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嫣妹妹说话可要仔细留神,阿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的太子妃人选,虽未正式颁诣,可也是□不离十的了。”刘琳歪在亭子的栏杆处,悠闲的看两眼池内锦鲤欢快的抢食与游玩,随后转过头道:“皇后娘娘岂会理会于你!?”
“哼!那我直接与太子哥哥说。”唐嫣被公主梁懿与刘琳一起说的,还真是有些不满了,她依然红着脸,却是跺了跺脚快步跑到刘琳身边,作势挽着她道:“总之我不管,昙姐姐欺负我,我总是要找人告状的。”
见唐嫣这般似小孩子撒泼的架势,李昙有些哭笑不得,她轻扫了在场的所有贵女,随后眼波流转,笑望着唐嫣道:“嫣儿觉得我欺负于你,那嫣儿觉得我所说可是事实?”
“哎呀!我就说昙姐姐欺负人嘛!?”唐嫣一听,顿时羞意更甚,只见她猛地一下,直接扑进了刘琳的怀里,而她的耳朵根处也渐显红晕。
“哎呀!害羞了呢!”一旁的公主梁懿一见唐嫣紧紧抱住刘琳,便直接笑了出来,指着唐嫣取笑,随后便上前去作势要拉她。
“哈哈哈!”公主这么一闹,直接引了李昙与刘琳一阵开怀的笑声。
但是陈家的四个姐妹、和其她几个贵女却是不能这样笑的肆意的。
汝宁伯府唐家是皇后的娘家,安国公府莫说这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李昙,单论安国公家世与安国公夫人的爽利无畏,便是这两家谁都得罪不得的。而镇国公府更是莫要多论了,镇国公世子没见有多大建树,可是镇国公家的庶子刘丰却是炙手可热,而刘丰名义上是这位嫡三小姐的庶兄,其实只要略做打听便知,刘丰与刘琳实乃一母所生的亲兄妹,只不过,他们俩人的亲生姨娘病逝,而嫡三小姐自小又聪慧,这才记在了镇国公夫人名下。
这几位正在愉悦的大笑,其她的一些贵女们便只能进退有度、音量适中的附合着笑声。
而就在这笑声还未完全消退之时,不远处的小径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也有隐隐的谈话与畅快的笑声。
好在这儿虽然不算什么开放,但也没什么男女大防的回避风气,何况此次品茶会本就是带有些相亲目地的,听到一群男子往这儿来的声音,个个贵女心里都有数,这午膳之后的活动也算是真正开始了。
陈嘉莲依旧做着活动幕布,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一个身着俗气、占着陈家嫡长女之位的病弱少女,但是此时她的心里也是十分清楚,想必那些男子的行路方向也是特地里着人引过来的。
果然,当临近她们所处的亭台莲池的海棠花枝被人撩开时,十几个俊朗年少的男子面带着笑容落入了贵女们的视线。
贵女们纷纷脸色微红、且因害羞而微微避开身子,却用忍不住偷眼望那十几个少年美目含盼的望去。
随大流的陈嘉莲也不想突出,站在最角落学着众贵女的身姿,偷眼打量着那些少年,只是对于她来说,那些少年带给她的不是羞涩与期盼,而是了然与平静。
稍加观察便知那些少年的核心人物正是当朝太子,太子的外形让人感觉十分沉稳,挺立在一株株海棠花旁、又被众人簇拥,意气风发之余又添几许风姿俊秀。
“太子哥哥!”当朝公主与唐嫣最先反应过来,于她们而言,对于太子是没有什么距离感的。
之后,便是刘琳与李昙带着众贵女纷纷向太子请安,在请安声中,陈嘉莲浑浑噩噩的知晓了其他几个少年的身份,但是要清楚的记住却是真正为难了她,天可怜见对当所处的时代还没有完全了解透彻的她,记这些都有着背景与身份的二世祖是多么的吃力,唯一在她心中留下点点痕迹的便是那被人称呼的三皇子。或者,至多将来有人提及这些少年的身份时,她能勉为其难的想起来些。
而之所以能够对三皇子有印象,是因为三皇子与她一样,在众多少年里也算是个体弱多病、寡言少语的。而且,三皇子与太子长得有些相像,虽然浑身的气度不如太子,可是他的五官清俊,让人这样看上去倒还是能让人生出些怜意。
“快些让三皇弟坐下,我等适才绕着海棠林小半圈,于三皇弟而言也是极其难得的。”太子见三皇子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向旁边的侍从吩咐道。
