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的无礼之举的话,在下暂且可以原谅,”米诺斯说,“但前提是,希望是在你清醒的情况下。”
东条敏夫的精神很不好,大概连日来也没有好好进食,人也显得十分消瘦。他现在的状态和在梦游没什么两样,但一想到他或许已经在这个满是尸体的房间里梦游了好几天,米诺斯就再也沉不下气了。
这房子的主人正梦游,而守一干活着的人,却在他梦中。
“告诉我,哈迪斯大人在哪里!”米诺斯掐住了东条敏夫的脖子,命令道,“或者,让我到你的梦中去!”
“请原谅……请原谅我……”东条敏夫语无伦次地回答。
这完全没有作用。对一个梦游者来说,外界的话他是听不见的。
米诺斯叹了口气:“不要做梦了!死人是没有办法告诉你他们是否会原谅你的!清醒过来,把囚在你梦里的人统统释放,听见了吗?!”
很显然,对方听不见。
与他的道歉相应,东条太太的尸体上渐渐浮出一层淡淡的黑雾。
“对不起……妈妈……”他说。
……
“你……说我发现你尸体是什么意思……”九条小姐愣怔地望着戴眼镜的小男孩。
“如果九条小姐现在是清醒到话,或许会记得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您现在似乎不知不觉被暗地里的谁沉入梦中了,所以,这些先抛开不谈,”柯南说,“先说这几起凶杀案,顺序就按照现在的样子,往前推。那么,最后一位死者,是东条太太……”
“慢着,东条太太是第一位死者啊!”毛利小五郎不屑道,“小鬼,你连死亡顺序都记错了吧?”
柯南反问道:“叔叔,我刚才有说过,你愿意相信鬼怪的吧?”
“啊……那个……”毛利小五郎确实听到柯南说结论会匪夷所思,“但是鬼怪什么的,总觉得不太可信……”
“就算是鬼怪之事,也不会无端发生的,”柯南说,“我要说的正是源头,所以要从末尾开始讲。最后一位死者,的确是东条太太,而在我们现在的时空,她成为了第一个死去的人。”
“时空?”
“是的,”柯南把双手插在裤袋里,“根据我刚才的观察,东条太太的确是被她的儿子刺死的。”
接着他说了刚才和守说过的推断,包括地上的脚印和那几张纸。守用手绢拿着纸,向几个大人扬了扬。
“然后是厨娘,她是第二位。”柯南说,“厨娘是自尽的。”
毛利小五郎再次打断他:“慢着慢着!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是自杀的呢?一个脚下完全没有垫脚物的胖子该怎么把自己挂得那么高啊!”
柯南淡定地说:“有垫脚物,只是所有人都看不见而已!因为那个用来垫脚的物体,就在这个时空之外的现实中的房子里,不相信的话,只要回去找一下就能看见。我刚才已经说了吧,这个大宅记住的是东条少爷看到过的一切印象深刻之物。一个刚刚杀过人的人,慌慌张张地经过厨房,能记得的当然只有一个尸体,而不会是她脚下的垫脚物。关于这一点的证据是……我偷偷看过,从厨房经过的各位的一大串脚印中,有一对比较明显而且带着泥水痕迹,东条少爷一定是匆匆经过厨房,并且驻足观看了一小阵便继续逃跑的。”
“……”
“那么,接下来,是枝子小姐,”柯南瞥了眼那具尸体,“这就是最后第三位被杀死的人了,换句话说,她也是现实的屋子中第三位死亡的人。杀人者是……”
他扫了眼在场的大人:“东条先生,在接下来的问讯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吧!”闷闷不乐的东条先生说话不是很客气。
“请问最近除了九条小姐以外还有什么人?”
“除了出云律师就没别人了!”
“那么出云律师,他每次来,除了看望东条少爷以外,在这房子里还和谁有什么接触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东条先生皱着眉头,“他进了我家,我家的每个人都可能会与他说过话呀!”
