秀头也不回地向南大步走去,心里这个哀怨难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掉下一大串。随后掏出手帕把泪水擦干净,慢慢走向母亲。
邓老太刚才虽然受了一场惊吓,但这会好多了。见闺女慢慢走回来,就问:“闺女,那后生咋走啦?他姓啥?叫啥?哪的人?”丽华说:“娘,啥也别说了,咱准备回家吧,我哥哥他们估计要来了。”老太说:“你看你这闺女,咋不把那后生留住呢,人家救了咱一家的命!”丽华扶住母亲:“娘,来,闺女扶您上车。”
正这时,坡口处人马响,原来是阴识阴兴领着几十人手拿刀枪骑着马从路口奔出。阴识、阴兴飞身下马,急切地问母亲和丽华:“娘,丽华,你们没事吧?那些王八蛋呢?!”老太说:“都走了。要不是人家那后生救咱,你娘这把老骨头一准扔这了!”阴识说:“人家那后生呢,也走了?!”老太说:“问你妹妹丽华,她知道。她跟人家说了半天话,不知咋的就叫人家走了。”阴识问丽华:“丽华,咋回事?那后生咋走了?”丽华咬着嘴唇只是摇头不说话。阴识问:“丽华,他姓啥?叫啥?哪的人?”丽华眼里又泛出泪花,说:“哥,我再三问他,他就是不说,只说自己是蔡阳人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阴识说:“蔡阳人?那一定是照直往南走了。哎,他怎么走的?是骑马还是骑驴?”老太说:“啥骑马骑驴呀,那后生是地下走的。”阴识说:“这就好办了。”就喊阴兴阴就说:“二弟三弟,你们俩快骑上马追去,我估计他走不出三里地去。追上人家,一定得请回来!”阴兴说:“追好追呀,可人家长得啥样,穿啥衣服?丽华,那年轻人长啥样呀?”丽华脸一红,本来想说“他高高的个,白白的脸,穿一身白衣,还挎个包袱”,可张口却是这样说:“哥,他走就走了,不要去追了。”阴识一听却瞪起了眼,说:“这是什么话?人家舍着命救了咱,咱怎么也得请回来向人家表示谢意吧?快说,那小伙长啥样?”邓老太说:“那后生高高的个,白白的脸,穿一身白衣裳,还挎个包袱,长得可好,快追去吧。”阴兴阴就一听:“好,这就不难认了。”于是哥俩飞身上马去了。
见二哥三弟飞马而去,丽华不觉低下眉眼,咬着嘴唇露出一丝欣笑。阴识见了,两手叉着腰对丽华笑说:“小妹,咱娘说了,那小伙长得可好,是不是这样?”丽华只是红着脸不说话。阴识又笑:“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小伙肯定英武俊美,相貌非凡。小妹,没准这回还能因祸得福呢!”丽华越发羞红了脸,低下头抿着嘴笑。
阴兴阴就飞马向南追了五六里,也不见那个挎包袱的白衣小伙。他们哪里知道,白衣小伙早在他们追上之前就从岔路拐了弯,他们向哪儿追去?
哥俩又追了好几里,依然不见那小伙,只好勒住马,诧异地说:“这咋回事?那小伙难道会飞?”只好拨马而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