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振华虽然本身没什么化,但好歹也是场面上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条了,身边能跟着出来露脸的个是个也都是酒桌子上的好手。
眼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已经喝高了,而楼晧海却依旧面色如常,郝振华的女秘书唐小智就冲坐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黑西装寸头的男秘书使了个眼色,然后她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楼晧海身边道,“还是楼少的水平高,今天一顿饭替我把工作了这么些年的心里话都对我们郝总说了,光凭这点我可就还得好好再敬一杯。”
这边还不待楼晧海开口接话,那边醉醺醺的郝振华也笑嘻嘻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哈哈笑着,搂着女秘书的脖子,右手还相当不老实地在她胸部揉了一把,这才说道,“看看,还是咱们小智懂事儿,你这是看出我和我老弟生意要是做成了,你的奖金还得翻吧!”
“老哥的意思咱们这就算是谈成了?”楼晧海敏锐地抓住对方不小心漏出来的话。
吹牛吹大发了的郝振华这才猛地变了一下脸色,可醉话也是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儿这条也算是同理试用。更何况郝振华一向死要面子,因此他就算想再吊一吊楼晧海,让合同上的利益天平往自己这边斜一点儿,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开口了,反倒只好笑呵呵地道,“来,来楼少只要你喝了小智的这杯酒,你今后也就是小智的老板了,我自然得拿了合同和你签。”
刚才秦朗空有意无意地用手蹭了楼晧海桌子下面的手背一下,就发现对方的手上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估计肯定是喝高不舒服,可现在这么样的一个情况,他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楼晧海气定神闲的一仰头,喝干了满满一杯白酒。
今天晚上加上郝振华带过来的秘书司机,一桌总共才八个人,结果楼晧海车上的那满满一箱子的白酒现在就还剩下半瓶子,而且由于今天楼晧海是主宾,虽然秦朗空想法设法地替楼晧海挡了不少酒,却也还是改变不了楼晧海被灌的最多的事实。
很快合同拿出来双方刷刷地签字盖章,然后互留一份整理好,秦朗空就赶紧趁机开口道,“今天喝的也不少了,再加上时间晚了,郝总和我们的事儿也都谈妥了,不如在座的就分了剩下的半瓶酒,咱们酒干宴散,客尽主欢,怎么样?”
不是秦朗空这个时候要找酒喝,实在是怕郝振华脑子一抽,又要嚷嚷着再开一箱子酒,到时候别说楼晧海了,就连秦朗空自己能不能竖着出去都成问题。
“好,还是秦老弟会说话!”郝振华又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个男秘书咋咋呼呼地道,“好好跟我的这个老弟学着点,这就叫会说话懂不懂!”
终于分完了酒,一行人互相寒暄着到了门口,秦朗空这边还来不及送上一口气,那边郝振华就再一次还冲起了大头,非要留下楼晧海和秦朗空在这边住一晚上,还嚷嚷着要给他们开豪华套。
水月洞天的豪华套从来都是招待星系首脑要员的,总共加起来还不到十套,因此荷花垅对这些豪华套也管得紧,非重要时刻必须保持空闲,否则万一上头来一个紧急任务,他们再去清人收拾房间,重新进行安全验收,一系列规定动作走下来黄花菜都凉。到时候上面问起来,就是工作不到位,失职。
其实平常郝振华也不会这么无理取闹,可偏偏楼晧海和秦朗空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硬是想要平白压人一头,自然得下点血本。再加上酒精这么一冲脑子,弄的前台的负责开房的小姑娘一阵为难,最后还是楼晧海三言两语劝住了撒酒疯的郝振华,这次让几个人顺顺利利地住进了普通套间,也面前了前台小姐的一阵尴尬无错。
秦朗空招呼完基本上已经是滩烂泥的郝振华之后,才在暗中扶了一把额头上已经开始淌汗的楼晧海,但脸上却还是表情淡然的楼晧海。一边和郝振华身边的几个秘书寒暄,一边不动声色地把人给扶进了房间。
结果在门口,两个人都还没站稳,楼晧海就一把推开秦朗空转身冲进了套件里的卫生间。
急急忙忙跟进去的秦朗空连拖带拽地扶住楼晧海在马桶边往下滑的身体,声音都有点变了,“你没事儿吧!”
