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之后的父亲在官场的地位以闪电般的速度直线上升,只是用了十年的时间便从偏远的小县城来到了传说中的帝都。而岳启星也渐渐成为了那些所谓的太子党一员。但是岳启星知道很多人明面上和他称兄道弟,背地里却很瞧不起他,暗讽他是“暴发户”,“背景不干净”。究其原因大概就是他的父亲是因为继母的裙带关系才能如此快地晋升为“京城新贵族”的吧。他已经不知道从别人嘴里一个不小心听到多少次了。最开始他确实非常生气非常失望,在他心里形象从来都是高大威严的父亲居然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作为一个男人,失去了他本来的尊严;作为一个丈夫,抛弃发妻;作为一个父亲没有给儿子做一个好榜样。简直不能更让人可耻!
然而,当岳启星无意中看到父亲在嚣张跋扈的继母面前忍气吞声时,他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这样的父亲来了。
给了自己这种奢靡生活,给了自己一个完全不一样人生的父亲。理所当然花着父亲的钱,理所当然地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恨这样的父亲呢。
但是这却并不代表岳启星赞同父亲的所作所为,既然想要出人头地当然要靠自己的实力了。作为冒尖的新锐贵族代表,岳家下一代继承人岳启星自然而然地不会甘愿一直被称作“暴发户”。
只是,真正的太子党圈子并不是你有个太子党称谓就能进去的。到目前为止,岳启星还只是小小搭上了那个圈子的外缘罢了。
不过现在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而自己也确实争取到了。蒋可白是谁,顶级名门里的公子,身后所牵扯到的势力错综复杂庞大不觅。以他好友的身份举行的这个酒会成功的话,他一只脚就已经迈进了那个圈子里了。而那个一向看不起自己的继母这次恐怕也只能张大嘴巴在后面惊讶了吧。
岳家现在只是表面上镀了一层金,扒开内里依旧是廉价的黄铜。势力扎根和那些雄踞多年的大家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岳家需要站队,需要完全洗掉身上的新鲜味道。而选择正确的势力攀高枝儿也是一个实力的表现。
现在酒会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接下来就只要期待一个礼拜之后正式开始的那一天。
然而,岳启星还记得自己拟定邀请名单时,和好友有这样的一次对话。
“如果你这场酒会能把江家那个少爷请过来的话,那就真的威震八方了。那个家伙简直比请神仙还难。”
“江家的少爷?江濉不是已经答应会过来了吗,那还要怎么样。够大面子了。”
“所以说你还嫩呢。江家的少爷指的可不是江濉,另外一位大爷才是真正的少爷啊,深居简出的。以后可别弄混了,不然被章魔王发现小心他发飙。”
“你不提醒我的话,我还真只拟了一张江家的请柬。”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请了估计等于没请。”
“这话怎么说?”
“那位少爷啊,反正在我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出席过同辈圈子里主持的酒会沙龙这些东西。正式场合我唯二两次见到他是江家的小公子13岁生日时举办的那场豪华庆典和章家的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宴会,然后其他就没了。也可能是人家太大牌,瞧不上我们这种家家酒嘛。不过也是,以他那样的背景瞧得上的也就章家了吧。切,要不是两人都是男的,估计现在订婚典礼都搞完了。”
“听起来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既然是江家的人怎么一点消息都没。”
“啊,圈子里流传的废柴太子嘛。以前很多人都这么叫的,不过自从章魔王上位之后就禁止这么叫了。总之,你要是能和他交上朋友的话可是捆绑章魔王的买一送一,绝对划算。难度系数嘛,ss级。”
“章淮啊……诱惑力太大了。他们两个关系有那么好?”
