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深,算什么护城河呢？”李想认真地说：“城墙有多高，护城河就该有多深，这是城防上最基本的道理，开封的城墙有三丈高,照理说护城河就该有三丈深的！刻昨天带去测了一下，最深的地方才两丈，大部分河道中间也只有丈半深。看了过去的图纸，这条河原本确实就有三丈深,只是这一二百年下来,淤泥越来越多，虽然也清淤,可每次都只清那三四尺,十年八年才清那么一次，逐渐的河床就越来越高了……”
纪侍郎道：“冀飞说的是，反正咱们现钱多的没地方花，既然要挖河，那就痛快点儿，索性挖到原来河道的深度……”
胡郎中也赞成：“虽说这两项款子请款的时候是分开算的，可是拨钱却是一块儿发下来的的，谁也不会因为这边多花点儿那边少花点儿的找麻烦！”
石尚书点头道：“们都觉得可以，那就这么定了。”
李想纠结的说：“ 就算加上这个，估计钱还是花不完，不行，还得想办法！城防肯定还有办法做得更好的。”
众哭笑不得，这位也太较真了，谁还能攻到开封城还是怎么着？看他最近去现场监工的认真劲儿，就好像敌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似的。不过这样也好，谁不喜欢认真做事儿的呢？工部工作，最需要的就是这种认真的精神。
众谈完正事儿，便闲聊起来。
李想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当听众的，毕竟大部分话题都是朝廷的政策什么的，这些东西他刚刚开始接触，实是不太懂。他从来不是个马虎的，班门弄斧这种事儿肯定不会做，所以干脆听着，不懂就问。
大家说着说着，就提起了下个月的天宁节（注1），水部的冯郎中冷笑道：“苗德阳那个村汉，竟弄了一群鳄鱼送进到开封来，硬说是祥瑞！去了一趟江边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打量咱们都没见过鳄鱼么？说起来土龙肉还是药材呢。”
虞部的于郎中叹道：“可官家就吃这一套啊！听说还准备专门举办个放生仪式，把这群东西放到金明池里头呢……”
李想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官家的脑袋被门夹了么？往金明池里放鳄鱼！擦那是园林好不好，有时候水军还要去那里操练，弄一群鳄鱼放进去，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屯田员外郎嘿嘿嘿的笑：“那玩意儿是南方的东西，放北方还不一定能活呢……”
屯田郎中哼了一声：“就算只活三天，也是祸害。金明池是什么地方，这群东西放进去，不知道要弄坏多少莲花水草，里头的鱼怕是也要遭殃……更不要说这东西搞不好还会伤呢！”
伤，伤！！李想忽然站了起来：“把他们放到护城河里怎么样？真来了敌寇，也算一道防御啊……”管他能不能活呢，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也能拐到护城河的问题上去？也太敬业了吧。众十分纠结，这家伙怎么这么缺乏安全感？
“这，这事儿咱们管不了的……”李想的顶头上司胡郎中囧囧有神的说，
“没关系，这事儿交给！去跟跟何栗说去，他最爱多管闲事了，既然是祥瑞，把祥瑞放护城河里护卫咱们开封不是很好么？而且护城河放起来多方便吗，直接抬到城边扔进去就行了，去金明池肯定要大张旗鼓的花一大笔钱！”李想越觉得有道理：“正好离天宁节还有一个多月呢，咱们先把护城河清出来一段儿，方便官家放鳄鱼……”
众：“……”算了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吧，反正不让们去干这个不着调儿的事儿就行。
李想说到做到，果然跑去找何栗。
“觉得可以把鳄鱼宣传成护城神兽什么的……”李想十分认真地说：“缜兄帮帮忙啦！”
何栗满头黑线儿：“怎么不去求赵舍？”
李想嘴角一抽，低声说：“特特的去求赵二哥干这种事儿，一定会被打出门的！”
何栗抓狂道：“就不怕把打出门啊？”
李想道：“还欠情呢！再说这事儿也明白，还是有点儿好处的，起码不用祸害金明池了！谁会去护城河里游泳啊，是吧？要是不帮忙，下回可不给出主意了……”
何栗怒道：“也好意思说！这阵子好话说尽，各种讨好，结果她反倒脾气更大了，没事儿就骂几句……”
李想鄙视的看着他：“打是亲骂是爱！家肯骂了那是好事儿，前阵子连理都不理呢，觉得是挨骂好还是不说话好？三娘没事儿就骂，开心着呢……”
何栗再次被李想把话题带到了沟里：“快跟李师师断了来往！”
李想：“叫一声缜兄，还真以为是哥啊！狗拿耗子……”
何栗气的差点蹦起来“有这么求的么？”
李想拍桌子：“呸，过河拆桥的东西。”
两个说到后来，差点樊楼里打起来，最后还是其他房间吃饭闻讯而来的相熟的官员给拉开来：“哎呀们两个，见面就吵架，还总往一起凑！缜都多大的了，算年纪快能给冀飞当爹了，也好意思跟家计较……”
何栗泪流满面：“才三十四！”
李想十分抓狂：“明年就三十了！”
某官员：“三十了还不留胡子，岂有此理，一直以为才十七八！”
李想真心跪了：“李之远（注2）叫大哥，他都二十四了……”
某官员：“逗玩呢？李之远叫大哥？叫大侄子还差不多，他那一脸大胡子，看着没有四十也得有三十八！”
何栗“……”
李想：“……”
魂淡不是来劝架而是来找茬的吧，个全开封出了名的脸盲症儿好意思谈论大家的长相么？众齐齐抓狂。
一场闹剧让整个樊楼的都看了场热闹，外加给开封增加了点谈资。拉架的大理寺少卿王明声称以后再看到这俩，就算他们俩打出脑浆子，他都不要管了！太气了，到最后居然一起嘲讽他这个拉架的，太没良心了。
