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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定国公府小公爷夫人怀孕,后宫顿时炸了窝。

    有那心细的私底下算着日子,居然惊讶的发现:似乎……有可能……小公爷夫人肚子里怀着的,也许是龙种……

    这让宫里一干如今肚子平平的宫妃们气炸了窝……这真是墙里开花墙外结果……

    温贵妃得着了信儿,先令宫女们大张旗鼓的从珠镜殿的小库房里选了许多贵重摆件,送到了定国公府。

    听说韦小公爷笑容满面接了贺礼,还顺手赏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珠镜殿的女官。

    温青蓉听到这话,暗地里一乐:韦小公爷当着人面儿笑,说不定背人之处大哭来着!

    皇后听到这消息,大约得好些日子从凤榻上爬不起来了吧?

    温青蓉恶意揣测,带着自己宫里一干妃嫔们前往皇后的坤福宫道喜,贺韦家有后。

    皇后心如黄莲,苦到了极处,反悟得了真理,对温青蓉的冷言冷语一概不理。

    皇帝既能不顾颜面,做下如此丑事,她这位当朝皇后早等同于被夫君狠狠扇了一个耳刮子,如今倒也不差温青蓉这一耳刮子了!

    因此,韦皇后竟然泰然自若,雍容华贵的坐在坤福宫正殿接受各宫妃嫔道贺。

    她不无讽刺的想到:谷氏生个女儿就罢了,若是谷氏肚皮争气,真生下个龙子来,她倒要瞧一瞧她这位夫君如何处置……

    如此良机,沈琦叶自然也是盛装前来。

    她自失了孩子,心中多少怨恨,悄悄咽下,如今倒比之前收敛许多。但饶是如此,温青蓉句句踩着皇后痛脚,她边在一旁敲敲边鼓。

    阖宫皆知,温贵妃与韦皇后不睦。温家势大,有胆小些的宫妃已经依附了温贵妃,也有另一部分宫妃持观望态度,认为在韦皇后手里日子还好过些,若是落到温青蓉手里……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琦叶如今谁也不怕,她有时候夜半不眠之时,疯狂起来,恨不得让这一宫的宫妃们替她的孩儿陪葬。只是这念头无人得知罢了。

    温青蓉赐下贺礼之后,沈琦叶亦不甘人后,送了一份贺礼给定国公府。宫中嫔妃有些是混水摸鱼,有些是隔岸观火,但这种面子礼,谁都不好独树一帜的不送,否则,便好似知道了什么不好听的传闻一般。

    便是最后,连尹素蕊这般忠心于皇后的妃嫔,也不得不尴尬送礼。

    宫中这般反应热烈,朝臣们也不免心里嘀咕:难道宝座上的这位,还真准备认下这腹中孩子不成?

    又或者,宫中无嗣,皇帝也不得不打别的主意?

    定国公府自小公爷夫人谷氏闭门静养之后,分明无人知晓此事,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曝出了谷氏有孕的消息来?

    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被戴了绿帽子的小公爷韦廉心中气恨难平,故意要让皇帝难堪,故此自曝家丑。

    另一个可能便是,谷氏被小公爷拘在院里养病,但圣上的锦衣卫神出鬼没,再隐秘的事都能挖出来,得知谷氏有孕之后,便宣扬开来……

    前一种可能,大概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忍受,韦廉又向来谦和雅,最好面子,这种事情依她了的性格定然做不出来。

    因此朝臣们算来算去,唯有后一种可能:承宗帝极想要这个孩子!

    于是,巴结的,嘲笑的,看笑话的,观望的……京中各府怀着不同的心思,却不约而同的遣了管家往国公府送礼。

    柳明月自然也少不了掺和一脚。

    她隐隐有种全京城百官联合后宫众妃狠狠扇了承宗帝一耳光的感觉!她也参与了此事,因此心中异常开心!

