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子:“主子,那宋氏被贬了位份,如今可是侍妾了,现下已搬离了咱这格格院,大格格的东西被搬空了,大格格也移到了福晋院里,如今咱这院里,也就是主子您一个人的天下了!”
翠枝:“主子您可没瞧见,那宋氏被苏公公捂着嘴拖出去的时候,多少奴才拿眼瞟着,宋氏可是丢脸丢大发了呢。还有件事,说了主子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就是咱这的那个丫头莲香,被福晋令人绑了带走了,想来也知道,宋氏说的那个告密的奴才一定是她,还好福晋明察秋毫,将这起子宵小一网打尽!”
小曲子:“这些个背主的奴才,才不值当主子费神伤心,福晋绑的可不止这莲香一个,连宋氏屋里头的心腹韩嬷嬷和大丫头秋菊也一并绑了去。宋氏那里其余的奴才,除了原来伺候大格格的以及被四爷叉出去的被福晋绑走的,还剩下两个,福晋恩典,让他们留下来伺候主子……这两奴才中其中一个是主子您原来身边的太监。”
翠枝:“吞吞吐吐的做什么?难不成还不是滋味?你前头不也说了,背主的奴才可不值当主子费神,就德栓那种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奴才,就算留下了你当主子还能对他另眼相看?还能让他越得过你去?竟操些没用的心。”
两人似唱双簧般,幽幽的小眼神时不时巴巴的望向她,张子清木着眼一斜过,知道这当口她不得不开口表明立场:“唉,人病了,记性不好,什么德栓不德栓的,没事别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晃,瘆的慌。还有,德栓这名字不吉利,小曲子你琢磨着给换个吧。”
小曲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奴才领命!”
翠枝巴巴的望着:“主子,能不能也放给奴婢一个恩典?”
小曲子嗤笑一声:“得了吧,你这头尾巴一撅,我就知道你要往哪翘,你翠枝是恨不得能将整个爷府上的宫女都变成翠字打头的是不?先前你总琢磨着给那莲香改名成翠绿,记得人家当时可是拼死抗议的,指不准这莲香就因这事怀恨在心,这才背主干了坏事。”
翠枝急了:“什么呀,你这破曲子可别乱说,那莲香来之前就早投靠了宋氏,她背主是迟早的事与奴婢可没什么干系。再说了,咱们主子可是有大造化的,将来咱这院里进了人,一人一个名,若没个章程,那么多人,哪里记得住?翠字打头可就省事多了,像翠枝,翠红,将来还有什么翠绿,翠花,翠柳什么什么的,朗朗上口,多好记啊!”
小曲子摊手投降:“得了,奴才可说不过你这张快嘴,这事还得主子拿章程,你还是问主子吧。”
张子清大手豪爽一挥,准了。
翠枝喜形于色,小曲子但笑不语。
“对了主子,先前您吐血晕过去,可是吓的奴婢心都快崩裂了,这会子您可曾好些了吗?”
“无碍。”
小曲子目光灼灼,声音尽量压低却压抑不住兴奋:“主子,您真乃神机妙算的女诸葛是也!不是奴才夸口,在宫中这么多年,奴才可真没见过未卜先知犹如主子的,就连今个这反败为胜的一仗,不损自身分毫就能败敌一百的仗势就足够令人叹为观止的了……对了主子,您怎么获悉那宋氏的阴谋的?那宋氏可是藏了什么东西来构陷主子?”
小曲子和翠枝的眼睛齐齐发光,盯着张子清四只小眼如炬。
张子清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先前灵力透支过度多少对她身体是有些损害的,毕竟过犹不及。
“那宋氏遣了韩嬷嬷,韩嬷嬷又找上那莲香,让她在我枕头底下塞了一个布头人偶,人偶正面插满了针,反面贴了张黄纸,上面用黑字记着一串生辰八字。”
说的人的漫不经心,可听得人却听的□又恐犹惧,两人配合默契,一人疾步去关了窗拉了帘,一人小跑去关了门上了锁,好在天已黑尽,你这拉帘上锁的倒也不逾规矩。做完了这一切,两人默契的重新聚首于炕边,继续听。
“我当时正思忖着对策,毕竟这巫蛊之术往大里说那可是诛满门的罪过,我哪里担得起?可未等我想出个什么应对的法子来,爷火眼金睛就看出了破绽。”
小曲子和翠枝的眼如安了电灯泡,更亮了。巴巴的将她望着,无声催促着接着说下去。
听众如此给力,张子清倒起了说书的兴致。一个翻身坐起,张子清噙着冷笑,学着四爷的调调,冷目横对:“够了宋氏!给爷停了你的折腾,爷懒得看你那副嘴脸!”
