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见一面就好,哪怕再远远地看看也行。他是抱着这种想法来的,就像魔怔了一样,不达到这个目的任何事情都做不下去的程度。
“人在大门口么?”单飞明显地皱了下眉。这是他很少会有的表情,刘镇东认识他一年多也几乎没见过几次,多数时候都是极度烦躁了才会这样的。
“是楼下的入口处,我一个团长总不好把师部参谋长晾外边啊,尽管我很想这么干。”刘镇东也有些无奈,想不通黄光耀的脸皮是什么做的。据他分析,当年很可能就是黄参谋长做了对不起他岳上的事,又对单飞他们不管不顾的。不然单飞和二叔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钱家手里遭了那么多罪。
“他爱等就等着吧,咱俩吃饭。”单飞说罢保存好图纸,将鼠标放一边就去拿筷子。吃饭皇帝大,谁爱等谁等去。
“媳妇儿,我让人专挑你平时爱吃的做的,你可得多吃点儿。没准小麦真在你肚子里了呢,我看你最近吃得比以往多多了,好像又回到怀小跳的时候。”刘镇东给单飞夹了一筷子香辣肉丝小声笑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饿了就吃了,有与没有再迟过俩月也该有结果,横是不能让孩子有饿到的可能。”说起这个单飞的表情好了些。小跳这么可爱,能再有个孩子他自然也是高兴的,而且刘镇东也特别喜欢孩子,巴不得他能生个加强连。
“等回头还是让纪爷爷过来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万一真的有小麦了你也好在家养着,到时候我找人照顾小跳,你就多休息。”刘镇东心疼地摸了摸单飞的脸颊,再难开口。尤记得这人怀着小跳最感不安时他居然没有陪在身边,当他从国安的特训基地出来后打开手机,收到的居然是一条数日前发来的消息,仅一条四个字的短信——镇东,我怕……却疼得他差点难以呼吸。
这四个字大概会成为他一生的憾事,但求以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过后虽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却实在很难想象,一向坚强的单飞当时要恐惧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给他发出这样的消息。
黄参谋长一直在楼下徘徊不定,没多久便引起些好奇的人围观。不过观众们也不傻,知道这位是师部来的,于是都是偷偷打量居多。有一个正巧要进大楼的被抓了个正着,就听黄参谋长十分八卦地问:“单飞平时来这里做什么?”
“报告,单老师是技术员,来这里当然是做技术支持的。”小兵答完笔直地站好,等待长官下一步命令。
黄参谋长并不知道刘镇东和单飞的具体关系,眼下只以为他和刘镇东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或者是工作上的朋友。
因为没有征求过单飞的意见,当时刘部长说的时候只含糊地提了单飞是亲戚,但并没有说是刘镇东的爱人。
不一会儿梁票和凌丛云提着一大箩筐野山葡萄来了。这是他们要送给单飞做果酒的,做完了他们可以去聚会烧烤的时候喝。纯天然无污然什么的,不要太给力了。两人见到黄参谋长,放下筐子一起敬礼,黄参谋长习惯性回礼,然后默默地看着那两个小子啥也没说提起筐子又走了……
梁票把东西提上二楼,见左右没人,小声对凌丛云道:“凌子,你说他来干什么?”
“和嫂子有关。”凌丛云面无表情地说完把筐直接一提,让梁票在后面只跟上就好。黄参谋为什么来他具体不清楚,但是他清楚他们头儿的脾性,如果不是和那位有关,断然不可能不让人进门。
“你等等我,我话还没说完呢!”梁票赶在凌丛云到4o6门口前拉住他,成功让他停下来,“你这么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还有话没说完。”
“说。”
“你是不是喜欢北儿?”梁票毫不犹豫地说完认真地观察凌丛云的表情。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始终不曾开口,今天正好借着没有别人的时候问问。
“……不喜欢。”凌丛云说完直接走到4o6前去敲门,不给梁票再开口发问的机会。
梁票抚了抚下巴道:“那我可追了啊,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这做兄弟的不仗义。”他一直以来都把北儿当兄弟,不过也不是对她没有任何其它感觉的。只是一来他和北儿年纪都小,二来总觉得北儿的心思好像不在他身上,这他才一边称兄道弟,一边暗暗观察。不过既然凌子好像没那心思,那他就不客气了。北儿的家世好,他家人不会反对,性子也和他合得来,而且北儿是刘家人,知道单飞的真实身份,这样以后不论怎么聚会都可以带着一起玩儿,不会出现和兄弟聚个会还得避着老婆的事情发生,多好。需知这年月还是有很多人不待见同性恋的。
凌丛云推开门,见屋里两人正在吃饭,便道:“黄参谋在楼下。”
刘镇东帮单飞把粘在唇边的饭粒取下来放到自己嘴巴里,脸不红心不跳道:“随他去,不用管。”
单飞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想到大着肚子的样子都让他们见过了,被刘镇东抹个饭粒委实不算什么事,便笑道:“我说你们俩也不嫌累,葡萄放一楼就好了么,我走时候开车直接拉回去,拿四楼来做什么?”