    柳明月的直觉其实并没有错。

    定国公府内后院里最偏僻的一个院子里,长着一棵高大的槐树。树上吊绑着一个血淋淋的女孩子,被两名粗悍的婆子挥起藤条,打的皮开肉绽。

    这院子显的极为空旷,那被抽的丫环被塞住了嘴巴,每挨一藤条,嘴里只能低低呜咽,身子极力的想要避开那要命的藤条,却避让不开。只听得藤条落在肉上沉闷的声音,沉闷到吓人。

    这院子正房里,布置的意外的雅洁,榻上坐着个闭目的年轻妇人,身姿袅娜,却小腹微凸,正是谷氏。

    小公爷韦廉面孔都扭曲了,站在谷氏面前低吼:“现在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怀了野种,给我戴了绿帽子,你倒有脸往外宣扬?你怎么有脸?”使劲咬牙:“我虽然不能动你,但打死个把丫头的权利还是有的!”

    谷氏倏的睁开双目,目中冷意令得韦廉不由倒退了一步,她如今面如砌雪寒霜,嘲讽一笑:“我若不指使了丫环将此事宣扬的满京城都知,你是不是便要将我勒死在这院子里,然后报个恶疾?”

    韦廉被她说中心事,顿时有些讪讪的,面上有几份挂不住,却又不甘被她这股冷厉给压制,捏紧了拳头在谷氏面前扬了扬:“你给小爷染了顶大大的绿帽子,难道还想让小爷跟你白头偕老不成?”

    谷氏模糊想起成亲那日,洞房内被掀开盖头,见得郎君如玉,好生欢喜。

    她也是官宦人家娇养大的女儿,如何不曾憧憬着这一刻?

    夫唱妇随,原是最美不过的一桩赏心乐事。

    怎的就到了今天这一步?

    犹记得那日她从宫里回来,神魂俱碎,扑进了夫君怀里痛哭,又哽咽着将宫中经历讲了出来,只盼着眼前男子哪怕不能替她伸张正义,不能将那恶徒怎么样,至少也能求得安慰。

    哪知道韦廉听到此事,脸色乍然变色,一把推开了她,指着她大骂:“不要脸的贱人,是不是早就想着进宫去侍寝了?”

    谷氏顿时惊呆了!

    她几时有过这种心思了?

    当时她也是死命挣扎过的,只是常年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如何敌得过弓马娴熟的壮年男子?

    也许,不曾经历过那一场噩梦,她还会傻傻抱着花好月园的念头过下去。也许,真正的大难临头,反能瞧见一个人的品格。

    她本有寻思之意,可是韦廉那股理所当然的嫌恶,毫无一点怜惜之意的令她带着嫁妆火速搬出主院的作法深深的刺痛了她,事到如今,她反而不想死了!

    人的求生意志总是极为强烈的,特别是发现自己做了母亲,而韦廉心中揣着恶意的时候,谷氏便铤而走险,暗中买通了看守的婆子,想尽办法让丫环将消息传了出去,并且传的大张旗鼓……

    自出了谷氏这桩事,柳明月不止一次的想到了自身。

    有时候半夜做噩梦,仿佛谷氏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在她身上应验了。

    她绝望大叫,将自己叫醒,引的值夜的丫环掌灯前来,见她满头大汗,都当她思念远在边关的薛寒云,小心劝慰她几句。

    当柳明月睁着一双熊猫眼来与柳厚商量,想要去边关,柳厚见得女儿眼窝下的青黑,终于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边关路途遥远,她一个女孩儿家走远路,终究不放心。

    他总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能将女儿送至边关。

    大启皇宫,宣政殿内,司马策黑着一张脸,向锦衣卫首领下旨:“去瞧瞧柳相独女病体可痊愈了?”

    看这两回的信件,他总有种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感觉……只希望这是错觉才好!

    不然……他手上用力,好好一杆紫竹狼毫笔杆被折断,身首分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