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出伊兹密王子上一次来亚述王宫赴宴时,身后带的几人是埃及侍卫,那几个侍卫她都在底比斯的王宫里见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几个都是朱亚多队长的手下,也就是说他们爱西丝的侍卫。
伊兹密王子怎么会带着爱西丝的侍卫呢?凯罗尔想不明白,看他的意思是要搭救自己,可不可以相信伊兹密王子成了凯罗尔面临的最大一个难题。
万一信错了,她就会从亚述的阶下囚变成比泰多的阶下囚,不但依然得不到自由,还会使想要营救她的埃及人失去方向。
“凯罗尔小姐,请换衣服,马上就要到晚宴的时间了。”宫女不含感情的平板语调打断了凯罗尔的思路。
“啊?好,你们来帮我换吧。”凯罗尔知道自己不换衣服也只是为难了这些侍女,亚述和埃及不同,女人的地位非常低下,王宫里的侍女往往犯一点小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所以凯罗尔尽量避免给她们添麻烦。
侍女们给凯罗尔穿上一件深色的亚麻长裙,长裙的领口和下摆上都用金银线绣了丰富的图案,一条色彩艳丽的羊毛织大围腰被拦腰围在长裙的外面,巧手匠人把各种颜色的小宝石被当作装饰绣在羊毛围腰上。
金发的凯罗尔裸/露出两条雪白的胳膊,再穿上这样一套色彩斑斓的衣服,身上五颜六色,几乎要成了能移动的调色板。
凯罗尔暗自发愁,穿得这样醒目,万一伊兹密王子已经和埃及暗地里达成盟约真心想要救自己,她都没办法跟着一起逃走。
“尼罗河女儿,你真是美极了!”亚尔安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高声称赞道,“你这样的美人,任谁看到了都要动心,我已经被你迷住了!”
“请别这样说,亚尔安陛下!”凯罗尔板起苍白的脸,每次被这样对待她都会觉得很难堪。
亚尔安王有着壮硕到惊人的身材,强健的四肢,相貌粗犷豪迈的,并且蓄了一脸又黑又浓的胡须,和所有的亚述男子一样,胡须沿着优美的弧度卷曲着,末端被修剪得十分整齐。
凯罗尔欣赏不了他这种极富男子特色的粗犷美,认为自己用一辈子时间也不可能爱上亚尔安王,因此对他那些轻佻的**说辞都十分抵触。
“我们走吧。”亚尔安王大手一伸,一把握住凯罗尔白皙的胳膊,以不容抗拒的姿势拉起凯罗尔离开房间。
“请您放开我,我自己走!”凯罗尔使劲挣扎,可惜没有任何效果,亚尔安就像大树一样屹然不动,她那点小力气就跟瘙痒一样,丝毫不被亚尔安王放在心上。
“尼罗河女儿,你还是这么倔强不听话,这可不好!在亚述,不尊敬丈夫的女人,将要受很严厉的处罚!”亚尔安王边走边说。
凯罗尔又气又怕,声音都颤抖了,“亚尔安陛下,我再说一次,请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不会答应嫁给你的!你要是再逼我,我就……”
“再吃毒花自尽!”亚尔王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死心吧,你不会再有拿到毒花的机会了,今晚我就会让你真正成为我的人!我美丽的尼罗河女儿,相信等到你为我生下后代后,你就会甘心情愿留在亚述,并且学会像一个真正的亚述女人那样尊敬和服从自己的丈夫!”