翠枝双眼着八卦之火:“爷为什么那么说呢?”
小曲子:“废话,肯定是那宋氏在瞎折腾惹恼了爷。”
翠枝:“你闭嘴,听主子说。”
张子清长吁短叹:“爷这句话是针对宋氏坐在地上又哭又闹撒泼的,她撒泼不要紧,还牙尖嘴利的啃了爷的心肝太监满手血,焉有不恼怒之理?”
翠枝睁大了眼直咂舌,宋氏撒泼又打滚?前所未闻呐!
而小曲子听了她主子对苏公公的修饰词,下意识的四周环顾,急急提醒:“主子,您可别乱用词。”
张子清哪管他,兀自接着说:“那宋氏哭喊着爬向爷去请罪,喋喋说着自个是难以自己。”
翠枝紧张了呼吸:“咱爷……心软了?”
“好一个难以自己!”张子清猛地低喝,吓得小曲子两人哆嗦了一阵,只见他们主子虚空抓了一把毫不留情的掷向前方,腰杆挺直,眉眼间的冷冽像极了他们爷:“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格格,爷倒不知爷什么时候多了个比爷还大上一岁的闺女!宋氏,下一次再行陷害之谋时,千万要选个做事干净利落的奴才,万般不可再犯这般粗心大意的错误了,省得凭的惹人发笑!”
翠枝急了:“爷为什么那么说?爷哪有什么大他一岁的闺女?”
小曲子沉吟片刻,恍然拍腿:“难不成那人偶背后记得可是主子的生辰八字?天,这宋氏可是狗胆包天,竟那这腌臜之物诅咒主子,其心可诛!”
翠枝这回也明白了过来,怒道:“那个歹毒的女人,爷只降了她的位真是便宜了她!苍天有眼,保佑主子化险为夷,也让那宋氏的阴谋得以现于爷的面前!那宋氏肯定是气疯了,算计主子,谁料最后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活该自食恶果。”
小曲子和翠枝齐齐望着:“再后来呢?”
“爷向福晋建议,得弄个小佛堂给她,清净她的六根,让佛祖来教教她怎么修身,如何养性。这宋氏一听,哪里肯依,不死心的让爷听的解释。”
翠枝冷哼:“不要脸的女人,她的阴谋还不够明显吗,还妄想向爷解释什么?再说什么爷也不会相信她的。”
张子清眯了眼,面色冷酷:“解释?你当爷的眼是瞎的,看不见那玩意造的和那张氏有着三分相似?宋氏,快闭了嘴吧,要不是爷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不说你今日这些作为,单单这鬼祟东西一条,就够你这奴才死上个一百次的。”顿了半秒,摊手:“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翠枝叫了声好,道:“真是解恨。”
小曲子听得意犹未尽,但也舒了口气:“这次主子能化险为夷倒是侥幸了,宋氏这招的确毒辣,若让她得逞怕是主子会有大祸,也是神佛保佑,助了主子一臂之力,才得以让主子转危为安逃过一劫。”
张子清才不管他们是怎么个唏嘘长叹,痛快的伸了个懒腰间,背部突如其来的钝痛陡然让她扭曲了脸。
“翠枝。”
正魂不守舍,试图在脑海中还原当时场景的翠枝晕晕乎乎过来:“怎么了主子?”
“去拿些跌打损伤的药来,过来给我擦背。”
翠枝眨眨眼,她没听错吧,跌打损伤?
