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都像是沉不住气的反应。她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升了夫人,急着成为新人肉靶子么?或者是对自己的家世有足够自信,觉得没人能在这方面比过她,讨好还来不及?若是这两种还好,总不可能是最后一种,真的以为自己和昭律两情相悦吧?那可就天真过头了。
但无论是哪样,虞婵都没心思去奉承她。且不说秦蕙到底值不值得她去拉拢,那先天背景和立场就已经注定了不同,与其做明知道的无用功,还不如省点力气到别的地方上。
所以在后宫一大干人等羡慕嫉妒恨的时候,虞婵上下布置好,轻车熟路地出宫去了。秦蕙风头正盛,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况且那风头里,有几分真实性也要打个问号。再说了,她的正事可比这个要紧得多。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便是元日里的盛景了。不仅平民百姓都在走家串户地拜年,高官贤士也免不了流于此俗。
这就导致,虞婵到宗伯府的时候,进到厅里才发现好几双眼睛都在等着她。在外头可没看见这么多车马或者是轿子,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呈都官员兴起了徒步拜访的热潮?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微微挑了一下眉毛,道:“诸位大人,可真巧了。”
因为这厅里,除了之前说好的宗伯昭出及司马吴靖之外,还多了两个人,司徒苏据和咸尹伍丛。昭律早已放出话来,进谏者死,但若是行了冠礼,谁都坐不住,秦党碍于面子也得进谏。只是秦党做起来肯定意思意思一下而已,他们需要的是看起来有足够说服力的表现,当然得自己人上,最好还不要打着王党的旗号。而打先头的肯定不可能是昭出吴靖,而是另外再找看起来中立的大臣来做。
而苏据和伍丛,正好表面上都符合这个条件。虞婵之前又已经在各个方面表现出了她心思周到算无遗策,这种大事昭出当然也会想听听她的意见,而当面见一下人自然是最保险的方法,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安排了撞在一起的时间。现在听虞婵说“好巧”,他便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夫人说得是,的确很巧。今日我这府里可是蓬荜生辉,诸位一定要卖我这一个面子,至少用了午饭再走。”这邀请不怎么合规矩,不过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只要不耽搁太长时间让秦党注意到就行了。
听他给两边介绍了一遍,苏据和伍丛面面相觑。这就是让他们和樊夫人好好相处的意思了。他们当然知道他们将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麻烦,也知道虞婵素来有贤德美名,但是他们实在想不出,在商量这种大事的时候,为什么还要扯上樊夫人?难道是怕他们惹了平王发怒,好教夫人去吹一下枕头风救他们?这也不对啊,樊夫人还在孝期呢……
虽然心里都是疑惑,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好好做的。两人双双给虞婵行了礼,心里嘀咕一点也没反应到脸上去。这巧字是真还是假,各人心里亮堂着,现在就看昭出到底想做什么了。
虞婵发愣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很快就回过了神。她当然也是可以进谏的,但这种事情由朝臣来做看起来才比较正式。若要她出马,那也是后头推波助澜的了。再想想这可能的人选,她就差不多领会了昭出的言外之意,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
苏据已到知天命之年,是忠厚的老好人模样,只是以他的官位坐在这里,就绝对不是他表面看起来的样子。至于伍丛,倒是年轻得多,脸上还有青年人特有的意气,此时正用一种不甚明显的怀疑之意看了她一眼。
还没等虞婵说什么,一直在一边看着没出声的司马吴靖一眼瞥过去,突然开了口。“夫人,老臣管教不严,以致永嘉前一日冒犯了王上和夫人。等过了新年这三天,老臣必然要家法伺候,叫他去给王上和夫人赔罪。”他年近古稀,这说着说着就要下跪。
虞婵顿时被他吓一跳。开玩笑,吴靖是越国朝中第一元老,劳苦功高,便是身子骨还硬朗,她也受不起这爷爷级别的跪啊!若只是为伍丛解围的话,那就更不必了,因为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手底下见真章,以貌取人要不得。“哪里的话?便是王上自己免了通传,这才造了点小误会,吴中射谨慎些也是好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住对方,止了那下跪的趋势。
提到吴永嘉,吴靖很大地哼了一声,立时就变成了横眉立眼的模样。“个不中用的小子!若不是扔进了宫,还不知道野到哪里去呢!”然后又看一眼虞婵,神色变作了惭愧:“若是永嘉性子能有夫人这一半的一半,老臣也就不必再为他前程担忧了。”
苏据和伍丛又交换了个眼色。樊夫人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样贤德,自然不会让吴靖跪的。而昭出的熟络有情可原,但是吴靖可是朝里有名的一块硬骨头,便是秦兴思在面前,他也能面不改色地指着对方鼻子骂,可见这火爆脾气。所以想巴结司马的人全都铩羽而归,而且还要在众人前落面子。他对吴永嘉的态度众人也看在眼里,那可不叫严格,都快够得上吹毛求疵了。
所以,全部人都以为,老爷子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肯定都不假辞色,至少没人见过他和颜悦色。骂人常见,惭愧那是……不可能的。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这都不是和颜悦色能形容的程度,简直就是一看就喜欢了罢?
两人心里的狐疑越来越大。是他们眼拙没看出来,还是樊姬深藏不露,吴靖确实知道了比他们更多的内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