其实今天的酒喝到后半段的时候,楼晧海的胃里就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这倒不是说他酒量浅容易醉,而是原本就有病的胃部更不经不起这样大量的酒精刺激。刚才如果不是楼晧海自制力强,恐怖直接出丑一口吐到饭桌上都是有可能的。
好不容易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空,楼晧海这才觉得稍微舒服点,他转过头看了一旁的洗脸池一眼,还不等他伸手过去,一旁的秦朗空就立刻心领神会地抬手替他拧开水,顺带将水温调好。
扶着洗脸池的外沿,楼晧海靠到洗脸池边上伸手捧了一把水漱口之后才道,“帮我拿一下胃药,我外衣的口袋里就有。”
闻言秦朗空嘴角抽了抽,愣是表情古怪地半晌也没接上句话来。
行,这楼晧海是真行。居然连胃药都给准备好了,看来是一早就料准了今天晚上会被人灌酒。
不过这个郝振华是个什么德行早先就和对方打过交代的秦朗空自然比楼晧海弄的还要清楚点,一贯就是个喜欢显摆的主儿。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楼晧海算是有求于郝振华,再加上楼晧海目前的身份算是流放边疆的落魄公子,郝振华自然要逮着机会好好地在踩上一踩,不但面子扎够了,连将来炫耀的资本都足够了。
想楼晧海是什么人呐,堂堂楼家的大公子,当年圈子里得冲老大的主儿,现如今还不是一样得被郝振华踩在脚底下,让他喝酒就得喝酒,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当然,对于郝振华的这点外歪心思,今天其实在场的个个都心知肚明,说起来也算是他们两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因此没必要揪着不放,在心里膈应自己。
秦朗空走出卫生间从沙发拿起楼晧海的外涛摸了摸,果然在口袋里找到了一只装着片剂的小药瓶,“玻璃瓶,药片是褐色的?”
“对,就是那个!”卫生间里的水声此时已经小了。
秦朗空拿了药瓶又去找了一杯温开水,这才再次进了卫生间,“看来过去倒是我眼拙,竟然没发现他郝建华也是人物!”
虽然是您情我愿,可这个郝振华明显是自视过高,有点玩大了。所以别说是秦朗空了,就连的楼晧海心里也未尝没憋着一股子火气。
原本今天楼晧海和秦朗空就把姿态放得很低,虽然不至于说真的低三下气,跪下给人舔鞋。可两个人平时是什么身份,别说是一个郝振华,就是郝振华的哥哥郝国丰亲自过来了,两个人也都是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角儿。
可古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面子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关键时候也顶不了多大的事儿。
很多时候你不低头不代表你就一定办不成事儿,可一旦你选择低头,适当姿态放得低一点儿,就能少走不少弯路,简简单单地事了了。
本来嘛,台面上玩来玩去的也就是那么几招,楼晧海和秦朗空都主动挥了棒子敲了自己一顿了,可谁知郝振华在这方面的处世为人也是个极品,颇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明白见好就收的意思
不但甜枣没有,反正自己也抄了铁棒在给楼晧海他们补上一棒子。
这样的行为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会绝对不可理喻,更何况还是秦朗空这个亲生经历的受害者。因此人前虽然不好说,但事后吐槽一下还是可以的。
明显听出了秦朗空话里的反讽意味,楼晧海伸手抽下一条干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哼笑一声,“捧高踩低嘛,圈子里不也常见。郝振华这样的手段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本质不也是一样。更何况合同到手了,条件对我们也占优,这笔账真要算下来也没亏多少。”
“得了,你那个胃都快让人家给灌穿孔了,还叫没亏?”依着秦朗空自己的性格,这样的人即便明面上忍了过去,背后桶上他十刀八刀都算是心情好的。可现在偏偏双方又成了合作关系,别说是捅刀子了,要是对方真出了点什么意外,恐怕到时候他还得先出面担着,好歹把自己掏出去的本钱拿回来才好放手。
都说秦朗空在有些时候特别乌鸦嘴,结果这次也是一样。
他这边刚说完胃穿孔,那边吞下药的楼晧海就觉得胃里突然猛地被揪了把,紧接着他又干呕了几下,更觉得觉得胃里不舒服了,就像有火烧过一样的疼。
