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空站在窗口向远处眺望远方,任由交错的阴影在他的脸上肆无忌惮的攀爬蔓延,紧接着他就突然压低着声音笑了起来。
带着粗粝嗓音的低笑,让整个人都影映在阴影中的秦剑东不悦地蹙了蹙眉头。
啪嗒一声,秦朗空将手里的打火机打着,被橙色火光照亮的脸,带着让秦剑东有些纳闷,甚至是费解的表情。秦朗空从窗口转身回头,用打火机点夹在指间的烟草,甘甜中带着辛辣的蓝紫色烟雾仿若薄纱般飘摇着聚拢过来,再次模糊了秦朗空脸上极尽嘲讽的浅笑。
啪嗒——啪嗒——秦朗空一步一步走进秦剑东,他将香烟凑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态度陶醉而又放松,突然秦朗空一弯腰,凑近秦剑东的耳边喷出一口烟雾,然后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大舅,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临死前和我说了什么?”
“什么?”秦剑东不悦地侧开脑袋,整个秦家要说最讨厌,最恨秦朗空的,应该就是他这个秦家老大,秦剑东了。
按照他的想法,秦剑南没有孩子,那么秦剑南手里的资源就应该统统都倾斜到他的两个儿子身上才对,可偏偏闹的最后他的两个儿子居然一个也能进到圈子里来,反倒是便宜了秦朗空这个小杂种。如果说他像亲剑西一样原本自己也是个实力不济混圈外的,他也就没什么想法了,可他偏偏官儿也不小,商丨务丨部丨长的头衔一挂就是将近六年,真要论起级别,比秦剑南也低不到那里去,原本很多事儿只要秦剑南再适时地拉上一把,甚至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十拿九稳,可偏偏秦剑南就是不开口,甚至很多时候宁愿去帮秦朗空。
一看见秦剑东的态度,秦朗空嘴角的笑意便又更浓了,“那个女人说,秦家东南西北,没一个是好东西,没一个是感觉的,迟早都是要遭报应的。”
“你……”秦剑东闻言,顿时脸上得意的表情一闪而逝,变得无比难看,他用颤抖着的手指指着秦朗空的鼻子,良久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怎么,大舅怕了?”秦朗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盯着秦剑东一字一顿地道,“怕什么,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长辈不是?不过……”秦朗空突然又音调一转,在观察到秦剑东脸色稍有缓和的时候继续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您要是老是忍不住在这儿跟我提,保不准我年轻轻的一个脾气控制不好,把您也给惦记上了,您可不就是得不偿失了吗?”
“你这个,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小杂种。”秦剑东气的浑身发抖,口不择言。
然而秦朗空却是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掏了掏耳朵,对着秦剑东一吹,笑道:“这还不是您教育的好吗?”
听着房间里秦剑东再也抑制不住的叫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秦朗空一手将烟头按在走廊贴着精细丝绸壁纸的墙上,在留下一个深黑色的圆形灼烧痕迹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楼晧海在见到秦朗空的时候,已经是宴会的后半段,秦朗空端着酒杯笑盈盈地和一群围上来的狐朋狗友互相吹捧,楼晧海则被邹严坊家的大公子邹世杰带人围着,任由对方带着一票“小弟”努力想要找回之前丢失的场子,原本楼晧海是打算直接不予理会的,奈何这位邹大公子的战斗力实在太弱,闹到楼晧海都觉得直接走了有些不忍心,因此干脆优哉游哉地留在原地全当看戏。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了宴会将近结束,秦朗空才借着秦剑东出来讲话表达感谢的空挡凑到楼晧海身边。
“抽烟了?”这是楼晧海的第一句话。
秦朗空被噎了一下,随即吸着鼻子往楼晧海身边又凑了凑,才咧嘴道:“五十步笑百步可就没意思了啊。”
“待会儿出去走走?”楼晧海无所谓地将话题带开。
秦朗空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脸感动,“真的假的,楼大少主动邀约?”
“东江公园。”楼晧海看了秦朗空一眼,随后低声报出地名。
果然,秦朗空嚣张的气焰立马被一盆冷水浇灭,他有些目光复杂地盯着楼晧海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在那张一贯淡定非凡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最终只得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地低声道:“你开车。”
“噗……”楼晧海怎看怎么觉得秦朗空这会儿的样子和受气的小媳妇有得拼,于是他轻笑一声,撇头在秦朗空的耳边补充道:“好啊。”
达成了共识的两个人,拿出曾经在情报部门的身手,很快就避开了大多数宴会上的目光,悄无声息地钻入停车场,驾驶着车子驶往京城的东北方向。
秦朗空坐在楼晧海手边的副驾驶座上捧着肚子乐不可支,他一把扒住楼晧海的后劲,然后吧唧一口吻住,“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楼晧海囧了囧,由于被秦朗空偷袭差点将手里的方向盘扶歪,于是他干脆将车子的驾驶模式改为自动,自己则转过头来专心应对情绪高的有些不正常的秦朗空。
秦朗空这头正在可劲蹦跶,可突然觉得背后一空,紧接着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跟着突然被放倒的椅背一起向下,但惊讶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秦朗空就又得瑟无比地笑了起来,他直接放松身体躺在被放倒的椅背上,还不忘冲着楼晧海抛了个媚眼,“要车震么?”