何栗终于还是跟道君皇帝提了这件事儿，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干的最无厘头的一件事儿了，尽管确实为国库省了点钱，不过为了这点钱去建议这种事儿，实是太丢了——祥瑞什么的，本来就是不是他这个正君子会捣鼓的东西啊！现居然还要一本正经的建议官家应该把祥瑞放到护城河当护城神兽，太破下限了！
何栗从皇帝的书房里出来，看到的是同僚好友们欣慰的笑容。
“缜终于学会了迂回了……”“
“是啊是啊，这样子就对了，要像过去那样直接跟官家说他这是祸害金明池，不是打脸么？事情肯定就黄了。像这样儿，又节省了开支，还省得官家去祸害金明池，便是舍下脸皮附和一下官家的喜好，又如何呢？”
何栗：“……”真的没想那么多。
“居然真的要往护城河里放鳄鱼，亏得何舍这么听的。”胡郎中顿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可是冀飞啊，也老大不小了，便是他对再好，这也不是一辈子的事儿啊……”
李想“？？？”
李想“！！！”
反应过来胡郎中说的是什么意思，李想的脸变成了“囧”字，十分无力的说：“郎中，到底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看哪里像是有龙阳之好的啊！”
胡郎中斩钉截铁的说：“年近三十，面白无须，生的细皮嫩肉偏又不喜欢小娘子……刚来开封的时候大家都说是天下第一风流的，不过这半年风向变了，好多说是……”
“打住！”李想咬牙切齿的说：“明白了，明天开始留胡子。”
莫名其妙的被猜疑是同性恋什么的真是太郁闷了！虽然无节操的大宋官员们眼里这根本就不算个事儿，但是李想依然很郁闷，连着留了好多天胡子，结果李三娘看烦了：“要顶着这个青下巴到什么时候，不剃胡子的男看着脏死了……”
李想立刻顺水推舟的把胡子剃干净了：开什么玩笑，长得这么慢，怕是留上一年才能留成一圈儿短髭，短髭什么的，太丑了啊！神马龙阳之好，爱说啥说啥去，三娘知道不是就行了。
挖河的事情提前了，李想这几天除了继续督造城墙，还要顺便监督清淤工作，本就忙得脚打后脑勺，偏东作坊又来跟他打听纸甲制造的事儿，李想头晕目眩，差点脱口而出说让十一娘去就行了，好总算反应过来，这可不是平日里别给打打听装修房子的事儿，只得自己跑去现场看，结果竟然军械制造的地方发现了猛火油柜（注3）这种神器，李想一看，猛火油，这不就是石油么！擦，居然连火焰喷射器这玩意都出现了，宋朝也太逆天了吧！
东作坊现正实验小批量制造纸甲，虽然李想把工序写的很清楚了，但是毕竟经验是李想的不是他们的，真的冷不丁去造，操作上还是有很多问题的。李想看他们问题实是多，便提出让自己家的小娘子过来帮忙调整工艺，对方不太高兴了，李想更不高兴：“当乐意让她过来啊！一群臭烘烘的大男杵这里，熏死，，撇什么嘴？以为多了那二两肉就多金贵？是认字啊还是会造水力连锤机，还是知道造纸甲的时候里头的树胶怎么加，这些，难道不是因为们都不懂才叫过来的？而家的小娘子这些东西都很懂，们却又不肯学……什么都比不上家，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家？爱学不学，可没这个功夫跟们聒噪。”
李想的心情正差着呢，火焰喷射器都能想出来，偏偏制造个纸甲造的乱七八糟，说要三寸捶成一寸偏要两寸捶一寸，这能结实么？还有那弓，什么玩意儿，随便拎起一个标记是一石的弓一点儿劲儿都没费就拉满了，这是糊弄谁呢？金造弓箭，每个弓箭上 都要留下制造员的标记，军队里发现不合格的弓，轻而易举就能找到责任。大宋这边呢？反正都是一个制造作坊出来的，想去追究谁造的根本不可能！这完全就是制度的问题，李想到这里溜达一圈儿，特别理解为什么工蒋师傅们没心情好好造军械，这些工匠们被塞到个憋屈的要命的工坊里，轻易不能出门，工坊内部狭小的吓，迎面走来两个都要侧着身子才能过去，一天下来看的天全都是长条形儿的，怪不得前些年工匠要暴动，都要给憋疯了，比坐牢都难受，这样子对待技术员，谁有心情好好造东西？
再看看这些管理员，什么专业知识都不懂还那里冷艳高贵，李想暴躁死了，这是什么破地方！怪不得自己的制造流程写的那么清楚还是造不出来东西，非要偷工减料赶时间，能造好才怪！
东坊呆了一圈儿，李想一肚子火气的回了工部，胡郎中看他心情不好，一问情况，叹道：“下回再来请，替挡回去！这事儿不能接，要是真的去给他们帮忙了，做好了是他们的功劳，弄不好，定有把责任往头上推，说教的不对！像这样子，不管，到时候出了问题，最多说的方法不好，可自己又造出了合格的东西，他们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李想的心情更差了，他还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弯弯绕绕，要不是今天心情不好，没应承下来，搞不好还惹祸上身呢！这帮子混蛋，根本不是想知道纸甲怎么造！跟他们这些管事儿的讲管个屁用？这玩意技术含量又不高，他都写得那么清楚了，下面的工匠们学这个哪里有什么难度？分明就是这些管理员想偷工减料所以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唯一让李想的心情稍微好一点的是，去转了一圈儿，让他得到了启发，他又想到了一种新的加强开封城防力量顺便把预算花光的办法——猛火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