“不!你休想!”凯罗尔加大挣扎的力度,亚尔安王的话让她心惊胆战,几乎就要崩溃。
“不要乱闹!现在乖乖和我去参加晚宴,接待比泰多的伊兹密王子。”亚尔安王握着她胳膊的手忽然用力,凯罗尔的胳膊一阵剧痛,为了不拉断自己的胳膊,她只能停止了挣扎,乖乖地跟着往前走。
“这才对。”亚尔安王满意,收回了手上的力道。
“看得出,伊兹密王子也被你罕见的美貌倾倒,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快到大殿的时候亚尔安王忽然说。
凯罗尔心惊,“亚尔安陛下,你大概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亚尔安王不知道凯罗尔正在心虚,哈哈一笑,“放心,我不会因为有人用爱慕的眼光看你而责备你,相反,我很享受伊兹密王子投在我身上的羡慕的眼神。”
凯罗尔轻轻松口气,暂时没有心情再和他争论下去,看来强横霸道的亚尔安王已经对自己失去了耐心,不愿再等下去,他今晚就准备强迫自己成为他后宫的女人。
凯罗尔想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考虑伊兹密王子是否可以信任,因为她现在除了信任别无选择。
亚尔安王带着凯罗尔进入举行晚宴的大殿之后,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赞美之声,这是金发碧眼的尼罗河女儿第二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照例引来了大家的惊叹。
“亚尔安陛下,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伊兹密王子风度翩翩地举起手边一只精美的锡制酒杯,杯子里是浓香四溢的果酒。
凯罗尔睁大眼睛望着伊兹密王子,只等他再给自己一个像上次那样的暗示,就想办法向他求救。
谁知伊兹密王子这次一眼都不看她,整个晚宴都在和亚尔安王商谈如何一起抵御埃及人——曼菲士已经带着埃及军队抵达了亚述城外。
凯罗尔听到伊兹密王子胸有成竹地对亚尔安王说亚述城墙坚固守军精锐,加上还有比泰多军队在侧方辖制,曼菲士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亚尔安王同样信心十足的脸,凯罗尔的一颗心不住往下沉,难道伊兹密王子最终还是选择和亚尔安王合作?
直到晚宴结束,伊兹密王子都没有施舍给凯罗尔哪怕一个眼神,凯罗尔几乎要绝望了,她不知道热闹的王宫宴会上大家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回去的。
直到那些一直服侍她的侍女们再次出现在面前,用平板的语调面无表情地请她去沐浴的时候,凯罗尔才又清醒过来。
“不!”这一次凯罗尔不再顺从地任由几个侍女摆布了,紧紧抓住衣裙的领口坚决不肯脱下衣服去浴池沐浴。
“凯罗尔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几个侍女不再面无表情,而是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凯罗尔知道完不成命令等待着侍女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但这次她顾不上同情别人了,她自己的命运将更加可悲,“走开,你们别逼我!”凯罗尔使出全身力气,拳打脚踢地逼开了几个试图强行来帮她脱衣服的侍女。
“这是怎么回事!”威武严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侍女们纷纷跪倒,“陛下,请赎罪,尼罗河女儿不肯沐浴准备!”
这是亚尔安王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没有苛责办事不力的侍女们,只冷笑一声,“不肯沐浴准备吗,没关系,那就直接来吧,这么美的女人,我不介意你上床之前没有洗澡。”
凯罗尔浑身瑟瑟发抖,眼睁睁地看着亚尔安王赶走了所有的人,然后大步向她逼近。
“你别过来!”
亚尔安王听到这声无力又示弱的惊呼,顿时笑起来,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的金发小美人,不过来可不行!”
“哧啦!”
一声布帛的撕裂声混着凯罗尔的尖叫过后,凯罗尔身上的彩色羊毛围腰裙裂成两片,上面缀的宝石脱线之后滚落一地。
凯罗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忽然想到,自己上次被逼无奈,服毒花自杀的时候,哈山不来救活自己就好了,那次自己起码还有死的自由。
怀着满心的无助和痛苦,凯罗尔咬紧下唇,等待着残酷的命运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
谁知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凯罗尔悄悄睁开一线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刚才还精神健旺的亚尔安王不知何时已经软倒在了地上,眼神迷离,双手无力地在身周晃动,似乎是想要找个支点撑起身子。
“亚尔安陛下,你怎么了?”凯罗尔小心走上前几步,“你难道是醉了?”
她的声音似乎刺激了亚尔安王一下,快要没有焦距的眼睛忽然睁大,高声叫,“你干了什么!尼罗河女儿?来人!快来人!”