岳启星问这句话的时候被好友无奈地抛过来一个白眼。
“星子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这么形容他们两个的,如果这个圈子里面还有谁有真心的话,那么那个人绝对是章淮,而对象一定是江予。这样你可以理解吗。”
岳启星听到这句话时一愣,然后笑出声。
“子华难道对我不是真心?好伤心啊。”
于是岳启星看到好友扑哧大笑开:“当然不是了,如果到现在你还有这种念想的话那就真的太天真了,星子。我们大家,都只是因为利益关系而走在一起的啊。其他的真的不要太奢侈。”
“你这么直白还真让我有点消化不良,不过大家都彼此彼此。”
岳启星不会承认他在听到那句话之后,嫉妒心一下子激起千层浪。这个江家的大少爷,正统顶尖豪门的出身,贵族教育熏陶,自己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他唾手可得,完全不用像自己这样费心费力苦心经营。并且还拥有那样一个简直就像奇迹一样的朋友。不管怎么说都幸福得太不可思议了。天生就是让人来嫉妒的吧。
这样一个废柴,却占据那样一个庞大的让人艳羡的资源。
岳启星突然特别想见见这个所谓的废柴太子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人,到底拥有怎么样的魔力?理由嘛,这不现成的吗。江予可是蒋可白的表弟,他作为酒会的主持人亲自去邀请才能显出自己的诚意吧。
抱着这种心情的岳启星,在江予转学到他所在的南条时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他还在苦恼该如何接近这位生人莫近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呢。没想到机会就这么送上门。不过他还是有点吃惊南条居然会接受转学生,依照传闻的话废柴太子根本不可能通过考核的。果然江家是不一般的存在吧。所以在之后江家的另一位小公子也空降而来时他倒是没有那么震惊了。
江濉,这又是一个天妒人怨的存在。完美得简直不像是人类,除了那不太提的上台面的出身之外。
岳启星一直在找机会想和江予见一面,虽然他和江予同在人皇派,奈何女娲教学楼和少昊隔得实在太远。江予宿舍又在章淮旁边,要悄悄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的话不太现实。
而最开始岳启星有一个打算,那就是把自己和江予,蒋可白,章淮这三人捆绑在一起。江予作为江家大少爷却在各方面被私生子的江濉压一头,是个正常人都会不甘心的。如果自己愿意投靠他的话,作为见面礼请他出席这个酒会并且让自己表明立场这样说服他的可能性应该很大。但是,但是偏偏蒋可白那天在食堂里居然当众向江濉表白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这样的话不就是不能用挑拨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来拉拢江予了吗。如果蒋可白是真的对江濉有意思,那么自己作为已经向他主动靠拢的党羽帮助江予对付江濉的话那不是自扇耳光?更何况指不定人家江少爷根本不稀罕自己这个小助力。他岂不是两边不讨好,一下连带得罪三尊大佛!
但是,不管如何都要把江予请到手。
“嗯,所以,岳同学找我有什么事。”江予一身南条校服,肩上挂着一个单肩包,脸上架着黑框眼镜,身上没有任何抢眼的配饰,完全一副普通高中生模样。
“额……”岳启星在看到江予的第一眼时脑子里瞬间冒出了“果然是废柴太子啊”这句话。
相比起他的身份来说他这副长相真的实在太过于清淡,完全无法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头脑这些东西还没经过验证就不先断定好了。
“这次冒昧把你在半路拦下来真是抱歉。”
“也没什么,岳同学不用这么急着道歉。那,找我的话一定是有什么事吧,请说。”
气势也不是很强啊,太和气了。岳启星心里想道。
“首先,我在这里说这个请求的话可能会非常突兀和冒犯。但是真的,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我……帮忙?”
“是的,想必你也是知道一个礼拜之后我就要主持作为你的表哥蒋少的洗尘宴的酒会吧。”
“诶?有这样一件事吗,我完全没有从表哥那里听说。抱歉,我消息太闭塞了,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我真是个笨蛋啊,早知道就去打听打听一下了。”
不会吧,大少爷居然不知道!可是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蒋可白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江予,和江予有直接间接关系的几个接到请柬的人也没有告诉他,那这是代表什么意思!
“额,可能是蒋少他是想在这几天给你个惊喜吧,把他这个计划打破的我还真是罪过。”这什么烂借口,岳启星自己说完都想给自己两巴掌了。不过对面江予却露出相信的笑容来。
“表哥的话,可能还真有这种可能。”
这个圈子里居然还有这种小白到可怕的生物?岳启星还没回话,江予就又问了一遍他的来意。
“我就直话直说了,九天后的那场酒会请你务必亲临现场!不,请您务必到场!”
“你的意思是……邀请我参加酒会?真的?你没有说错?真的吗?”
