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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沈宅屋内一只女子的纤纤玉腕平放在桌上,目光虽淡淡的流转,但仍可看出在关注着对面之人,而腕上正铺了层绸帕,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对面正两指按在腕间,另一只手边则是摸着胡子沉思了片刻这才放开手。

    旁边的柳氏见状急忙道,“贾大夫,我女儿怎么样,”

    贾大夫微微点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劳累多休息几日即可,不必开药方了。”

    那就是无喜了,沈荷香不由目光中露出了一丝失望,微低着头慢慢的收回了手,柳氏则付了诊金送走了大夫,回屋见闺女发愣,一时也有些不忍便坐在床边握着沈荷香的手道:“荷香,都怪娘太操之过急了,你和简小子成亲尚短,几个月的时间哪能说有就有,心里不要太着急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沈荷香听罢反应过来回头对柳氏抿嘴一笑,令其安心,目光这才移到小床上正睡着香的博身上,是啊,孩子是上天的礼物,是母子一辈子的缘份,哪能说有就有?好在那人与自己的身体康健,孩子是早晚的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见闺女神色平静,笑得也自然柳氏总算是放下心拍了拍她的手,沈荷香又看了弟弟半晌这才回了府,说起来她确实有些疲累了,这段时间一直呆在马车上也是厌倦的很,回了府便想再休息一下,谁知冰肌坊的阿春和丫头正捧着帐本等着她。

    沈荷香只得打起精神翻阅起来,看了半晌不由皱了皱眉将帐本合起来抬头道:“怎么这个月卖出的胭脂只有上个月的一半?出了什么问题?”

    阿春本就有些面色郁闷,此时听到小姐发问这才有些愤慨道:“小姐,你不知道,你走的这一个月那云香铺抢走了我们冰肌坊不少生意,原本一直买咱铺子胭脂的高门贵妇小姐现在都去了云香铺了……”

    “哦?”沈荷香不由感到些意外,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冰肌坊所出的胭脂水粉的效果,虽然不至于惊人,但也足以能留住那些诸多挑剔的贵人,而那云香铺不过是个三流胭脂铺,平日卖的也都是些平民大众,本来与冰肌坊根本无法相比,如今怎么会在短短月余就被抢走一半客源?

    “那是如何抢的?”沈荷香蹙眉问道,要知道贵人的生意可不是用贿赂或争夺便能得到的,靠的只有让人足以信服的货物,云香铺若真有那种本事也不会几年的时间还是一间小铺子了。

    “别提了小姐,这事儿说起来简直是太不要脸了,之前见过不少铺子眼馋咱冰肌坊的生意,做些跟咱们铺子相仿的盒子瓶子,装普通的胭脂水粉价钱极低卖给别人,这也就罢了,毕竟那东西用过一次就没人上当了,可是这次那云香铺竟是让人买了咱的胭脂然后再加工一下兑了其它胭脂混在一起卖,不仅如此还给取了名子叫什么雪肌膏,态度还特别嚣张的让伙计在咱铺子门口直接拉人……”

    “天啊?这也欺人太甚了吧?”站在一边的碧烟听了瞪大眼不可思夷道,“云香铺的掌柜是想钱想疯了,小姐,他们这般做法,显然是不把小姐和姑爷放在眼里,不如我们派人到他铺子里跟他们理论!”

    听到此原本懒洋洋坐在椅中的沈荷香也立即直起了身,之前一些铺子的小动作阿春告诉她时,她一直是睁一只眼才一只眼,毕竟仿制出来的东西再好那也是假的,而贵人们有财有势是不屑于用假货,所以她并不在意,但是像云香铺这样做法坏已经超出了仿制范畴,而是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已有,拿着我的东西来抢我的客人?这已是经商中极为恶劣的手段和行为,受人唾弃。

    沈荷香脸已经沉了下来,阿春听到碧烟说的立即摇了摇头,回头拉了一直低头的小伙计道:“小姐不是在时,伙计看不下去便去云香铺找人理论,结果被那店里的伙计打了,牙都打掉了两颗,现在脸还是肿的,他们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去了也没用……”

    “脸抬起来!”沈荷香对那十二三岁低头的伙计道,男孩听罢赶敢抬了头,这一看不要紧,脸上的伤让身后的丫头都惊呼了一声,好在不是女孩,否则这岂不是要毁了容?

    沈荷香不由的拍了下桌子,这云香铺实在是太嚣张了,不过是女儿嫁了个从一品官当小妾,还真当自己是高门贵户说打人便打人,想到这里她不由银牙暗咬。

    “……光耳光就扇了八十多个,他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说完阿春眼圈一红眼泪都快下来了,“小林子才十三岁,好歹没给打聋了,这哪里是打他啊,这是在打咱们冰肌坊的脸啊……”下一句没说,这分明就是在打小姐的脸。

    为什么打脸?因着那云香铺掌柜与沈父因生意一向不对付,而他家的女儿和沈荷香在同一女学,早便看沈荷香不顺眼,如今女儿嫁了高官,虽然只是小妾但听说颇为受宠,又怀了身孕,生个儿子将来抬为贵妾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才会这般不将沈家放在眼里。

    沈荷香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玉手握了又握,随即便开口吩咐道:“碧烟,你打发个下人立即去云香铺,将胭脂水粉各买一样我看看……”商场如战场,知已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她倒要看看这云香铺究竟有什么花样能拢到大把的贵人买他掺了假的膏脂。

