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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五月初,白瓦关大军集结完毕,柳明月送了薛寒云出征。白瓦关只留了白增白起两名副将守关。

    薛寒云这一去,柳明月牵肠挂肚,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他平安归来。她内心总有一种隐隐约约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这感觉从何而来。

    前世薛寒云在边关的战事如何,她分毫不知,如今要再循着前世的零星记忆去想,委实困难。

    好在,薛寒云挂念她独身一人在白瓦关,每隔了两三个月,总有家书抵达。

    这种日子忽忽过了两年,薛寒云始凯旋而归,斩杀了原西戎王胞弟潞明及一干西戎王族,大破西戎王庭,只有王子潞舒带兵一路西溃,逃往了大泽山脉深处。

    承宗帝得报,欣喜异常。

    另有个消息却不甚美妙:温福成战死边疆。

    本来温福成不必死,他只是监军,在后方军营里呆着即可。可是自大军开拔之日,他便想要与薛寒云夺权,数次三番意欲指挥大军作战,都被薛寒云阻止。眼看着西戎王庭城破之日,薛寒云带着众将士进城,营中还有三千士兵驻守,他听得斥候来报,有一支队伍慌慌张张溃逃,领兵的人疑似潞舒。想到薛寒云此战立了大功,而他至今还无功绩,便只留了五百人驻守在营里,自己带了两千五百人去追。

    薛寒云等人捉了俘虏,占领了王宫,清点财物打扫战场等事做完,派人去营里接温监军入城,看着留守的三千人成了五百人,温监军带军进了大泽山追击溃逃的潞舒,都傻了眼。

    潞舒熟知大泽山脉深处的地形,温福成求胜心切,贸然追进去,却被他利用地形东咬一口,西咬一口,薛寒云带着容庆单奕鸣在大泽山脉深处寻了三天两夜,只寻到了温福成与一众士兵的尸体。

    柳明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感觉便是,这梁子结的有点大……

    温世友对嫡长子寄予厚望,后面的嫡次子及一众庶子都不及温福成,如今折在了西戎,国舅爷恐要把这仇算在薛寒云头上。

    薛寒云是五月份抵达白瓦关的,与他离开的月份一样。

    大军从城内穿行而过,薛寒云高坐在马上,面色被西戎的朔风吹的黑了许多,但眸锋凌利,带着迫人的寒意,足教人后背生寒。

    大军告捷,早在西戎王庭之时,承宗帝已有旨意,令薛寒云与一众将士押解着西戎王族与战利品前往京师献俘,因此大军进入白瓦关并不能停留。

    柳明月在酒楼倚窗而望,夫妻二人隔着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彼此,薛寒云冷厉的眸子渐渐漫上柔光,朝着酒楼的方向微微一笑,无声低语:“等我!”旁边街市上有少女尖叫。

    ——先前被他那冷若冰霜的神情冻的女孩子们恍似三伏天灌下去几块碎冰,一腔期待的热情被生生浇灭……薛将军倒是英武非凡,只是盯着谁的目光都跟瞧着西戎敌兵似的,谁受得了啊?

    没当面哆嗦着腿肚子转筋朝后退去已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只是没想到春天来的何其快,一眨眼薛将军面上便雪化冰融,一派温柔和煦,围观少女仰望马上的年轻将军,顿时春心荡漾……再往后瞧,年青武将们皆是英姿勃勃,骑马6续从面前经过,一众少女们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连身后有女子大声喊着:“大爷……大爷……这是我们罗家大爷……”的声音都可以直接忽略。

    柳明月在酒楼一直盯着队伍去的远了,见得方才薛寒云罗行之他们经过的地方,由于囚车经过,西戎王族们被扔了臭鸡蛋烂菜叶子,一片狼藉,地下跌倒的两名女子,曾经在去年过年来家中拜访过,正是罗二夫人给儿子的两名通房丫头。

    她坐了回去,将手边凉掉的茶一口气灌了下去,才准备回家。

    两年时间,白瓦关改变巨大,可惜薛寒云军务在身,却不能停下来瞧一眼。

    这两年间,柳明月闲极无聊,真的在白瓦关开了酒楼,且是两家,厨子……自然是相国府里的老人。

    这两家酒楼开在白瓦关最繁华的街道的街头与街尾,开业是同一个日子,此后互打擂台,各推出不同的菜式,力图压倒对方……柳明月这位幕后东家坐山观虎斗,时不时添油加火,只嫌火煽的不够旺,又与同城的官绅家太太奶奶们交好,时不时请人去尝尝这两家新推的菜式……