岳启星看到江予兴高采烈到不敢相信的神情,脑子里瞬间“砰砰砰”几声炸响。把他炸糊涂了。江予这个样子分明就是非常想参加酒会的啊。
“啊,抱歉抱歉,让你看到我的窘态,我只是太高兴,已经很久没有人请我参加聚会了,所以一时就激动起来了。失礼之处多多见谅。”
“完全不会,我才是该道谢的那一方才对,能请动你。”
“等等,麻烦一下,能请你重复一下酒会的时间吗?稍微,想确认一下……嘶。”
“九天后,也就是这个月的十七号,礼拜六那天。”
江予突然露出苦恼的神色来,岳启星心里一跳。
“还真的是那一天啊,要不要这么巧。”
“糟糕了啊,上个周末我恰好和爷爷约好十七号去打高尔夫的。怎么就这么撞上了呢。”
岳启星差点没咬碎牙:“是啊,是啊,真的太巧了。”
“怎么,你不信吗。我确实和爷爷约好了的啊,要不你打电话给爷爷确认一下?”说着江予就把自己的手机逃了出来,还把老宅的电话给翻上来。
“怎么会,你之前也不知道那天要办酒会,有约也是很正常的。而且还是和长辈的约定那就更不能食言了。”废话,岳启星还没蠢到真的拨电话去江宅,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真是抱歉啊,岳同学。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么明显的拒绝,岳启星再不顺着台阶下就太不识抬举。
“真是太遗憾了,原本还以为可以借着这次酒会和江同学深交下去呢,想来恐怕这个愿望要泡汤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的话请江同学一定留出时间。”
“当然了。”
江予微笑着送走一脸遗憾僵硬的岳启星,低头看了眼手机,手指在还未暗下去的屏幕上一拨。
“喂,林姨,我是阿予。叫爷爷听电话吧。”
“喂,爷爷我是小予。”
“哪有啊,我每个礼拜都有给您打电话的,这次也是想和您一起出去玩的啊,不要把我说得那样像个小混蛋。”
“去哪?去打高尔夫怎么样,就下个礼拜六吧,十七号爷爷应该没什么事似乎。”
“什么我突然去打高尔夫是打了鬼主意,只是章章前几天说要和我在球场上赛一场。我寻思着很久没打手生会不会一不小心输给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爷爷记得找个好场子啊。”
“那当然了,跟着爷爷挑剔一下也是可以的。”
“好啊,就这么说好了。嗯,那挂了。”
江予刚挂下电话,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左腿就猛地往后踹去,却并没有听到惨叫。回过头才看到一脸心有余悸的章淮站在自己十尺远。
“好危险啊,阿玉你什么时候神经反射这么激烈了。”
“别吓我啊。”
江予别过脸去,右手紧紧握成拳。
“抱歉抱歉,你刚才在做什么”章淮勾住江予脖子,挂在他身上。
“打电话,这么明显的行为。”
“我还看到岳启星那小子了,他找你说那事了?”
“差不多那意思,不过我没答应。你一个人去就行了,还非得叫上我。”
章淮扳住江予的脸突然凑近,江予一巴掌拍上去。
“搞什么你。”
章淮突然哈哈大笑:“阿玉刚才的意思不会是想讽刺岳启星没资格要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吧。”
“……这么想的话,一点点吧。”
“我就说吧,我家阿玉还是有点傲气的嘛。”
“喂,章淮你干嘛。放我下来!这可是在教学楼底下,你想让大家看笑话吗。快放我下来。”
“抱一下有什么关系,别这么小气。”
“…………”
拳打脚踢上演全武行的两个人不会发现在他们身后视角隐蔽的角落,一个人影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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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
江毅和脱下外套随手递给等候在一旁的佣人,动作优雅娴熟地解开衬衫双袖的纽扣。提着公包,一声干练深色西服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在经过一楼客厅时,江毅和无意间看到一张随手仍在沙发上的烫金请柬。收回目光,江毅和吩咐佣人待会准备黑咖啡端上书房。然后径直往楼上走。
“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
坐在书房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江毅和一边看手上的件一边随后问出这个问题。
男人跟在江毅和身边多年,早已练就察言观色,从小细节推导出了老板的大概心思。刚才老板看了眼沙发上的请柬,想必是问和宴会相关的事宜吧。而依照摆放态度,这请柬不像是老板自己的,那么就是少爷或者公子的了。那么囊括的宴会范围缩小在少爷这一辈之间。
“最近貌似只有岳家要在下周办一个小酒会,听说是要为蒋少爷接风洗尘。”
“岳家吗。”
“看那样子,请柬是给濉儿的吧。”
“可能性很高。”男人看了眼自己老板,没有把话说满。
“老板,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和除了章家那位之外的人相处了。请恕我多嘴,这样下去少爷他……”
“这次阿予有被邀请去吗。”
江毅和放下手中件,整个背靠在椅上,闭眼假寐。
“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岳家的公子有和少爷谈过,但是似乎少爷没答应。”
“是吗。”
江毅和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便久久没再说话,一时间整个书房安静得吓人。男人控制住自己眼神不往江毅和身上转去,恭敬站在一旁。
“回去吧,件先放这。”良久之后,江毅和意外地居然下达的是放人命令。
“是。”
离开的脚步声,关门声,开门声,接近的脚步声,佣人的问候声,瓷器琉璃台的碰撞声,离开的脚步声,关门声。
江毅和睁开眼,漆黑双瞳星痕斑斑,仿佛一眼望穿整个时空。
不够啊,还不够,远远不够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