    碧烟立即找了个腿脚快的去,不出一刻便将东西买了回来,共七八件,竟是头油胭脂水粉澡豆等俱全,连瓶子都与冰肌坊无异,显然是花了大价钱置购。

    沈荷香面色凝重的取了瓶子掀开盖子挨样查看,水粉也在手里细细的磨着,此时就是碧烟看着都有些疑惑,因着这云香铺的东西竟是出乎意料的不错,盒子打开不仅粉细味香,便是连玉瓶雕花都花了大手笔,难怪能引得贵人上门买卖。

    沈荷香不言语的一一看着,而阿春则在旁轻声解释道:“这云香铺也不知从哪得来了一批西域运过来的香水货,在胭脂里兑滴一小滴整盒就香味浓郁,还有一种银粉兑在香粉里擦脸更显白而细,那些贵人买了都赞叹不绝,而且他们铺子胭脂的价钱只有我们冰肌铺的一半,还到处跟人说我们冰肌坊的坏话……”

    “太可恨了!”碧烟听完也是咬牙切齿,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对了,这又是玉瓶又是西域香水的,还买了咱冰肌坊的胭脂兑在里面,那本钱不是很高?只卖咱们一半的价钱不是要赔本了?”

    阿春道:“我算过了并不赔本,但也没赚多少,她们这样的做一是想拉走冰肌坊的生意,二是向贵人推西域的香水香粉,这两样可是赚钱的大头,贵人们一听说是遥远西域运过来的,很多都买了,而且听说贵人们都很满意……”

    “哎呀,真是气死个人。”碧烟想到什么不由眼睛一转道:“不如我们不卖给云香铺胭脂水粉,看他们怎么办?”

    旁边的阿春苦笑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怎么能不卖货?况且那云香铺聪明的很,每次都找多人及不同的人来铺子买,根本无从分辨……”

    碧烟也没了主意,阿春却是看向正在一一查看桌上的瓶瓶罐罐的小姐,犹豫了下道:“小姐,不如我们也稍降一下价钱,毕竟还是要先拉拢住贵人,否则她们若都去了云香铺,那……

    沈荷香却是在一盒面脂沾了沾并在鼻下闻了闻,脸上竟是一扫之前的凝重,竟微微露出丝笑意,“价钱好降但想日后涨上来就难了……”说完将盒子重新放回了桌上,然后用白帕擦了擦手。

    “你们不必担心,那云香铺不足挂齿,不必我们动手,出不了多少时日定然会惹祸上身。”说罢便让人将桌上的瓶罐收拾了。

    碧烟和阿春一时间听不懂小姐的话,相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显然小姐不打算再解释,而此时的沈荷香却是心中自有打算,若说之前她极度气愤,此时却只剩了一丝嘲笑,将手上沾了香水味的帕子扔到了一边。

    那云香铺的掌柜大概以为西域运过来的东西便都是好东西,却不知那些劣质香水和粉中掺的东西对皮肤伤害极大,这一点若不是沈荷香前世遭遇,恐怕此时也是不了解了。

    后来几年京城确实极为盛行西域传进来的香水和铅粉,擦在脸上比以前的粉更细更柔滑更香,香水擦起来也极为方便,香味隔着老远便能随风闻到,但是不出两三年,那些小妾白白嫩嫩的脸上便都出现了斑斑点点,粉也只得越盖越厚,到最后惹了侯爷的厌恶失了宠。

    那时侯爷夫人就不用那铅粉香水,而沈荷香则是对香水的味有些不舒服,而粉用着脸上起红点,这才逃过一劫,后来知道那些劣质的水和粉有毒后,就再也半点不沾了,否则恐怕早便被赶出府。

    如今见了云香铺的这些脂粉,她怎能不嘲笑,东西虽暂时用着不错,但贵人们个个皮肤娇养,又用惯了冰肌坊的胭脂水粉,再冷不丁用这些别的东西兑制的粉水,皮肤定然不服,被发现这东西有毒是早晚的事。

    云香铺一朝得势就得意忘形,那日后就要承受住贵人们的怒火吧,这昧着良心的钱并是没那么好赚的。

    想罢,沈荷香便温声对着还是个孩子的小林子道:“脸上的伤让阿春带你去药铺看看,你放心,云香铺是怎么打你的,日后我定会让你亲手打回来,我沈家的下人就算是个扫地的也由不得那些人随意欺负……”

    阿春虽不知小姐心里的打算,但见小姐的样子知道这事是有几分把握的,听小姐吩咐了几句后,这才带着小林子和丫头离开简府。

    沈荷香喝了口碧烟泡好的香草茶,想到什么抬眼道:“碧烟,绸缎铺的掌柜还没来吗?”

    “已经到了小姐,在偏厅侯着呢。”

    “带料子了吗?”

    “拉了一车过来呢,任小姐挑选……”碧烟急忙道。

    沈荷香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整了整衣袖起身道:“走,看看去。”这次东行,那人总共就两套衣服,而且都是黑色的毫不起眼,真是少的可怜,所以她早就打算选些布料给他多制几套像样的衣服,毕竟现在已是成亲了,若穿戴还是那般单调,岂不是要被手下人笑话家里的夫人不会侍侯夫君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