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便朝欧温仪她们住的那个院子走去。因为家里女孩子太多,所以李想一般不家里待客,都是直接去酒楼,所以家里伺候的并不算多,也不像一般的大户家动辄就有通报——又没什么客,自己家这么几个通报个什么劲儿啊!
李想一路走到欧温仪的住处,正想敲门进去,却听到窗户里传出了杜十一娘温和的声音:“说来说去,能给阿娘的生活,跟阿爹能给她的,有什么区别呢?这么费尽心机的把阿娘接出来做什么呢?还不如让她留并州呢,就像说的,欧娘子并不苛待她,阿爹对她也不错,那地方好歹住惯了呢。”
“可是她的亲女儿……”欧温仪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锋芒毕露,带着一点哭腔儿。
“阿娘还跟欧家有二十年的情分呢!千里迢迢的而把她接过来,就是为了让她换个地方当笼中鸟?给点吃的给点喝的让一群伺候,觉得这就是孝顺了?温仪,这样,跟阿娘想要照顾的想法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罢了。”
欧温仪哭道:“不是,不是……只是想着让她过的好一点,她伺候阿爹伺候了一辈子,想让她过几天快活日子。”
杜十一娘柔声道:“可得先搞清楚,对阿娘来说,什么是快活啊!得先去问问阿娘她怎么想的。像今天这样子,才见面,就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一顿吵,把阿娘吓得都不敢说话了,想想这样对么?”
屋里传来欧温仪的啜泣声,李想悄悄的离开了这里,他觉得这件事儿已经不需要自己操心了,欧温仪会处理好的。
回到自己房里,李想琢磨着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三娘,正准备出去呢,便听见豆苗儿喊着:“何舍,您等一下啊!先让去通报一下啊!”
豆苗的话音未落,门便被推开了,一身官服的何栗冲了进来。正准备去见心上的李想十分不爽,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何舍这是怎么了?竟做起强闯民宅的勾当了。”
何栗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扭头冲追上来的女使道:“与们家官有话说,们退下!”
李想险些吐了一口老血出来,擦,有没有搞错,这是谁家啊?
豆苗看看李想,李想摆摆手,她乖乖的退了出去。
李想脾气好,但脾气好不等于好欺负,挥退了女使,他立刻嘲讽全开:“何舍这是哪里受了气,跑到家里耍威风!”
何栗怒道:“被哄了,过来找算账,不行么!”
李想翻了个白眼:“有时间去哄小娘子去,哄作甚!”
何栗一向是个谦谦君子,刚才憋着一股气过来,才勉强做出强硬的模样,结果被理想胡搅蛮缠的一句话,噎的脸红脖子粗,伸手指着李想:“……欺太甚!”
李想郁闷死了:“的脑袋被驴踢了么?好好的坐家里,冷不丁闯进来,家耀武扬威的还说欺负?”
何栗怒道:“什么时候说欺负了?”
李想翻了个白眼:“刚才还说欺太甚,难道说的不是欺负而是欺负?也对,这样冲上门来确实是欺负。”
何栗被他气的没办法,中国的传统教育,讲起大道理绝对都是一套一套的,至于生活中的逻辑——理工帝拍死他没商量啊!连着被堵了几次,何栗越发生气,原本说不出口的话这么给李想这么一刺激,直接就吼了出来:“说新妇生的气是因为没有好好跟岳父道歉,已经认真的去道歉了,岳父也不怪了,可她还是不理!还说没哄!”
李想本就不爽,听了何栗的话越发不爽:“说了新妇生的气有因为没道歉的缘故,可说了新妇生的气只是因为这个缘故了么?毛病那么多,万里长征走了那么两步半就指望家原谅,做梦呢吧?”
李想骂的正爽,冷不丁听见何栗问:“万里长征是什么?”
李想暴躁死了:“这个能不能懂一点怎么抓重点啊!怪不得新妇受不了,难道这会不该认真考虑下自己需要怎么做才能让新妇原谅啊!”
何栗道:“所以来找了啊!实不知道怎么办了,这点事儿到底她要记恨到什么时候!”