“哎对呀,为什么拿四楼来?”梁票愣道。
“放在一楼不安全。”刘镇东解释道。他的部队他的兵,他了解。
“也对,大土匪手底下一群小土匪,一人顺一串儿估计我走的时候就只能拿个空筐走了。”单飞看着一筐子葡萄,放下筷子来拿了一串吃。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不错。
“你喜欢回头再让他们摘去,山里多的是。可惜咱儿子现在太小了,不然带他去山里摘这些,他肯定高兴。”刘镇东笑道。
凌丛云和梁票又呆了一会儿,梁票随口问了下刘珍北的近况,得知她很有可能回京之后便转了转心思,跑出去打电话去了。
因为梁票和刘珍北私下里也有联系,所以刘镇东和单飞倒是没多想,只当那小子是又想找人斗嘴了才问的。
“要我说凌子这性子真要命,以后能不能娶着媳妇儿啊?”单飞不由笑道。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小子心思藏得太深,连我都看不清。”刘镇东说着暗暗叹了口气。以前他没去特别注意这几个小子的感情问题,现在自己稳定下来方有心思去观察,不过结果却有点儿出人意料。那天在饭桌上凌丛云提及胖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就都以为他可能对北儿也有意思,却没去想,这何尝又不是对某个在局的人的另一种试探。
单飞把餐盘收拾好准备拿去洗,刘镇东赶忙抢过来道:“这些不用你收拾,你要是不想见姓黄的就在楼道里溜达一会儿消消食,别紧着坐电脑前画图。”
“知道了首长,瞎操心。”单飞笑着说完又拿了一串葡萄,在走廊里边走边吃。
刘镇东把餐盘送到食堂,路过门口的时候被黄参谋长叫住,黄参谋长难掩失望地问:“他还是不肯见我么?”
“我想如果他想见的话这时候早该下来了。”刘镇东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黄参谋长站在原地片刻,倒也没去想为什么刘镇东的态度这么冷淡,只以为是他一贯仗义的性子让他不会去为难朋友罢了。于是没过多久,黄参谋长便拾级而上,决定亲自去看看。
单飞这会儿刚把第二串葡萄吃完,想着再去拿第三串,于是随手就开了刘镇东的门。团里的人都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见着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了,不过黄参谋长却露出了不甚赞同的脸色。军事要地,何况是一个团长办公的地方,怎能让个非服役人员随意进入?
单飞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刘镇东,下意识地就顿了顿,哪知一看居然是个生面孔。这里最高军衔就是刘镇东,两杠两星,而这人却是两杠四星,是个大校。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这时候出现这么个人会是谁了。单飞瞅了一眼,想都没想就继续往里走。
“等等。”黄参谋长叫住单飞,看他的长像不用问都知道他就姓单,“团长不在,你就这样进他的办公室是想让人说他无视军纪么?”
单飞没想到这人居然拿这种事情说教,还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理所当然的语气,便耸耸肩把门一关,就站在门口,也不说话,也不看人。他就在这儿等刘镇东回来这总行了吧?
黄参谋长没想到单飞连一个字都不肯接,皱了皱眉问:“你和刘镇东究竟是什么关系?”
