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后,绿间闲着无聊就来到了帝都大学附近的街头篮球场。刚开始这里还有一群人在玩篮球的,翻手、□运球等花俏的招式随时可见。绿间来了兴趣。
街头篮球绿间也是会的,水平也不低。但绿间并不会常常去练习,对他来说,篮球只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更何况是街头篮球。
在和那些人玩了一场之后,一个两个都离开了。绿间撇了下嘴,心中想:我的射篮是万无一失的。
而后,他灵活地运着球,跑到外线,微眯双眸,眼睛锁定了上方的篮筐。他双手握球,调整好射篮姿势,他轻盈起跳,球从他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跃然于眼底。球轻敲地落入筐中。
绿间勾起一抹笑,完美无缺。
捡起不断弹跳的篮球,不知道怎么的就响起了前天晚上收到的回信。他收敛了唇边的笑容。
想起那条短信,他心中又是一股闷气,不知道怎么发泄。
绿箭郁闷地擦了擦额角的汗,余光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倏地转头,确定了是他,绿间大喊了一声,“高尾!”
对方听到了喊声,转头看到他,眼睛微睁,似乎是很惊讶,他回了一句,“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绿间被他这句问话弄得有些不爽,“你过来下。”
见他这样说,高尾也只好和两个同校的朋友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说罢就往绿间的方向走去。
“那不是帝都大学球队的绿间真太郎吗?”
“是啊。听说射篮很厉害,高尾怎么会认识他?”
“谁知道,走吧走吧。”
高尾站在他的面前,“怎么了?”
“我……”绿间语塞了。
刚才只是被他那句“有什么事吗”给刺激到了,一时冲动就把他叫过来了。这下
他过来了,绿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绿间抱着球,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还是没有说话。高尾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等待他开口。
说起来,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的。虽然平日里会争吵、会吐槽、会小打小闹,但实际上一直是高尾一直纵容着自己。
不管是发生什么事,都是以一种安静的姿态聆听着。
在绿间的心中,他一直是值得信任的伙伴,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的话……
眼睛无意中看到了高尾的右脚,他这才表达了自己笨拙的关心,“你的脚……怎么样了?”
高尾一愣,听见绿间关心他,明显很高兴,眼角都笑弯了,“没什么事,参加比赛是没问题的。”他抿了抿唇,还是止不住脸上的笑容,“听到小真关心我,我很开心。”
绿间脸一僵,又想起了昨天那条短信,“不是让你不要参赛的吗?”
他的口气很不好,甚至是有些冲。绿间这话一出口,心里就开始后悔了。自己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果然,高尾的脸一沉,口气变得有些疏离,“你管太多了。”
“脚受伤了为什么还参赛?”
高尾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耐烦,“不是说了和你无关吗?”
前天就是这样!没头没脑地发了一条不要参赛的短信,好声好气地回复后,结果又傲娇了。有些时候,小真真的是孩子气到让人无力吐槽。
“就算是你的脚没受伤,我也不认为你可以赢奇迹世代。”绿间知道自己该停止的,但他就是止不住,话像倒豆子一样从嘴巴里蹦出来,“你的实力我很清楚,放弃吧。”
“所以呢?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别参赛?”高尾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讽刺意味很浓,“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这样践踏我的自尊。如果可以……”
——“我希望毕业那天,我没有向你告白过。”
绿间因为这一句话,生生地僵在原地,什么都反驳不了。
高尾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有些疲惫地道:“小真,这些年,陪在你身边,其实我很累。”
累?别开玩笑了。
我没求着你陪我的。是你擅自喜欢我,擅自粘着我,也是你擅自告白,破坏了我们的关系。你凭什么说累?
绿间很想这样说,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高尾的背影,逐渐远去,什么都说不出口。
直到一阵风袭来,吹得他眼睛干涩。他缓缓地蹲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发现,只要站在高尾的面前,就忍不住伤害他。
可是,自己明明不想的。
不想的啊。
星期三这一天,黄濑和黑子依旧一起去看望黑子先生。
他坐在病床上,摆弄着两人送的百合。
百合——你早日康复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
他眼角微弯,心情似乎不错,“你们来的可真够勤快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病人呢。”
黑子面无表情的,“黑子先生,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黑子说着,从他手中拿过百合花,将它插入花瓶中。他耸了耸肩,语带调侃,“小黑子意外地开不起玩笑呢。”
自从听了黄濑对他的称呼后,他也这么叫了。黑子也试图反抗过,无果。
三人说笑着,他将枕头垫高了,动了动身子,突然说:“我今天去看他了。”
“他?”黄濑皱皱眉,“苏城吗?”