当翠枝倒着药酒给她主子小心搓着背上的拳头印时,忍不住再次将那宋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福晋此刻正为这个大格格烦着,人前她能事必躬亲犹如慈母般为大格格忙前忙后,人后她却是百爪挠心一口郁气堵在喉管上下不得,怎一个郁卒了得。
养着四爷小妾的孩子已是令她膈应不行,更何况这孩子成天的病怏怏,面黄肌瘦头发稀疏,快周岁的孩子连话都不会说半个字,成天到晚的就知道猫叫似的哭,哪里讨得人喜?更深一层讲,明眼人都知道这孩子是养不活的,现在搁她这,万一哪天不成了,晦气不说,爷恐怕心里面也有疙瘩,哪怕是她做的再好,哪怕是人人都知道大格格养不活是必然,可毕竟大格格养死在她这是事实,依爷的性子怕是也会迁怒一阵子。
福晋心烦意乱,后院那群蠢蠢欲动的女人已经够她忙活的,现下又多了个大格格,偏偏这个体弱多病的大格格容不得她的半丝马虎,否则那起子小人还不瞅了间隙趁机大做章造谣生事?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这个宋氏真是她命里的扫把星,得了势就给她添堵,就算失了势,临了,还要兜头给她包个大灾难。
“嬷嬷,你在和平儿嘀咕什么呢,还藏着掖着的,什么秘密不能在本福晋跟前说?”想起大格格福晋就来气,见着刘嬷嬷和她房里的平儿正远丢丢的隔着她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心口堵着的郁气忍不住就朝着她们去。
平儿吓的噗通声跪下,刘嬷嬷知道福晋心里面不痛快,给了个眼色让平儿退了下去,叹口气忙过去给她顺着背:“福晋这话说的可是戳老奴的心窝子了,老奴对福晋的忠心日月可表,只恨不得能剖开了给福晋看,哪里还能背着福晋藏着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福晋的脸色软和了下来:“嬷嬷……”
“嬷嬷知道都知道,福晋是嬷嬷一手带大的,嬷嬷怎么不知福晋心里头的委屈?”见福晋咬着唇微颤的倔强,刘嬷嬷抚着福晋的发满是怜意:“福晋不必事事都往怀里头想,这大格格身子骨不健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有那么一日……想必别人也说不得什么,就算是爷也会谅解的。”
福晋苦笑:“嬷嬷你怎的就不明白,就算爷能谅解,可必不可免的还是会因此对我多少有些隔阂,毕竟我不是大格格的生母,民间百姓家所讲的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再者,我尚未生育,到时候我屋里就先死了个孩子,嬷嬷,这不纯粹找我的晦气吗?”说到这,福晋已经咬牙切齿,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刘嬷嬷是个信命理天理的人,多少有些迷信,闻言也迟疑了好半会,想了又想,终于咬牙下了决定,凑近福晋的耳边低声出着主意:“刚那平儿来讲那大格格又病的吐奶又吐汁,本来瞧着福晋心烦也没打算再让福晋知道烦心,如今想来,还是福晋说得对,死孩子在咱这太晦气,这大格格还是交由旁人来养的好……”
福晋闻言也没有意外,毕竟她早早就开始思量着将大格格甩手,立马接口道:“咱府里没有侧福晋,也幸亏是个女娃,交由后院那些个格格来养倒也没的什么。只是现今李氏怀着当然有借口推拒,张氏倒是个好拿捏的奈何也病歪歪的,大格格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病好的一天,至于剩下的武氏……哼,一肚子的心眼谁也绕不过她,让她接手大格格,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认为她肯乖乖摊上这事?怕是躲都躲不及,哪里肯乖乖就范,就是使了浑身解数她也不会让咱们得逞。”
“不肯就范就逼她不得不就范。”说这话的时候刘嬷嬷带了丝胸有成竹的笃定。
福晋微微有些诧异:“难不成嬷嬷……”捉到了那武氏的什么把柄?
刘嬷嬷微微一笑:“福晋想到哪去了,嬷嬷的意思是若是福晋再也无力照顾大格格,那这担子武氏她愿意也得挑,不愿意也得挑。”
福晋眼睛一亮,沉思片刻,笑道:“可不是,本福晋忧心大格格病情,整宿整夜衣不解带的照顾,直至忧思过虑操劳过度加之寒气入体而一病不起,主母有心无力,只得劳烦底下的妾们为主母排忧解难了。”
刘嬷嬷有些担忧:“话虽如此,可要想让人抓不到丝毫把柄,少不得让福晋遭点罪假戏真做了……”
福晋抚了抚鬓角,不在意笑道:“只要能甩掉那个灾星包袱,就是遭点罪又何妨,值当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