单飞不喜欢这种质问的语气,于是低着头在那儿玩手机,看小跳各种搞怪的照片看得入迷。只半天多不见就想得慌了,他的小宝贝,也不知道今天跟二叔公在家又做了什么。
黄参谋长从没被这样无视过,脸上有些难堪,语气便不由得更不好起来,大喝了声:“单飞,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
单飞一激灵,措手便把小跳的某张笑得特别开心的照片给删了去。还好这照片因为照得特别好,刘镇东和二叔那里还有其他家里人手里也都各有一份,倒不怕弄不着。只是被人这样一吼,心情再好也给吼烂了,单飞抬眸略显薄怒地迎视黄参谋的目光,冷声道:“我认识您吗?”
黄参谋长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为之一震,整个人有些激动起来,“你……你的声音……”居然和单风的一模一样!
单飞压根儿就不知道他爸说话是什么声音,当然也就不知道黄参谋长未完的话语是想表达什么。
黄参谋长定了定情绪,问道:“你们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单飞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便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不再吭声。他不喜欢这个人,打一眼就不喜欢,无关任何事,就是第一眼缘就不合。
刘镇东本来就惦记单飞,送完餐盘便又很快赶了回来。他还以为这个时间单飞应该在他办公室里准备午睡了,没想到居然站在门口跟黄参谋长两人玩儿“论你我谁更沉默”的游戏,于是道:“怎么没进去睡一觉?”
这话明显是对单飞说的,黄参谋长听完眉头拧出个大疙瘩,问刘镇东:“镇东啊,能不能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在楼道里很多事情都不便多问。
刘镇东看了单飞一眼,见他无可无不可的表情便带着二人去了单飞第一次来3o1团时去过的那间休息室。那里隔音很好,而且又有大沙发,既适合谈事情又适合单飞睡觉。
单飞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仗着刘镇东宠他就没把黄参谋长当回事。反正他又不是当兵的,姓黄的再牛也管不着他。如果大伯不是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是不会提到黄参谋长很可能是他父亲的事情的,既然说出来了那么这就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去认黄参谋长这个便宜爹的。早先需要他时怎么没见他出现过?不需要了你倒是来劲了。
黄参谋长黑着脸坐好,刘镇东连杯白水都没给他倒。单飞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懒洋洋的,不一会儿就现出了困意。
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刘镇东道:“黄叔,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一会儿还有事要忙。”
黄参谋长看了眼摆明了无视他的单飞,问刘镇东:“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以前从没听说刘家有姓单的亲戚,更遑论看起来还很亲近,他怎么会一点都没听说过?
单飞闻言饶有兴趣地看了刘镇东一眼,想听听他怎么说,就听那人想都不想道:“他是我媳妇儿。”
真没新意。单飞撇撇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干脆真来个午睡。爱谁谁,他懒得去管了。
黄参谋长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他几乎是忍无可忍似地问单飞:“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教育你的?”
单飞闻言噌地就坐了起来,眼神冷得能射出冰箭一般,道:“我父亲在我还没来得及记住他的样子时他就已经死了。”说完整个人陷入沉思,难道其实他们都猜错了?黄参谋长跟他爸爸其实不是那种关系?不然为什么好像很不待见这种同性情谊?
黄参谋长闻言脸色瞬间青白交错,仿佛没听明白单飞说什么。
刘镇东见状道:“单飞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您别说您不知道。”这他可不相信。
黄参谋长突然问单飞:“你……你多大了?”
“二十七周岁。”单飞这会儿也没了困意,面无表情地接口道。
“……”黄参谋长用见鬼的表情看着单飞,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就那样死死地盯着单飞,好像要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一般。
单飞任由他看,并用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回视过去,不服输的样子看得刘镇东一阵好笑又是怜惜。
“黄参谋长,不管当年发生什么事,我不想知道也无意去知道。您就当从来没听过我的事,我也当没见过您这个人,事情就这样简单就可以解决了,何必给彼此增加不必要的困扰?”单飞心平气和地说完看着刘镇东,马上换了个有点讨好的语气,“我去你那儿画图,忙完赶紧回家。我想小跳了。”
“去吧。”刘镇东揉揉他的头发,示意他随便。
黄参谋长看着单飞轻快地走出休息室,心里一阵刀绞似的疼,但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刘镇东给黄参谋长点了支烟,黄参谋长接过来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直到整根烟全部尽,他才问了刘镇东一个问题,“他现在过得好吗?”
