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空拿着杯子走进地下仓库的时候楼晧海刚好打开舱门下来,秦朗空先是看了看楼晧海的脸色,然后才道,“身上没事儿吧?要不要先喝点水?”
今天楼晧海虽然看着轻松,但驾驶舱内的那些压力对于没穿防护服的且肺部有旧伤的楼晧海而言肯定不会一点影响都没有。对于这事儿别人也许不知道,但秦朗空却是一直留了心,不然他也不会这边一结束就匆匆跑到下面来看楼晧海的情况。
“没什么事。”楼晧海低声回了一句,却没有伸手去接水杯。因为他快就发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动静,他向前一步绕开秦朗空然后微微抬高声音问了一句,“那边的同学,有事情吗?”
跟着转身的秦朗空一看,居然是好几凤凰个学员,估计这会儿避开大部队跑到这里来堵他们是准备私下跟他们来讨名额的。
“你就是这次紫衣招新的负责人?”领头的是一个微胖的小眼镜,他率先走了出来,“说吧要进去你们那儿得要多大个数?”
呵!这是明摆着要跟他们这儿买名额啊!
“要报名楼上观察室里就有点。”楼晧海压根不打算和这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啰嗦。
结果对方一看楼晧海端着,姿态摆的老高,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就准备走,立马一把拦住他换了副嘴脸道,“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招新负责人嘛?大校又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这下秦朗空是彻底乐了,感情今天这小子是来跟楼晧海拼爹的!
“噗——”结果秦朗空倒还绷得挺好没真笑出声儿,另一边的角落里却冒出个人替他笑出了声音。
秦朗空抬了抬眼皮,哼了一声,“怎么老鼠还分拨儿,一拨不够,还来两拨?”
由于秦朗空的声音不大,所以位置比较远的白柏没听清楚,他一边捂着肚子笑着,一面三步两晃地挪到到小眼镜跟前,“四眼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吃多了,脑子都给塞坏了?还你爹是谁?你怎么不问问你跟前这位大校的爹是谁?”
“白柏这里又有你什么事儿?”小眼睛一听气坏了,他平日里就和白柏是对头,今天这样都能碰上也算是冤家路窄。
“你就是白柏!?”楼晧海一听到白柏这个名字倒是稍微顿了顿脚步,转过头来,“你爸爸是白昊?”
秦朗空一听也微微愣了一下,难怪他刚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原来是前一阵子火炎小行星自爆事件里的烈士家属。
白柏一听,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烈士家属还给加分?”
这话听着是怨气很大啊!但楼晧海还没有闲到连个普通学员的心理问题都要出面干预的地步,于是他淡淡地摇了摇头,郑重地开口,“我们这次选人没有任何附加分数派发。”
那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冷嘲热讽的白柏倒是被楼晧海这么一句轻飘飘公式性回答给闹得彻底噎住了。
“得了,你看看你就是个烈士家属又能怎么样,人家还不是照样不稀罕?”看见死对头白柏被人膈应,最高兴的自然是小眼镜了。
秦朗空嗤笑一声,走上去去问道,“胖子你姓什么?”
“我姓朱,安全局的朱克明就是我亲爹。”小眼镜还以为秦朗空这是准备跟他服软,他得意洋洋地仿佛还觉得不够似地又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一句,“据我所知你们紫衣现在可是归安全局管吧。”
呵——秦朗空笑了一声,“那小子我也告诉你一声,第一我们紫衣的直管单位是中央军政府,第二,至于这第二嘛!”秦朗空买官司似地又哼了一句,用了一个和刚刚小眼镜一样的句式,“安全局的秦剑南就是我亲舅舅。”
这下就连楼晧海都有点憋不住笑意了,他看了一眼彻底傻眼的小眼镜和他的那帮撑场子兄弟,然后转头对秦朗空道,“上去吧。”
“曹于纯你快着点啊!”那边白柏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急急忙忙地拽了一把一直跟在他身后没开口的曹于纯跟紧了楼晧海他们就往电梯的方向蹿,同时还不忘嘟囔教育一番自己的兄弟,“诶呦,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我说兄弟是机会你总得抓住不是?”