    两家酒楼势均力敌,生意皆出奇的好。

    自两年前潞舒退兵,薛寒云领兵出征,白瓦关多年战事解除,便有许多商人前来,贩运些药材皮毛往关内各大城镇,整个白瓦关似乎慢慢的活了过来。

    柳明月虽不懂皮毛药材,但她一封信,相爷便会专为女儿找来懂皮毛药材的掌柜。

    因此她捎带手也开了一家专收皮毛药材的铺子,前门收药材后门收皮毛,只因她收的价格公道,不但山中猎户,连军中士兵闲来打猎,白增白起都定时让人收了送过来。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她手下养的那八百多号孩子,窜起个子来就跟雨后春笋似的,饭量也一个比一个好。

    自从前年白瑶的阿娘嫁给了前来白瓦关的行脚商人,她临行前将白瑶托付给了柳明月,这一年间,有不少女子嫁了外来户,将孩子交给了柳明月,离开了白瓦关这伤心地。

    柳明月身负这么重的担子,又不想坐吃山空,不想法子也没办法了。

    好在这些孩子皆很懂事,闲下来的时候便会主动往酒楼铺子里帮忙,掌柜的对外只道这些孩子工价比大人要便宜十五,但干起活来一点也不比大人差。

    做为幕后东家,柳明月只要每个月瞧瞧店里的账簿子,再与掌柜定期商量一下大小事务,酒楼铺子里的事便不消她再多操心。

    ——柳相为了女儿,寻来的掌柜皆是经验丰富又可靠之人。

    薛寒云既然回京,柳明月又数年未见柳相,着实记挂,便盘算着将此间之事交托可靠之人,回京一趟。

    自去年春凤与连生成亲,府中大小事情皆不用她再操心,只金铃三年契约已满,此次倒可带回京去。冬梅已在年前嫁了个本地殷实人家,日子过的很是不错。说起来,柳明月身边除了秋果,倒再无可用的丫环。

    但秋果那样憨实的性子……柳明月总觉得她更适合跟在春凤身边帮忙,而不是一路之上替她打点。

    家中众人听得她这决定,虽觉得她回京路途遥远,不太安全,但都知道她与相爷父女情深,与薛寒云夫妻情重,也不好出声阻拦。只连生道:“奶奶既要回去,不如我出面向白副将借些军士来护送奶奶回京?”

    柳明月已习武五年,自觉保护自己的能力绰绰有余,当即拒绝:“这种事情,怎好麻烦白副将?”

    白瑶与白英齐齐请求:“先生既要回京,弟子愿意服侍左右。”

    白瑶阿娘初嫁的时候,柳明月便将她接进了薛宅,她又事事聪颖,被抛弃过一次的孩子生性敏感,这么久以来一直跟着柳明月生活,听得她要回京,万般不愿分开。

    至于白英,说起来又是一桩比较离奇的事情。

    一年多以前,白英跑来告诉柳明月:“先生先生,我阿娘原来识字啊。”他的课业里有错字,被秦氏指正,白英惊讶之下便求秦氏写几个字,秦氏那日心情甚好,便随手默了一首五言律诗,白英向来与柳明月无话不谈,且秦氏识字这件事情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震惊之下便拿来给柳明月瞧。

    柳明月一瞧之下便知这是自小握笔练下来的,没有个十年八年,是练不到这种水平的。

    她那会身边正缺这样能写会记的女子。春凤冬梅等人识字,但要她们提笔来写,拿出来的账簿子大概只能柳明月一个人观看……实在是那一笔字上不了台面。

    柳明月亲自出面,去请秦氏做她的管事,跟着她随时去酒楼店铺学堂管些琐事。

    秦氏以面上有伤,腿上有疾而婉拒,只道不便出入人前,却被柳明月反驳:“秦阿姐说什么呢?容貌不过外在皮囊,我看中了秦阿姐的本事,只求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与外貌何干?”

    她这样的女子,在白瓦关识字读书,想来没有落到这一步之前,家境定然也是极好的。柳明月不敢断定她有无婚配,这是城南女子心头之痛,虽生了孩子,却不能张口便呼阿嫂,便称她为阿姐。

    听得柳明月这样称呼,秦氏许是被她的诚意打动,竟然未曾再拒绝,之后便跟在她身后管些琐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