厚重的镶花木门‘砰’得被撞开,一个亚述王宫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王!快走,我们中了暗算,比泰多王子离开王宫后就直奔外城,打开城门放进了埃及人,王宫里的大部分侍卫都中了迷药,现在埃及人已经攻来了!”
“什么!”亚尔安王觉得头沉得像巨石一样,强撑瞪视凯罗尔,“尼罗河女儿!是你!”怒吼一声,“我要杀了你!”
凯罗尔吓得连连后退,语无伦次地辨解,“不是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为什么你没有被迷晕!”亚尔安王愤怒得眼睛都红了,亚述城被攻陷,这是百年来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情,而原因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凯罗尔已经远远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这是亚述王宫里一间十分华丽宽敞的房间,站在角落里就已经和亚尔安王保持了暂时安全的距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被迷晕。”凯罗尔说完心里忽然灵光闪动,也许是哈山!她最近一直在吃哈山留给她的药,也许这就是她没有被迷晕的原因。
来报信的亚述士兵已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亚尔安王看看凯罗尔,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厮杀声,一咬牙,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在自己的左臂上狠狠砍了一刀。
凯罗尔捂着嘴,再次惊呼出来。
借着剧烈疼痛带来的短时清醒,亚尔安王站起身,飞快地冲了出去。
“凯罗尔小姐!凯罗尔小姐!你没事吧。”不一会儿就有寻找凯罗尔的呼叫声在外面响起,声音越来越近。
凯罗尔喜极而泣,“哈山,哈山,我在这儿!”
“天啊!凯罗尔小姐,终于找到你了!”几个人循声呼啦啦涌了进来,最前面一个正是哈山,后面是几个手拿兵器的埃及士兵。
哈山满脸欣喜地看着凯罗尔,“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哈山,谢谢你来救我,我刚才差点就绝望了!”凯罗尔蔚蓝的大眼睛里满是感激之情。
“凯罗尔小姐,别谢我,是伊兹密殿下带人来救您,要是没有他,我们根本没法进入亚述的王宫。”哈山说道。
“是呀,尼罗河女儿,我为了安排救你的事情可是连着忙碌了好几天,连觉都没好好睡,你怎么光谢哈山呢!”伊兹密王子跟在后面走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
凯罗尔忽然不好意思,她不久前还在怨怪伊兹密王子对她的‘求救’视而不见,急得险些在心里痛骂了他一顿,“谢谢你,伊兹密殿下,我真没想到,这次来救我的人会是你。是爱西丝陛下拜托你来救我的吗,你和爱西丝陛下现在……?”
伊兹密王子刚要回答,他后面就有个随从快步跑过来,“王子殿下,曼菲士陛下和爱西丝陛下都已经进王宫了,爱西丝陛下好像在找您。”
“哦,爱西丝陛下在找我?”伊兹密王子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立刻对哈山说道,“你照顾尼罗河女儿。”说完转身快步离去,走得头也不回,让凯罗尔的后半句问话没了着落。
哈山面对凯罗尔时还有些不自然,腼腆笑笑,“凯罗尔小姐,事情比较曲折,我来慢慢解释给你听。”
凯罗尔正看着伊兹密离去的背影出神,竟然没有听见他说话,哈山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凯罗尔才听到,“哦,好的,太好了,哈山,不好意思,我刚才想到些别的事情走神了。”
“没关系,凯罗尔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哈山看看凯罗尔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衣服,有些担心,“还在害怕吗,别怕,埃及军队已经攻进亚述的王宫,您得救了。”
凯罗尔点头,“我知道了,哈山,放心,看到你们之后我就知道我是真的得救了,我刚才没有在害怕。”
她是在想伊兹密王子离开时的神情,凯罗尔觉得自从她认识伊兹密王子以来,只有刚才他脸上露出的那个笑容才是自己见到过最像笑的一次,相比之下,平时伊兹密王子那些雅和气的表情只能算是一个面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