“您觉得呢?”有他宠着还能过得不好?!
黄参谋长默然不语。好不好的,他都没有尽过一份力。不管这孩子是单风和谁生的,总归是单风的孩子,而他居然到今天才知道单风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他其实是二十六周岁吧?”怎么可能是二十七周岁,二十八年前他都还和单风没分开呢,那段时间单风很依赖他,绝不可能再跟别人在一起。
“就是二十七周岁,属虎的,二月生。”刘镇东说完不动声色地打量黄参谋长的表情,果然见他的眼里迅速闪过震惊,只是碍于什么原因很快便掩了下去,“不管黄叔您是什么想法,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给单飞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能四肢健全的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谁敢再伤害他,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性子您应当了解。”
“沁雨我会看住她不乱来的,但是你也趁现在给我个准话,镇西到底是什么想法?”说起女儿黄参谋长的脸色稍好看了一些。
刘镇东心下冷哼一声道:“没想法。”
“……我知道了。”黄参谋长说罢起身,“有些事情我要再想想,回头有时间我再来。单飞……你好好照顾他。”
刘镇东把人送到门口就没再送了,他急着去看单飞,不想让他一个人胡思乱想。谁知道这媳妇儿这时候来粗心劲儿了,居然躺在他的行军床上睡得十分香甜。这才多久的功夫啊!
轻轻将被子盖在单飞的身上,刘镇东看了看电脑上设计图,然后又琢磨了一会儿便给大伯打了通电话。或许有些事情还是心里有个底的好,黄参谋长跟他们这些小辈无法说的事情,或许他大伯就能问出来了。
刘镇东料想的没错,果然两天后大伯再给他回电话时对于当年的事情有了许多答案。
当年黄参谋长和单风相恋,那也是真心实意的感情,可这种事情在现在这个年月都还不太被人接受,更何况是二十多近三十年前。黄参谋长又是家中独子,过了二十没多久就被家里人催着结了婚。单风也是在黄参谋长准备喜事的时候才知道,这人原本就是个订过婚的人。他有个未婚妻,可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一声!
单风也想过直接放弃,可是他的孩子怎么办?于是抱着一线希望,他跟黄参谋长坦白自己身体的秘密,却没想到被黄参谋长当成了疯子不说,甚至在称病求见最后一面时被视作有心欺骗。
单风到死都没想明白,怎么好好的感情说变就变了?那么久的相处难道连一点信任都没有么?
“怪只怪我爸命不好,遇上那样的人,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单飞听完撇嘴,替他爸不值。他爸不在了,黄参谋长说什么也没人去反驳,反正死无对证。真心实意什么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最廉价的,不然怎么会在他爸离开后就不闻不问了?白瞎了他爸一片深情。
“大伯隐约提过,黄参谋长结了婚没多久就开始提干了。黄夫人家是有些背景的。”
“对了,那他岂不是知道小跳的事情了?”既然知道他是他爸生的,那小跳……
“大伯说了吧。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事情,没必要特意瞒下去。”
“啧,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总觉得会是个麻烦。”单飞有些烦躁,总觉得这个黄参谋长冒出来就是给他添堵的。
“不管怎么样万事有我呢,天气越来越冷,团里的事情也少了,以后我每晚都回来陪你。”
单飞不置可否,枕着刘镇东的腿睡着了。
第二天纪老爷子被刘珍北接到家里给单飞看诊,单飞本有些期待能有小麦子的,结果老爷子说他想多了,没有小麦子= =!
“我猜测这种疲累是小飞的身体在形成那种胎膜,等到一定成度之后才可以开始受孕。”
单飞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样,反正是按照纪老爷子的话该吃吃该睡睡,顺着身体传递出的信息来进行调整作息时间。
这天闲来无事,扫完庭院的落叶之后单飞便弄了一大瓶果汁,跟刘珍北一起等着叶晨离端点心过来,然后他们聊聊生意经。总在家里没意思,说到底是男人心性,总想着能干点什么证明自己的能力。于是单飞想着,要嘛做点生意?!