两个人连跑带颠地赶上楼晧海他们,然后伸手一拦就阻止了正要关闭的电梯门,随后舔着脸也挤了上去。
“领导,不好意思哈领导,咱们这也准备上去。”白柏一面狗腿地对着楼晧海两个人点头哈腰,一面在背后伸手可劲儿拿爪子拽曹于纯的袖子。
“领……领导”曹于纯憋得脸都红了,才好不容易出了声。
一早就看见他,但却一直故意把他当空气的秦朗空闻言哼了一声,“感情这还有一个人呐?”
知道秦朗空心里多少还窝着火,因此楼晧海决定对秦朗空的阴阳怪气视而不见。
“叫什么领导啊,我可担不起。你还是叫我姓楼的好了,不……不对恕我口误,是叫我姓秦的。”他们是来招新的,很多事儿都要靠学院里的人支持,更何况卢院长那天在酒桌子上也给过他暗示了,他也算是点头答应了。因此这个时候秦朗空当然不会真的把这么个热血小青年怎么地,到时候还弄得和校方的一把手撕破脸。
可不不能怎么地,语言上虐待一下,恐吓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我……我错了!对不起”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突然要当着几个外人的面低头认错,所需要的勇气胆识自然不是一般的大,“希望您……您能原谅我。”
“原谅?”秦朗空突然笑了起来,“我看你肯定也是老古话学了一半,光记得君子以德报怨,结果把后半句给忘了。”
“后……后半句?”曹于纯傻了,心说这话什么时候还有后半句了,他怎么不知道,于是他求救似的地看向脸上表情越来越怪的白柏。
“诶!”白柏捂脸,心说平常这曹于纯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老喜欢犯浑,“君子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意思就是君子用德行教化来感化打了自己的人,那用什么来回报那些没打过自己的人呢?”
“……”楼晧海心说刚觉得白柏这小子脑子灵光,怎么这时候偏偏还乐意顺着秦朗空的话说,这不是自己刨坑再自己往下跳么?
秦朗空瞥了一眼白柏,又笑了一声,“看不出来化课学的不错嘛!就是用的地方不怎么好,怎么能随随便便拿话来恐吓自己的同学呢?”
喂喂!究竟是谁恐吓的,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倒一耙真心不要紧吗?
白柏被秦朗空的歪理邪说弄的嘴角一抽,愣是半晌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
看了一眼电梯上不断向上跳跃的数字,曹于纯这下是真的急了,他干脆脑袋一热扑通一声跪下,就差没再一把抱住秦朗空的大腿干嚎了,“我……我是真得想报名,我求求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卧槽!这下别说是当事人秦朗空了,就连楼晧海脸上的表情都裂了。
这知道的实在求原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什么苦大仇深的电影来着。
“你……你他妈干什么,快点起来!”由于事发突然,秦朗空的声音都结巴了。
楼晧海扶额,瞧瞧今天,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班门弄斧充大爷的,拼爹强制受贿的,不忿自己有个烈士爹的,现在还有这么个满地打滚求原谅的。这哪儿是学校啊,简直就是个戏园子。
“你站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良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的楼晧海终于开了口,总不能几个人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直等电梯开门吧。
“我,我就是想报名。”这边曹于纯倔劲儿上来了,大有楼晧海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意思。
“想报名现在就给我站起来,等电梯门开了,出门左转就行!”楼晧海压住心底的不耐烦,心说什么时候这学校里的学生都从天使变成瘟神了,撵都撵不走,闹心烦人。
最后还是白柏反应迅速,他上前一步把曹于纯从地上拎起来,“还不快谢谢领导,人家这都同意你报名了。”
秦朗空身体往后一歪,斜斜地靠在电梯镜面后壁上满脸不爽地哼了一句。
楼晧海看了秦朗空一眼,然后他在电梯终于抵达观察室门口时缓缓开口,“只要各方面素质达标的学员都可以报名。”
言下之意就是曹于纯这一出费了老鼻子牛劲演的闹剧,其实压根儿就没必要。
秦朗空其实早就和卢院长达成了协议,不会追究曹于纯的责任。再加上上面还有卢院长的一帮老关系保驾护航,因此殴打大校军官的罪名顶多让曹于纯在档案上留个记过处分。虽然紫衣要求报名学员档案上不能有遭处分的污点,可这种记过处分批下来,再正式录入人事档案,一般最少也需要三个月的核实调查时间,而紫衣的招新那时候早就结束了。
也就是曹于纯即便要背处分,那也是他报名之后,甚至是在他完成紫衣淘汰性训练之后的事儿了。
“啊!”曹于纯可算是反应了过来,他一把拽住身边的白柏,哭丧着脸要恨不得就地就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老白,你说我冤不冤呐,冤不冤!”
