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美人不是身强体壮的易泛泛且晕倒的动作能够再早几分钟就再完美不过了。
韩于墨黑着一张俊颜径直开车驶进雾秋山小区园。
这个女人稍稍能有一点演员的基本素养吗?他在车上大老远就看到这女人站在小区门口鬼鬼祟祟探着脑袋望风,等看到他车了的时候就立马扶额做出弱柳迎风的样子晕倒在地,动作僵硬不说,拜托,易泛泛你能不能在晕倒之后不要伸手把脸上的头发顺到脑袋后面行吗?
韩于墨心中十分鄙夷,他是眼睛瘸了才会相信她是正常的晕倒而非做戏。
易泛泛若是知道韩于墨现在的想法,一定会委屈地大喊起来。她身体僵硬是怕动作太快伤着了腹中的宝宝,躺在地上又伸手将头发顺到脑后是怕他看不到她楚楚可怜的脸。
韩于墨这个粗鲁的男人,哪里懂得她的用心良苦。
日落西山,光影流年。
韩于墨到底还是没有中她的苦肉计,没有下车,也没有抱起她。
易泛泛难过地想,若是从前,她的脚稍稍崴了一下,韩于墨都会紧张得不得了,捧着她的小脚又揉又捏抚慰好半天,哪能像现在这样,看都不看她一眼?
当真是不喜欢她了吗?
易泛泛万分凄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摸着肚子,情绪低落。
“宝宝,你爹爹真是个魂淡,咱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她,这样被全世界孤立的感觉,令易泛泛又想起凤临国那二十四年的梦起来。君青然死后,身为女帝的他不能在臣子面前流露出伤悲的情绪,只能夜夜捂着被子偷偷的流泪,没有任何人会来安慰她。她梦里的最后一年,被万年孤寂的感觉熬干了身心,缠绵病榻,最后终于死去。
死亡,如同解脱一般的死亡,最是令人心冷。
易泛泛猛地打了个寒颤。
那样孤独致死的感觉太可怕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尝第二次。
消沉的情绪一晃而过,易泛泛望着雾秋山小区内羊肠小道,暗暗给自己打气:她身为一国之帝,怎么可以连一个夫侍都追不到?!别开玩笑了!一个男人,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接连着两三天,韩于墨每天上班下班都可以在小区门口看到易泛泛的身影,那女人依旧半吊子演技,装作晕倒的样子,韩于墨几次都想下车抱起她,但始终觉得这样会侮辱自己的智商。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凭借自己的演技拿下那么多知名导演的邀约的?难道那些导演都是看他的面子所以才挑易泛泛做女主角?韩于墨严重质疑起易泛泛的演技来。
此举就此作罢。
其实,韩于墨不得不承认,彼时的他,心中还有另外一种阴暗的想法:恨不得就此一辈子不和易泛泛相认,至少这女人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他。韩于墨从来都没有被易泛泛这样珍视过,她永远都是把他捧出来的心脏狠狠地摔在脚下血浆迸裂,还逼迫他和她一起称赞这血色真美。
韩于墨苦笑着想,原来被她珍视的感觉这样美妙呵。
很快,韩于墨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天他下班回家,雾秋山小区门口竟然没有出现那女人的身影!韩于墨心中慌乱至极,小丫头要放弃他了?!怎么可以!他好不容易熬过来的幸福怎么可以这样被她轻而易举地放弃?
韩于墨迅速打方向盘,向着雾秋山山下的方向开去,说不定小丫头还没有走远。他拨通伯硕的电话,让他调查易泛泛的去处,唇角紧抿,眸中有火,这次一定不能让她再逃出他的世界。
整整一个晚上,韩于墨没有找到易泛泛,伯硕那边也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天塌了一般的感觉,绝望得令人失聪。
所有的嘈杂,纷乱,声色,他统统听不见,脑海中只有那人的名字在不住地回旋。
易泛泛。
易泛泛。
凌晨三点。
韩于墨开着车,失魂落魄地驶进雾秋山公寓,却意外地发现家门口蜷着小小的一团黑影。
她闭着眼,抱膝坐在阶梯上,脑袋斜斜地外向门柱上,那样微仰着的动作,显得她尖尖的小下巴,更加瘦削起来。她如同无家可归的猫儿一般熟睡在家门口,小小的身子,蜷缩的身躯,只觉得令人心怜。小丫头卸下了一身尖锐的刺,白净的小脸,人畜无害一般纯良圣洁。
她在外飘荡了那么久,终于还是找到了回家的路。
韩于墨不敢下车,僵硬着四肢,生怕这不过是自己的幻影,视线凝了再凝,确认了再确认,直到真正确定那小东西真的蜷在那里,韩于墨才恍然大悟一般猛地拉开车门。
“乖……咱们回床上睡,这里会着凉的。”
韩于墨声音发颤,小心翼翼抱起身体微凉的易泛泛。
易泛泛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韩于墨,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晚……”她眼睛眯成一条缝,猫儿一般倦懒,显然是还没有睡醒,但身体却十分直接地给了韩于墨反应。