“无事,无事!”三皇子无论体形还是衣着,都没有太子看上去阳光健壮,那一身皇子服与其说是穿在他身上,还不如说是挂在他身上,而长期的体弱除了让他极其瘦弱之外,还显得有些矮小。被太子这般关心,三皇子十分惶恐与受宠若惊的样子道。
“怎能说无事!?”太子亲自上前扶着三皇子往亭子走去,直到三皇子坐下之后,便笑道:“你难得出来一倘,身子可要当心。”
“多谢大兄体慰!”三皇子满脸满眼的感激,与陈嘉莲可以有得一拼的苍白脸色泛起感激的红晕,并带着笑容,道。
“早闻太子素来友爱慈孝,真正是远比传闻中还要仁义。”陈嘉倩隔着不远看着这一幕,悄声的于陈嘉静窃窃私语。
离得近的陈嘉碧微转过头,正巧看陈嘉倩看着太子眼神不由脸露讥哨,她回转过头发现身旁就只陈嘉莲一个,虽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想要一吐为快的意愿强烈到让她也不挑剔听众,便压低声音凑近陈嘉莲的耳旁道:“瞧瞧她那样子,太子再好也轮不到她,整日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想想麻雀就是麻雀。”
耳朵一热的陈嘉莲有些吃惊于陈嘉碧对她不嫌隙的亲密与吐槽的话语,她唯一给出的反应便是再次深深的埋下头,当做没听到陈嘉碧说了些什么。
但是陈嘉碧说话的举动与陈嘉莲听完话后局促的反应,却落入了陈嘉倩的眼里,陈嘉倩与陈嘉碧本就是不和的,当下心里便暗自更是不满。
“如此良唇美景,诸多贵女千金与年轻俊才,殿下觉得我们是做些什么才好呢!?”眼看着太子与三皇子皆落了座,大家都在等太子发话,却没想很突兀的有人插话,且插话的又十分没水平,什么叫良唇美景,什么叫做些什么才好!而且再配上他吊儿郎当的语气,更是让人要往歪处去听去想。
“少清所提甚对。”太子不满且无奈的横了他一眼,便起身朝下面界线明朗的两边人马,温和转头望向一旁的刘琳道:“不知今日的东道主有何有趣的提议,以免辜负这大好的时光。”
刘琳自太子一行人出现之后,便温婉知礼貌的与李昙并肩站在一旁,当太子转头望向她询问时,她得体的敛袖行礼之后,便道:“我等适才正在吟诗作对,不过想来各位贵公子适才也有此一举,如此便不再重复着了,不如便玩投壶如何?”
“甚好,甚好!”唐嫣听完刘琳的提议,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赞同,道。
“李家小姐呢!?”太子微微一笑却不置可否,随后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昙问道:“意下如何?”
“可!”李昙也露出大方的笑容,她的笑容与刘琳相比更加端庄,同样行礼之后便道:“今日乃是品茶会,便以茶代酒,输了非旦要品茶还要说出此茶的茶性与出自于何地。”
“好!”还未等旁人及太子有何反应,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再次率先响起,他一声提高音量的叫好声之后,便朗声宣布道:“接下来就玩投壶!”
这种自说自话、明显不将太子放在眼里的无知行为,被众人暗自腹诽,而反观太子脸色,非但没瞧见众人猜想的那般不愉与生气,相反的又看到了太子对他无奈下的包容。
当然,太子不反对便是赞成,刘琳便使人摆上了投壶所用的器具。
众人渐渐往场中围拢过去,陈嘉莲还是那样跟在后面,投壶这个游戏她实在没什么兴趣,而且众贵女与陈家的姐妹也没几个理她的,她也实在犯不着硬往前凑。
兴许男女搭配的玩游戏兴致会高一些、又或许是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比较匮乏,众人的呼声与情绪越来越高,而她这个格格不入的陈家嫡长女,便彻底成了外圈中的外圈人。
站得久了又没什么玩的,她便直接往后面的假山旁边走去,那亭子的落座处被三皇子占着,她也不方便过去,而体弱的她此时唯一想的就是能够舒舒服服的坐下来,当然如果能够躺下来那是极好的!