此时电梯门已经完全打开了,楼晧海率先走出电梯门,而跟着他身后出去的秦朗空则在路过一脸沉痛的曹于纯身边时嗤笑一声,“冤死你还不是活该?”
半个月后,紫衣就高速高效地完成了各地的招新和借调工作,再又花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对名单进行初步筛选和收集体检指标,正式确认通过这次紫衣报名的人员就从一千多人锐减成了二百来号人。然而这些人也并非全都能够确保顺利进入紫衣。
楼晧海这次说的很明白,他这里只有五十个名额,填不满没关系,但绝对不能超。
但接下来的筛选过程将不再是简单由机器程序控制,而是选用实战测试。
为此,楼晧海准备亲自去一趟秭卫一找自己的老同学陈敏之帮忙。想要一开始就从这入选的两百来号人中砍掉一半人,只凭现在紫衣自己的人员力量当然是不够的。
半年多的时间里,楼晧海的这位老同学已经混成了基地的一把手,再加上秭卫一附近的星际海盗活动频繁而且位置又是在他们去雀卫九的必经之路上,因此光从这次配合计划的位置选择上来说,请秭卫一基地出生帮忙也是最合适不过的。更何况陈敏之和楼晧海过去在学校的时候关系还很铁,很多原本不好说的话也更容易开口。
然而整个紫衣里唯一一个对于这个帮手持很不满意态度的人就是秦朗空了,在他看来这个陈敏之简直就是红果果地横在他前进道路上的巨大拦路虎。
因此楼晧海想单独去见这个老同学,秦朗空是第一个不答应,他一面对楼晧海死缠滥打不依不饶,一面对光头下了狠力气压榨,弄的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光头偷偷摸摸地跑到楼晧海的办公室哭诉,声泪俱下地恳求楼晧海快点把秦朗空这尊瘟神带走。
楼晧海看着被搅得鸡犬不宁的紫衣后院,只好松口和秦朗空一起去秭卫一找人。
这段时间秭卫一基地最近刚刚接了批新兵,素质不差可就是不服管,因此身为基地最高长官的陈敏之其忙碌程度可想而知。虽然他过去就一直有笑面虎的外号,但在最近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中他脸上的笑容也再也挂不住了,成天黑着脸在基地营房前充当总教官抓训练。
营房边上的训练场上新兵一个二个站的像个笔直的标杆,虽然阳光有点热烈但依照眼下的气温还绝对不到能让人站上一站就满头冒汗的程度,可偏偏站在训练场上的新兵蛋子们各个脑门上攒着层薄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好不夺目绚烂。
气氛有点沉闷,因为刚刚陈敏之还冲着这群新兵发了一通火,而对面场地上训练的老兵们刚刚收了操,因此现在偌大的一个场地上除了这群被基地司令的怒火给烧的大气都不敢出的新兵几乎就再没别人。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一辆以相当生猛的转弯技术横进基地的带悬浮功能的山地车,在训练场边猛地一脚刹车踩下,扬起尘土阵阵,然后便稳稳当当不偏不倚地正好停在双手叉腰尚未消气的陈司令跟前。
陈敏之显然被吓了一跳,蹭地一蹦窜起老高。
“怎么回事啊!我说你,你,你谁啊!有这么开车的吗啊?呛我一嘴土!”
