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礽卅】,9岁那年,他在我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是孽缘的开始。
“谢奶川?”当时的我才疏学浅,连字都认不全,但我清楚地记得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漂亮得有些阴柔。
那是我父母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本不该有外人的,可恰逢爸爸的摄影作品第一次拿到国际大奖,便由浪漫的烛光晚宴,改为了庆祝pRTy。
他父亲谢青戊,南京军区总院脑外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温和斯,帅气得不容忽视,是小我妈妈2岁感情像亲姐弟一般的青梅竹马,随便往这儿一站的翩翩风度,都能把我那粗糙不羁的老爸比得无地自容。
而大我一岁的谢礽卅,与他春风和煦的父亲相对的,眼神阴鸷,寡言少语,在我手上写字的时候,被他抓住的手腕感到丝丝寒意,那冰冷滑溜的感觉就像被冷血的毒蛇缠绕上了。虽然他是那晚唯一与我年龄相仿的客人,我却本能地害怕他,想要尽量避免与他独处或者对视。
告别的时候,他站在我面前,低下头说“小瑜,期待下次的见面”,喊得无比亲昵熟稔,谢叔叔开玩笑道“看样子礽卅很喜欢小瑜呢~”。
可我只是愣在那儿,无言以对。之后父母是如何责备我不懂礼数,至少该回应一句云云的我全没听进去,脑海里只是一遍一遍仿佛慢镜头般重播着那只有我看见了的,男孩充满恶意的笑容——他就像一条吐信的蛇,不知何时会扑上来咬我一口,我发誓,绝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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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可我怎么想,毫无意义,升上初一的那个秋天,我就避无可避地与他重逢了。
同班同学有住在同一个小区的真是太好了,放学回家路上有人可以一起花痴《名侦探柯南》里的怪盗基德sm真是太好了……可惜难得的好心情,只延续到我和那个女生分开,往自家方向走时便戛然而止。
“看你的样子很开心嘛~”半冷不热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看向声源处,一身贵族中学的英伦风校服外套的少年靠墙站着,半长的头发下一张比起三年前更俊秀的脸。冰冷滑溜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小半步,才想起托谢医生的福,爷爷的手术很顺利,爸爸妈妈特意邀请他们父子俩晚上来家里吃饭。
“你是要找我家吗?”我垂下头语速飞快,“我带你过去好了。”
“不,我是特意在等你的。”谢礽卅笑了笑,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我全身立刻一僵。
“你很怕我,小~瑜?”他邪魅的脸倏地逼近,恶意的笑容在我眼前蓦然放大数倍,“你这样拒绝我的好意,礽卅哥哥可会很伤心的哦。”他形状完美的薄唇说着口不对心的话语,我看见他眼神里的厌恶憎恨,强烈而刻骨,却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
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扒完碗里的饭菜,我就借口作业太多,躲进了自己的卧房,偏偏我从来没有锁房门的习惯,所以当发现谢礽卅静悄悄地立在我身后时,我第一反应竟然只是:“你怎么不敲门?”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一边噙着刺眼而不屑的笑容道,“原来你还是个四眼田鸡,真够丑的”一边满不在乎地四下打量我的房间。
“我好不好看,都与你无关。”我故作镇静地顶回去,心下却很是忐忑。
“怪盗基德,嗯?”他纤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的那张画纸,是从我书柜里翻出来的,“你画的?”他挑了挑眉看着我问道。
画漫画,是我的爱好,而那一张是我小学六年级整个暑假的心血之作,直觉告诉我,它命在旦夕——于是我有些急了,索性伸长手臂想从他手上直接抢过来,然后我看到少年嘴角冷酷的笑意。他大我一岁,已经进入青春期,身高发育起来如同雨后春笋,他一只手高高举起画,让我够不着,另一只手也随着伸上去,将画拦腰撕断。
『啪』我大概是气懵了,想也没想就一个巴掌甩上他俊逸的脸颊。
“小瑜,你在做什么!”送水果进来的妈妈恰好目睹这一幕,当即对我厉声喝斥, “说【对不起】,快!”妈妈以前从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可是现在在他们眼里,救回爷爷的谢医生是恩人,那么我打恩人的儿子,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对。
我,才不要向恶魔低头,我没做错,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道歉的。于是我就这样捡起散落地上的画纸,穿着单薄的衬衫冲出家门,上了电梯,可正当电梯门即将关闭往下一层去的时候,一个人的手抵住门缝,又把电梯给按开了。
我以为是邻居,就闪身往里挪了一步,见这人迟迟不碰按钮,便抬起头出声道“你也去一楼?”发现视野里出现的是那姓谢的阴郁少年,我立马冲出电梯,跑向安全通道。
然而很快,我就在楼梯上被他拦下了。既然躲不过,那倒不如豁出去,我索性挺胸抬头大声呛他:“你干嘛穷追不舍,不就是一巴掌吗?我让你打回来!”