“你这样有意思吗?”楼晧海双手撑在秦朗空的脑袋两侧,居高临下地望着秦朗空,“真蠢。”
“嘶——”这种近乎是谎话被人看穿的感觉,让秦朗空觉得有些尴尬,他撇开头有些不敢和楼晧海对视,“是挺蠢的。”
车顶被缓缓打开,夜空中的星光透过半透膜撒进了车厢。
楼晧海俯□体,和秦朗空额头对着额头,直到秦朗空按耐不住,吸溜着口水拧过脸来一口含住楼晧海的嘴唇,然后含糊不清地嘟囔,“楼少这招美人计,我认栽。”
“我们谈谈。”楼晧海侧过身体,挨着秦朗空放松身体躺下。
“谈什么?”秦朗空有些不满足地又继续凑过去索吻,可惜被楼晧海毫不留情地用动作拒绝。“你不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好谈的?”秦朗空不大满意地哼哼唧唧,开始往楼晧海里可劲蹭蹭挨挨。
楼晧海抬手一把压住乱扭的秦朗空,淡淡地道:“能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只有你母亲。”
“你要不要这么了解我?”
一句话说出来,其实就连秦朗空自己都觉得似乎有点雷了。
楼晧海更是一个没忍住,直接扑哧大笑出声,“你刚刚这算是娇嗔?”
“艹——”秦朗空握拳,张嘴,下牙,嗷呜一口咬住楼晧海的脖子。
这下估计是真心娇羞了……虽然这样说着有点诡异,但是不可否认,这让楼晧海有种变态而又诡异的愉悦感。于是心情大好的楼晧海当机立断,吧唧亲了秦朗空鼻子一下。
“……”秦朗空愣了一下,突然就开始觉得之前的糟糕的心情开始越变越好,然后他死乞白赖地把整颗脑袋都架到了楼晧海的肩膀上,深吸了口气才道:“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其实秦朗空的身世算是圈内人士心照不宣的秘密,秦朗空的母亲秦剑北是秦家最小的女儿,因此在秦家开始发迹的时候才刚刚进入大学。一个完全和以往不同的圈子,一个充满诱惑,五光十色的圈子,对于一个青春懵懂的少女总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秦剑北自身清纯干净,甚至有些天真的气质则更像一阵清风,席卷了当时整个二代三代的圈子。秦家当时对于这个女儿也算是有意培养,可是谁也没想到,一次原本和平常没有太多不同的会所聚会,竟然会闹出当时最大的丑闻。
虽然时过境迁,再加上当时牵扯果断,很多相关信息已经完全被删除封锁,可是只要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都还是心照不宣的。而当时和秦剑北同时被记者抓拍到赤丨裸丨身体,纵丨欲过后躺在床上的人,基本都在秦家后来的上位路上,提携或者帮衬过。因此圈子里当时也盛传,说是秦家用一个女儿,打通了上位路上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许多结点。
只是时候秦剑北的失踪却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而当秦剑北孤身带着一个男孩被秦家寻回的时候,秦朗空的身世才再次开始引爆舆论。而秦剑南虽然直接将秦朗空认归自己名下,可对于秦朗空的生父究竟是谁的讨论,可谓是至今任为停歇。
“关于你母亲的?”楼晧海也只是随意开口打了一句,毕竟类似今天的情况,其实秦朗空需要的更多的只是一个倾听者而非聊天对象。
原本在楼晧海一侧蠕动了半天的秦朗空突然停住动作,他顿了顿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将楼晧海的头扳成和自己对视,“当年的事情有多半是老家伙知情并且授意的。”
此言一出,楼晧海顿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否则当年单说有记者能关系通天到进入那个场合,而且还抢到新闻就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
然而楼晧海很快抓出了重点,他有些安抚性地贴了贴秦朗空冰凉的额头,而后淡淡发问,“是秦局,还是秦家?”