那边的山地车门缓缓打开,从漆着军用隐身迷彩的车门后竟然先探出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
开始吼得虎虎生威的基地老大陈司令突然哑火儿了,而在他身后排排站的新兵蛋子们更是忍不住齐齐探头张望。
很快,他们看见一个身深紫色常服的某大校军官手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一脸痞笑着流里流气地从山地车上蹭了下来,然后还丝毫不顾周遭投射而来的火炬似的目光,大摇大摆凑过去将手里地玫瑰往还在愣神的陈敏之怀里一塞,语气极度恳切,眼神极度真诚地开口道:“送你的,好看么?”
语毕,还不忘抛了个媚眼。
第一个下车的是秦朗空,他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挖出了陈敏之喜欢红玫瑰的小道消息。而他的想法也很简单,论长相他可比楼晧海好多了,与其放任这个陈敏之在他眼皮子地下勾搭楼晧海,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把人给勾到自己手上,然后先是皮鞭滴蜡伺候,再找一群壮汉来哔哔哔哔,最后还要玩一把弃尸荒野,不不,也许是挫骨扬灰来的更好一点。
哐当一声,是身后罚站军姿的一个新兵厥过去了,当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体力透支还是因为眼前此番画面太过震撼。
“秦,秦朗空——队长”陈敏之终于反应过来了认出了来人,但是由于太过震惊,他的队长两个字转的实在生硬。他随手抄起玫瑰就准备往地上砸,但突然又觉得这好歹是人家送了的礼物,就这么给扔地上了多少还是有点在礼节上说不过去,更何况他似乎还和这个秦朗空并不是太熟,于是只得半举着一大束玫瑰,表情尴尬地将手停滞在空中。
“陈司令!”终于一道熟悉的声音将陈敏之从不知所措的尴尬境地解救了出来。
陈敏之闻声蹦了一下,三步两步就跑过去把从车上刚下了的楼晧海给拖到了一边,他压低声音道,“卧槽,我说我的老同学啊,你这是给我唱的哪出儿啊?”
说着,陈敏之还暗示性地那眼睛瞟了秦朗空一眼,结果立刻收获一枚让他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弹起来的秦朗空牌儿甜美微笑。
楼晧海也有点无奈,他所幸安慰性地拍了拍自己老同学的肩膀道,“我这里有事儿想找你帮个忙。”
“什么事儿?我们去我办公室聊。”比起刚才那个莫名其妙很不靠谱的秦朗空,陈敏之可不会认为楼晧海也是千里迢迢跑过来撩他的。
那边被冷落了的秦朗空自然不乐意了,他走过来,笑的一脸明媚,“我说陈司令,你就这么准备走了?你那儿还一排兵看着呢!”
陈敏之这才突然醒悟,原来自己这次的脸还真是丢大发了,他顿时炸了毛,转身冲着那边新兵连的一个连长扯开嗓子吼道:“那个谁,那个谁的!还愣着干嘛啊?都杵在这里看热闹呢?还不拉队伍收操去食堂吃饭!”
“半年多不见,陈司令这是脾气和官位一样涨的快啊!”秦朗空又拍了拍陈敏之的肩膀,然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渗人的白牙。
你妹啊!差点被吓尿了的陈敏之默默在心里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尊瘟神,对方要这样不遗余力地整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坑爹了的人物名单如下:
拼爹不成的小眼镜童鞋;
冤死了的小纯纯童鞋;
突然再次出现情敌的秦少;
不明所以的陈司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