两条白生生的小胳膊十分依赖地缠着韩于墨的脖子,娇躯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惬意地蹭了蹭。
韩于墨抱着她的小小的身子上楼,楼梯颠簸,易泛泛依旧睡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地拧眉,骄纵着嘟哝道:“别晃,韩于墨,我头晕着呢。”韩于墨低声应了一声:“乖,马上就到了。”
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替她脱掉鞋袜,韩于墨屏住呼吸,支着身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不放过她身上任何一个角落,恍若隔世的感觉,心中柔肠百结。
昏黄的灯光下,易泛泛英气明朗的小脸显得更加柔软。她的身材本是高挑,腰肢捏在手心里恰恰好,可是他刚刚抱她上楼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一下子变得那样瘦,咯得他的胸口都是疼的。
韩于墨面色有些不豫,他花了四年把小丫头养得白白润润的,她母皇竟然两个月就把小丫头糟蹋得这样瘦,简直跟后妈似的。皇城今年的夏风来得极早,不过四月初,这山腰上的蚊子便汹涌起来。这不,小丫头白净净的小脸上一晚上就被咬了三个红苞,可把韩于墨心疼坏了。
他平日里好吃的好穿的像是供佛爷一般宠着易泛泛,几时让她吃过这种苦头?
韩于墨找来花露水,小心翼翼地往易泛泛脸上点,越发觉得易泛泛这种女人是应该是捧在手心中宠着的,不能让她吃一点苦,不然到头来心疼的人永远都是他。
就这样吧,韩于墨对自己说,以后他们的路还有那样长,就算小丫头将来再伤他的心了,他也不能让她一个人逃走。她这样伤痕累累地跑到他面前晃悠,简直就跟割了他心头肉一般。
韩于墨紧紧地抱着易泛泛,如同失而复得的宝贝,心中身上都轻松了下来,很快便坠入梦中。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白发少年,少年穿着当初易泛泛刚来现代的那套血衣凤袍,血衣艳艳,白发如雪,他背对着韩于墨,对镜梳妆。韩于墨看不到少年的脸,但却知道少年的名字:君青然。明明他从未见过君青然,但却仅凭一个背影,韩于墨就那样确定了少年的身份。
心中有些急切,韩于墨也不明白这种莫名的急切是因为什么,他上前两步,只想看到白发少年到底生得如何模样。妆镜白光一闪,印出白发少年清晰的容颜来。
韩于墨心中一惊,万万没有想到,那少年分明就是自己的模样!
易泛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卧室里,瞬间就眉凤颜大悦起来。
韩于墨那老骗子果然还是舍不得她的。
易泛泛觉得自己忍辱负重憋屈了这么多天,总算是可以抬头挺胸重新做人了。
正好韩于墨这时候醒过来,易泛泛立马扑到韩于墨身上,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趾高气扬道:“韩于墨,你不是说不记得我的吗?怎么昨天又把我放进来了呢?”
那样得意洋洋的表情,如同作威作福的狐狸一般,就差拿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了。
说实话,易泛泛这种女人的性格着实不讨喜。有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活水就泛滥。这不,她刚刚得了势,就立马好了伤疤忘了痛,和韩于墨翻起旧帐来。
见韩于墨不做声,易泛泛来了劲,跳下床在卧室里走了一圈,然后哼了几声,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得意忘形道:“哼,你不说不认识我吗?怎么这里还留着我的东西没扔呀?”
韩于墨苦笑道:“泛泛,别闹了。”
“谁跟你闹了,别总跟我爹爹一样的语气教训我,我爹爹都没像你这样凶呢!”
“我几时凶过你?”韩于墨冤枉。
易泛泛脸上一红,都强迫着她把金玉汤喷她嘴里了,这难道不是凶她吗?
她有些心虚地哼了几声:“总、总之,你不准再对我不好。”
“我几时对你不好了?”韩于墨哭笑不得。
易泛泛立马大声呵斥道:“你都说你不认识我了,这难道是在对我好吗?!”
韩于墨苦着一张俊脸:“泛泛……”
易泛泛甩脸:“你个老骗子,我现在不想和你讲话。”
“你是怎么进小区的?”韩于墨转移话题。
“我有个粉丝叫苏菜菜,她住在这个小区里,那天她正好看到了我,所以就带我进来了,早知道可以靠粉丝帮忙,我早就进来了……”易泛泛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自己着了韩于墨的道,她恼羞成怒大喝道,“谁允许你和我说话的!你明明不认识我,不认识我就不要和我说话!”
“泛泛,你在撒娇吗?”
易泛泛气急败坏道:“韩于墨,你在找死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