“是啊。”他眉眼柔和,唇角带笑,“他现在是一个稳重的篮球教练了,带的学生也很敬重他。听说……他妻子最近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很可爱……”
“好了,别笑了。”黄濑拽住他的手腕,“你干嘛这样笑?你为什么要去看他?自虐么?自己一个人凄凄凉凉地住院,他却家庭幸福,你为什么还要笑?”
他唇边的笑不减反增,“我爱的人家庭幸福,这才我笑的原因。因为……”他低下头去,“万一有一天,他知道我死了,会没那么伤心。”
那样温柔的一个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事,该会有多难过。
怎么舍得呢。
黄濑怔住了,还想再开口,却被身后的黑子扯住了后领,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黄濑心中抓狂,究竟是怎么了?这人疯魔了不成?像是看懂了他的想法,他道:“我没疯。我只是自己爱着的那个人,现在正在幸福着。”
“黄濑君,你知道吗?真正的爱不是抓着不放,而是在可以放手的时候,勇敢放手。即使你最后痛的全身发颤,那也是快乐的。”他看向窗外,阳光刺得他有些头晕,感觉胃也有些抽疼,“这条路能不走就不走,明白吗?”
又让他不要轻易放弃,又告诉他这条路不好走。
自己还真是矛盾。
但是,作为同病相怜的人,没有努力过,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黄濑心一动,低头看着他,心里明白他这是在劝自己,他看了黑子一眼,而后惨淡一笑,“谁知道呢。”
“你们在说什么……?”黑子皱了皱眉,一头雾水。
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就听不懂了?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他的话,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黑子直觉两个人有事瞒着自己,但也明白现在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的。
于是,他也沉默了。
胃中的绞痛越来越明显,他的右手抚上了自己的胃。黑子眼尖地看到了他的动作,眉一皱,“黑
子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想笑着说还好,但绞痛倏然加重,让他瞬间冒出了冷汗,连话都说不出口。黄濑一见不对,立刻按铃。
黑子一个箭步,迅速扶住了对方,一叠声地问:“黑子先生,你胃痛吗?”
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黑子的身上,黑子却完全感受不到他的重量,对方轻得仿若一张薄纸。
他本想开口,谁知他立刻推开了黑子,扶着墙头就开始干呕。黑子撞到墙上,右半边的身子微微发麻,此刻却顾不了许多。
又上前扶住了他,抽出面纸,擦拭着他的嘴角。
胃痛得不行,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他的眼角溢出了泪花,脸色苍白地几近透明。
一群医生和护士进门,立刻围了上来。医生边动作边道:“黑子先生,感觉怎么样?”
“木村小姐,请给他注射镇痛剂。”
“是。”
医生准备着,又对一旁的两人说,“两位先生,请出去。你们在这会妨碍治疗的。”
“病人是并发消化道出血。”
两人依言出去,隔着玻璃直直地盯着里头的情况,心焦地不得了。
这是胃癌中期的普遍状况。
头晕、心悸、呕吐等现象是常见症状,相当地辛苦。
有时候,黑子和黄濑看见他胃疼的时候,都会觉得恐怖。
第一次,离这些生命杀手如此靠近。
两人不由地心慌起来。
那个人,会不会死……
“很辛苦吧,都疼成这样了还忍……”
一阵呜咽声从屋内传了出来,黑子的声音停止了,两人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屋内那个一直微笑着的男人哭了,哽咽到痛哭失声。
透过玻璃,两人看到对方咬着手臂,哭得鼻头通红,哭得全身发抖,温雅的形象早就没了。
也是。
经过那样强程度的治疗,再健康再美丽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疼痛而哭的,只有黑子和黄濑才知道,他是为了那段求而不得的感情而哭的。
黑子轻声说:“能哭就好。哭就是开始痊愈的象征。”
“是吗?”
哭,就是开始痊愈的象征吗?
黄濑扯了扯嘴角,不置一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