“打女人?”他上前一步,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我谢礽卅可不是野蛮人。”他说着,微微勾起嘴角,诡谲的笑意让本就漂亮得近妖的他愈发邪美得不似凡人。
然后他伸出手,一把将我拉到身前,“那一巴掌,就用你的身体来还。”他云淡风轻地做出宣告的同时将手探入我的校服衬衫下摆。
我还来得及理解他话语的含义,就僵住了:他的手掌经过的部位起了陌生的高热,尤其当他覆住我刚刚发育的胸部时,前所未有的羞耻感笼罩了我全身。用尽气力推开他,单手压住胸口的衣领,满脸通红却竟只是不住地流泪而骂不出一句来。
“警告你,别跟我斗!”末了,他还撂下这么句阴狠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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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四年时间,足够我摆脱十三岁那年的某个夜晚,谢礽卅带给我的不散阴影和纠缠梦靥,天知道我多感激把谢青戊调去上海的那个人。可既然是孽缘,又怎么会如我所愿想断就断呢?
如果我事先知道谢礽卅又转回南京了,而且还是我们学校,我打死也不会申请跳级升入高三的。正当我为了四年后,这个把理科尖子班里为数不多的,不管是不是名花,有没有主的女生全都迷了个七荤八素的恶魔并没有在班里找我多少麻烦而庆幸之时,我的家被2oo1年9月11日那场震惊全球的恐怖袭击摧毁了。
正在美国取材的爸爸他,失踪了,对这样的事实无论如何也没法接受的妈妈,一个人飞去纽约,把我托给谢医生照顾。我母亲过去是名模,现在是服装设计师,因为工作的性质,常常跑美国,所以有签证。结果她这一去就是半年。
我到达谢医生家是一个周日的上午,我特意没让他们来接我,拖着行李箱在楼下溜达了半小时,才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上楼敲门。偏偏替我开门的,正是我最怕见到的谢礽卅。
在学校以外的地方乍然相见,我莫名其妙地就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夜,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极绅士地微微侧身请我入内,我深吸口气,目不斜视地进了门,在经过他身边时,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做那样的事了。”他低声说道。
我愕然回头,看见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稍纵即逝的失落,的确,他最近在学校也没有戏弄过我……所以之前那些都只是年幼无知的举动么?
坐在沙发上看TV1o科教频道的谢青戊和气地招呼我坐下,语重心长地安慰我,叫我不要客气,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云云的,而我只是一边敷衍地应和,一边假装对黑熊发情求偶的方式特感兴趣,不眨眼地死盯着电视机。
因为我不敢看别的地方,与谢礽卅身处同一个空间的压迫感太过强烈。就算他洗心革面了,我也没法这么轻易地忘掉那晚他带着恨意的眼神和肆意轻薄我的举止。
之后,在厨房烧菜的谢医生发现鸡精用完了,就喊谢礽卅去买。我正为能暂时松口气而窃喜,却孰料他长腿一伸,横腰搂住我,一同从沙发上起来,自说自话道:“小瑜陪我一起去,刚好熟悉下周边环境。”
他踩着一地落叶,走在我身边,而我则死命裹紧大衣,提防他像上次那样搞突然袭击。小区门口一右转就有个FmILy超商,在那买了鸡精后,我们俩依旧保持着来途总不远不近的距离,继续上演一言不发的沉默回程。眼看快到家门口,任务即将完成,我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
“莫瑜”他忽然出声,第一次叫我的全名。他的声音其实非常柔和悦耳又有磁性,可听在我耳朵里却总是阴恻恻的,浑身打激灵。
我停下来,转身看向他。他抽出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探向我的头发。我的心,顿时慌了,避不及他的触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却只是从我的发丝间拿下一片被风吹起粘上我头发的树叶,随手抛掉了。
“…额…谢谢。”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自己是不是过于大惊小怪了,也许,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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