她沿着假山边缘寻找,不知不觉的绕到了假山的后面,而假山的后也不负所望,她瞧见了一个小小的凹洞,再仔细一瞧那凹洞外的草丛隐密处有一个天然磨出的长条,可以用来坐一会,甚至是半靠着都可以,而且地理位置也十分隐密不易被人发觉。
她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暗自打量了凹洞与隐密处的天然长条石凳,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那草丛后面的隐密天然长条石凳。
一屁股坐下去,她还隐隐的感觉到一股凉爽之意自背后传来,而鼻尖所闻的也是极其清新的空气,偶尔轻风吹过,这阵阵带着凉意的清新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花香气息佛过,这让她顿时感觉通体舒服了不少。
正要舒爽的暗自长出一口气,陈嘉莲耳尖的听到了一串凌乱的脚步声,而且她悲催的发现,那一串串又急又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令她惊疑不定的是,在这串串脚步声中还混杂着急促艰难的呼吸声,听声音是来自于男子的口中,陈嘉莲仔细聆听了没一会,便有一种呼吸上不上来的感觉,让她也跟着有一种憋气而难受起来。
一天之内这是第二次休息也不太平,纵观整个环境这第二次也不如第一次的场景来得更加合适于窥视,于是她只能尽量悄然的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便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会暴露踪影,心底里同时期盼着这个人快些离开。
但是事与愿违,那个仓皇凌乱、外加痛苦难受的男子虽然脚步愈发艰难,可方向却是坚定不移,陈嘉莲明显听得了那脚步移动的离她仅为咫尺,她紧张之余仿若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继续躲下去总不是个事,反而还会被人误以为自己正在干什么不正当的事,思量之余,她便打算装作懵懂模样站起身子。
正当她扶着靠后的石壁起身之时,那男子怦然跌倒,再也顾不得自己要多么自然大方的出现,陈嘉莲探出脑袋望向那跌倒声传来的方向。
男子面容洁净、长相斯,一身白底绿色暗纹绣竹给人温润平和之感,当然这要除去此时他的狼狈,他看着那隐密角落里陈嘉莲的豁然出现,先是微惊,随后快速的变为急切的期盼,他一手撑着自己抬起前胸、一手向前指着陈嘉莲所处位置,口中极其困难的发出重重的气声,道:“寻药……望……小姐……相助。”
陈嘉莲一听连忙移步,望身后仔细看去,可是除了光秃秃的天然石凳表面,还有一些杂草与野花,哪有什么药。
“请仔细相寻。”男子大抵上有些吃力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量,他那撑着地面的手一软,便整个人趴在了地面上,却是面朝着陈嘉莲再次道:“角落……花丛……”
陈嘉莲打扮的俗气与看上去病弱,而且她的话一直都不多,让人有一种没有灵气的感觉,这让求助的男子内心有一种无奈与担忧,他趴在地面上有些听天由命,深深觉得如果老天此时让人发病并且无药可医,那他就顺应天命直接离世也未尝不可,只是想到家中的阿父阿母,内心还是会涌出悲凉。本就呼吸困难的他更加觉得气透不上来,闷得他更加难受,眼睛也有些酸涩,上下阖了阖眼皮,才将那眼眶中的微微湿意逼了下去。
陈嘉莲站在原地正四处搜寻,感觉到那男子再无声息,整个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不禁心下突然一阵害怕,这坑爹的巧合,上午让她目堵太子与镇国公嫡三小姐偷情,下午干脆让她面临猝死之人,这到底还让不让她安稳的过日子了!?
好在她也看到了那趴伏在地上的男子那双眼睛还能动,虽然最后是发呆的直愣愣的无视状态。但好歹人没死啊!
确认他还活着之后,她第一反应便是想逃离,可是脚步刚刚迈出,却不期然让她瞄到了那暗褐色的药瓶,就在那堆黄灿灿的小野花丛里静静的躺着。
陈嘉莲很想仰天长啸,这真是考验良心啊有木有!!!
再次思量也就是一刹那,陈嘉莲还是蹲下身体将那暗褐色药瓶拾捡起来,并且快速的跑到男子身旁,在这急速的生死之线与良心自我谴责的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了男子瞪着那暗褐色药瓶、那隐隐闪着对生的渴望的目光,这是一种处于绝望中又见一丝曙光的闪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