“但是有一人是例外吧,”柯南说,“我听毛利叔叔说,您在接待客人前,都要先由枝子小姐进行接待的,对吧?”
在毛利小五郎来的时候,领着仓桥青叶入内的,的确是屋中的女仆没错。
“算是吧……有客人来,当然会由佣人先行接待了。”
“那么,也就是说,第一位接触出云先生的,实际上是枝子小姐。而出云先生,有人发现过,他已经消失很久了吗?”
“说起来,那个阴阳师似乎也不见了……”毛利小五郎回过神。
“我和柯南君看到仓桥青叶先生进入了大宅,但是,想必他的‘进入’实际上是一种离开。毕竟打开门,谁也不知道门里是原来的世界还是现在的时空。不过柯南君的重点不在这里,我们要做的是离开,而在离开前,务必要解决当下屋中的谜团。”守替柯南坐作解说,“关于他的身份,暂且容后再说,但是这房子里的东西一定是他带来的。我……听到一个声音……是声音告诉我的。”
一刹那的触及,守那时所看到的海,海浪传来了讯号,夹杂着别的信息。
他想起来了。
夹杂的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要小心啊,哈迪斯大人……”那个声音如此叹息。
出云说的,“他在不在这里还不好说”,说的会是谁呢?
守有了个不太好的预感,他的预感从来没有发生过错误,这让他暂时保持沉默。
“房子里的东西,操纵了枝子小姐,经由她的手,最先杀死了两人。”柯南遗憾地说,“那两个人,一位是那位管家先生,而另一位,就是东条先生您。”
“荒谬!”不出所料,东条先生继续暴躁地否认,“我还好好地站着!”
“时间大概快到了,”柯南看了看自己的表,“那就让我们好好看看……”
“当——当……”大厅的钟敲了十三下,那位自刚才就精神不济的管家先生应声而倒,他的口中喷涌出黑色的血液,这是中毒的迹象。
第四个了。
“接下来就是您了,东条先生。”柯南说,“看来,一个弱女子没有惊天的本领,从犯案可能性上,还是下毒更为方便。”
“为什么……”东条先生退了一步,“我不要死……开什么玩笑!我明明还活着!”
“您曾做了对不起枝子小姐的事,管家先生自言自语的时候,我听到他说了那段往事……您对枝子小姐腹中的孩子不愿承担半点责任,看来,她心底里至今没有原谅你。”
“我不要死……我……”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拉拉链一样,他的颈部出现了一道口子,黑色的血从中静静淌出,染红了他干干净净的衣服。
东条先生倒下了,屋中一片寂静。
“没错,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九条小姐。”柯南引导着那位检察官,“然后再仔细想想,您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九条小姐痛苦地捂着脑袋,面对一屋子尸体,他们再不友好,始终还是她的亲戚。
“镜子,”柯南提示,“您看到镜子了,对吗?”
“镜子……”九条小姐困惑地回首凝望浴室的镜面。
“没错,时间顺序完全倒逆了不是吗?”柯南说,“与原来的时间完全相反,如果任由其继续下去,我们会在镜子里距离原来的世界越来越远……这是这个怪物的目的,但也因此暴露了他的目的!所以,九条小姐,您是让我们离开这面镜子的钥匙,而所有与本案的证据,全部都在原来世界的大宅内!”
屋中一暗,浴室外的墙壁纷纷开始融化。这一回,不需要冥王的力量也可以看到:所谓的房子,不过是怪物的胃袋而已,一团团青筋迭起的肉团颤动着,摸索着,想要涌入浴室。
守的十字架再次化作长剑,他一声不吭地一把将其插入浴室的地面,那些肉团便吱吱叫着猛地退缩了一段距离。
出云带来了怪物。
那个怪物借由人附身在整座大宅中。
他的沉默令他无从被察觉。
他的名字是——度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