叶晨离烤了点小饼干,单飞看着他有点大起来的肚子,狐疑道:“你有了吧?”
叶晨离不自在地点点头,单飞一蹦老高,激动之情不亚于得知快要当爹时的贺总,“真的?太好了太好了,以后跳跳就能有伴儿了。”
“这这这,嫂子你坐下来说,一会儿贺总见了又要吃醋了。那人血管里包的不是血是醋啊醋!”刘珍北忙拉住单飞。
“北儿你今天不是说去买点东西么?怎么还没动身?”叶晨离问道。
“别提了,我现在不能去外面。”也不知道梁票抽什么疯,突然就对她展开各种各样的追求攻势,弄得她都以为那家伙吃错药跑出来了,愣是没敢出门。出门容易被围观!
“不去外面就安全?妹子你真是太天真了。”单飞说完,就听门被推开,粮票又搭着团长的顺风车回来了。
刘珍北抓了把饼干就往屋里跑,单飞和叶晨离跟后面笑着大唱,“妹妹你大胆滴向前走~向前走~莫回呀头!”
刘镇东就着爱人的杯子喝了口果汁,然后才进屋洗手抱孩子。这是他每天回家最先做的事情,哄孩子玩儿。
跳跳已经会独立坐住了,并且牙床上冒出了白白的小牙边,一笑起来特别可爱。偶尔的时候他还会叫爸爸、飞飞这些他常听的称呼。虽然是无意识的,也不甚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因为听得多了,便会无意间说出来,可把刘镇东和单飞乐够呛。
单飞去给刘镇东拿杯子,顺便给跳跳冲了瓶奶。忙完之后出来,就看到跳跳稳稳地坐在他爹怀里撒欢儿卖萌。贺总也出来了,看叶晨离身上多出来的披风显然是怕爱人冻着。
“跳跳,飞飞在哪儿呢?看飞飞。”刘镇东给小跳喝完牛奶道。
跳跳葡萄粒似的大眼睛滴溜一下就转到单飞的身上,很认真地看着单飞。
单飞又问:“跳跳,爸爸在哪儿呢?”
跳跳又把目光转向刘镇东,然后拍拍手,“溜溜。”
刘镇东让他骑上自己的脖子,笑着起身道:“好,爸爸带你溜溜。”
跳跳的小胖爪抱住爸爸的头,煞有介事道:“溜溜~溜溜~”
单飞看了看一起玩儿冲冲的爷俩,笑着对叶晨离道:“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跳跳这么大了。”
“是啊,总觉得他还刚生出来不久呢,真是有苗不愁长。”叶晨离也感触良多,本来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现在则是要继续彻底地休息下去了。不过打算做点什么的想法并没有改变,因为不做点什么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正想着要不要跟单飞说说开个点心屋什么的,就见门口有人按铃了。
单飞本来挺好的心情顿时被搅乱,因为这个时间按铃的不会是别人,而是一个专门没事给他送东西的人!
不知道黄参谋长怎么想的,明知道他不会收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周都会派人送一盒礼物给小跳。许是衣服许是玩具,总之就是周周不重样,周周必送到。
“要不我看你就收了得了,总得有个头不是?难道就这样一直一送一拒啊?”叶晨离摇摇头,有些同情地看着单飞。换做谁有个那样的爹大概都会受不了吧?有难的时候你不出现,过得好了你偏来惹人不开心。
“不收,愿意送就送,我就当没看见。”单飞说完往耳朵里塞了耳机,不想再听那持续响起的门铃声。他们这里都是有门卡的,整个墅区的业主手里都有,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按门铃,按铃的都是外人。
“今天的门铃声频率与以往不同。”贺总突然发言道。依他的经验,一般情况下来送东西的人按铃都是比较温和的,而今天这位似乎很急切,想是要把什么不开心的事发泄在门铃身上一样。
单飞拿下还没有开始响声的耳麦,不情不愿地去开门,想看看贺总说的是不是真的。哪知开了门还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就被泼了一盆子脏水,耳边一把尖锐的声音仿佛要刺破耳膜般大喊:“单飞,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