李想越发暴躁,自己想要娶个新妇觉得难死了,这个二货娶了那么好的一个新妇不知道珍惜,还跑到自己这里不停地聒噪,想去找三娘啊烦不烦,打扰谈恋爱是要被马踢的啊!
这么想着,李想的口气越发糟糕:“这点事儿,说是这点事儿?若新妇把阿娘气病了,道个歉还振振有词再气老家一通,可容得下她?怕早就把家休回家去了吧,还会给她再次道歉的机会么?谁不知道何舍至孝啊!老娘病了,让媳妇住老娘的床边伺候了两个月,硬是把才怀上的孩子给累掉了,多孝顺啊——不知道岳丈当初被气病了,去看了几眼?家原谅,还不是为了自己女儿好过!”
李想说罢,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何栗:“家养大个女儿,费的心不比爹娘养大费的心少……当是什么东西,看新妇也就是看孩子的份上才忍了,不然家凭啥受这个气?凭她常大娘的名声跟嫁妆,便是离了回了家,还嫁不出去么?不说好好哄哄她,还好意思这里聒噪。怪不得家二弟娶不到新妇,有这么个前车之鉴,谁吃饱了撑的往家嫁!这不是没事儿找罪受么。”
李想说罢,甩手就往外走,却不妨被何栗紧紧抓了袖口:“错了,知道错了,可总得告诉该怎么哄她啊……”
李想实忍不住了,大骂道:“个榆木棒槌,这也要教?一个有新妇的也好意思跟这个光棍儿打听怎么哄娘子!还想搞清楚怎么让三娘开心呢!”
何栗急道:“还要跟李师师掺和?快快悬崖勒马!”
李想怒道:“闭嘴,先把自己那摊子烂事儿解决了再来说吧!甜言蜜语会不会?休沐日带着她去郊外踏青会不会?早上起来亲手给她描个眉毛会不会?”
何栗道:“老夫老妻的,实不好意思……”
李想抓狂道:“那就等着新妇跟分手了,再找个不是老夫老妻的新妇从头做起吧!二货!”
说罢再不管这个神经病,推了门扬长而去,留下何栗傻坐屋里发愣。
李想出了门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这个时辰清乐坊已经快到营业时间。除了第一次被李三娘带去清乐坊那次,他从来没有营业时间去过清乐坊。李三娘似乎也跟他的想法相近,从来都只白天约他。这会儿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也没心思再过去了,越发把何栗恨的牙根痒痒,跑到厨房给下支了几贯钱让男仆到酒楼给他买两桌席面,毕竟欧温仪的阿娘过来,总要办个接风席。回到客厅客厅,发现何栗还那里呆若木鸡的坐着。
“怎么还没走啊,准备家吃饭?”李想口气不善的说。
何栗还发愣,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回去讨新妇开心,都要为难死了,听见声音晕乎乎的抬起头,只听清了“家吃饭”几个字,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以继续跟李想打听打听怎么讨新妇的喜欢,便点点头:“多谢李兄盛情。”
李想嘴角抽了又抽,盛情妹,脸皮可真厚!家要开席好不好,一屋子都是小娘子,个大男往哪里坐。李想心里头疯狂的吐槽,可想起来李念一会儿说不定回来,算了算了,她也好久没见她哥哥了,正好见见。
李念回了家,见到何栗果然很开心。何栗见到妹妹,也放下了乱七八糟的思绪,专心的跟妹妹谈天说地联络感情。
李念已经十四岁了,何栗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前阵子对妹妹不肯回家的那点儿不满已经一点都不剩了。四娘,与另外几个妹妹越来越不像了,她温柔,却不像大娘那样温柔到有些怯懦;娇俏,却不像二娘娇俏到有些娇蛮;美丽,却不像三娘太过柔媚;端庄,却不像五娘六娘那样端庄到了无趣的地步。她似乎具备了她的姐妹们所拥有的所有优点,可表现的方式却又完全不同。
这样的李念,不是他的家可以教的出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