“啧——眼睛可真毒。”秦朗空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但笑容着实不怎么好看,可看得人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部长大人如果不这么穆棱两可一下,又怎么好挑拨开我和老家伙的关系?”语毕,秦朗空又似忍不住一般地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环住楼晧海的脖子,“更何况,这次我多半也不是为了那个老家伙而是为了我自己。”
“现在舒服点了?”楼晧海笑了笑。
秦朗空叹气,一脸认真地看向楼晧海提议道:“如果让我发泄一下,我应该会觉得更舒服。毕竟当年听那个女人说自己心里有猜测是一回事,如今听到知情人士亲口供述又是另一回事。”
“看不出来,秦少还听玻璃心的嘛。”楼晧海虽然语带调侃,但手下的动作却让秦朗空摆出了一副相当满足的表情。
秦朗空弓着身体,用力摩擦着双方身体紧贴在一处,而且渐渐开始变得硬热的部位,叹息着,喘丨息着,然后在楼晧海相当富有技巧性的动作中败下阵来,放松身体靠倒在楼晧海的身上,咬着楼晧海的耳垂一字一顿地道:“差点把命都丢了的赌气大少,竟然有资格嘲笑我?”
很快良久早已彼此熟悉的身体就彻底纠缠到了一块儿,待秦朗空终于平复呼吸,准备要去再来一次的时候,自动驾驶的提示音突然弹了出来。
[东江公园到了,开始泊车]
正在努力用舌头描画楼晧海口腔中每一寸土地的秦朗空,相当不满地抬起头,骂骂咧咧地嘟囔道:“嘶——都说是物随主志,还真是一点没错!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差不多行了,这种事情过了,容易伤身。”楼晧海安抚性地拍了拍秦朗空光丨裸的脊背。
秦朗空还想再腻歪一下,结果却又听见楼晧海调侃意味十足地和他咬耳朵,“不好吧,我们这地方可都到了。”
秦朗空几乎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楼晧海已有所指的关键点,当年秦剑北在医院病逝的时候,临死前便向秦剑南提出要求,火化之后骨灰要直接撒入东江。
“艹——老子还想在那个女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活的多幸福呢。”秦朗空很快回击了楼晧海一句。
等到两人整理好走下车时,秦朗空还是没有控制好表情,但他刚想开口替自己找个台阶下,楼晧海便掏出香烟,淡淡地问道:“抽吗?”
这个时候,秦朗空自然不会客气,很快他就接过香烟并用火机点。
楼晧海淡淡扫了一眼秦朗空有些僵硬的动作,自己也叼起香烟,然后一把揽过秦朗空的后颈,北邮烧的烟头碰上在黑夜中闪着红色光芒的烟头瞬间冒起幽蓝色的烟雾。
猛地吸了一口幽蓝,秦朗空拉着楼晧海的手,缓步踱到公园里的一处观潮台上,然后用手指着在夜色中泛着五色波光的江水开口,“那个女人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可笑,一个母亲临死前居然只剩下道歉可说。”
楼晧海眯着双目,眺望远处的江水,江边绚丽的灯光让整条静静流淌的江水都涌起绚丽的波涛,“听说这里是你们被接回来之后,她唯一亲自带你来过的地方。”
“楼晧海。”秦朗空忽然突兀地叫了一句楼晧海的名字,然后在楼晧海侧头看向他的时候,一把搂住,“你真好!你说你这么好,老子怎么就没有早点发掘出来,偏偏和你浪费了那么些时间,在兜兜转转上。”
“兜兜转转?”楼晧海够了勾嘴角,表情显得邪恶但却充满魅力,“是生死博弈才比较准确吧!”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秦朗空将嘴里剩下的烟蒂掐灭,然后做了个自在而又轻松的表情道,“时间也晚了,我们回去吧。”
楼晧海挑眉,表示自己无所谓。
“我这不是怕通宵,你们家所长大人会炸毛么。”秦朗空坏笑了起来。
“早点回去吧,然后找时间和秦局好好谈谈。”楼晧海率先转身,返回车子。
秦朗空跟在后面,“你是担心咱们的部长大人一击不中,会忍不住调转枪口,向老家伙开炮?”
“你说呢?”楼晧海淡淡转头。
“的确,部长大人的招儿,这么多年来耍来耍去的,也没见多大长进。”秦朗嗤笑一声,也猫腰钻回车里,“不过,老家伙是那么好糊弄的?”
楼晧海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缓缓发动车子道;“关心则乱。”
原本秦朗空是想要开嘲讽,说秦剑南这个老倔驴一根就不可能关心,甚至是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然而话到嘴边,秦朗空却又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智能懊恼地伸长了脖子,在楼晧海脸上涂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之前存稿箱出了问题,
结果没给我发更新
所以现在补一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