发苦的胆汁混合着胃液一起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很快楼晧海就觉得自己嘴里的味道开始变得不大对劲了,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水池,入目的是星星点点的殷红。
“卧槽,你不真穿孔了吧!”秦朗空吓了一跳,立刻从身上掏了手机就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
结果楼晧海却一把抓住他,缓了口气才道,“没事儿,不严重,去了医院也就是观察外加给点常规药和止疼片。”
很显然楼晧海对于自己这个是不是就喜欢找别扭的胃大人很了解。
“吐血了能叫没事?”秦朗空瞪了楼晧海一眼。
结果还真就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仿佛是没听懂秦朗空的话一样,楼晧海显得淡定依然,“再给我两片药,刚才的又被我吐了。”
其实都吐干净了也好,楼晧海这会儿算是彻底醒酒了。
“你确定你这样能行?”秦朗空还是不大放心,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乖乖地伸手递了药片给楼晧海。
反正楼晧海这么大一只,他要是死了心不肯上医院,他总不能把人敲昏了再拖走吧。更何况就楼晧海身上那变态的武力值,到时候到底是谁被敲晕了还真不一定。
就着水吞下药片之后,楼晧海就直接就走出了卫生间。这是他脚下的脚步到是比刚刚稳了不少,“我到床上躺一会儿就好,秦少不用管我,早点休息就行。”
说完,楼晧海连外衣都没脱,就直接掀开被子躺倒了床上。
不用管?还早点休息?
秦朗空被楼晧海无所谓的态度气的嘴巴都差点歪了。但是楼晧海人都这样了,他总不能还因为这点儿事去和楼晧海抬杠,玩反讽吧!在卫生间里秦朗空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中的熊熊怒火,调整好情绪准备继续进行自己的热脸贴冷屁股大计。
谁知他人都还没走到楼晧海床边,楼晧海口袋里的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秦朗空愣了一下,随即放慢脚步。
“喂?爸爸。”很快房间里响起楼晧海的声音,不但没了之前的沙哑无力,还显得和平常相差无几。
秦朗空讽刺地勾唇一笑,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不少。感情不单单是对他,楼晧海这个人哪怕是和自己的亲人也都习惯性地藏着掖着。
楼家父子之间的对话很简短,乍一听上去弄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楼晧海是在向上级做工作总结。
在楼晧海挂断电话重新躺下之后,秦朗空这才转进卧室,找了张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到楼晧海的床边,嗤笑道,“怎么?楼所这是打电话过来跟进情况来了?”
躺在床上的楼晧海调整了一下枕头连眼睛都没睁,“郝振华这个人本事和名声一样,都是声名在外。”
“跟这种人打交道,有时候名声太好了反倒是个麻烦。”秦朗空哼了一声,名声好把柄就少,浑身光不溜丢的到时候抓都不好抓。
毕竟还是身上不大舒服,楼晧海虽然思维很清楚,但却精神不大好,于是和秦朗空随便闲扯了几句也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等到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但房间里的光线却依旧很暗,厚重的遮光膜并没有打开,唯一的光就是源透过玄关尽头书房窗户撒进来的自然光,楼晧海觉得脑袋还有点沉,他微微侧了侧头,正好就看见坐在凳子上低着脑袋的秦朗空。
外头丝丝缕缕的光线打在他垂下的发梢上,调皮地跳耀着很快又继续蜿蜒而下勾勒出秦朗空半边棱角分明的脸盘。
似乎是听见楼晧海床上的动静,秦朗空有些挣扎地动了动眼皮,然后才睁开了眼睛道,“醒了?要不要再吃点药?”
楼晧海从床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才开口,“现在不急,先叫客房服务吃过早饭在说。”
也许是昨天吐的实在是太厉害,伤了喉咙,晚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今天一早楼晧海这一开口整个嗓子都是哑的,再加上没喝水有些干的缘故,听在秦朗空的耳朵里这些声音瞬间就成了刻意压低的挑丨逗。
压了压心中莫名其妙就烧起来的火,秦朗空活动了一□体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上的遮光膜,外头热烈的光线就争先恐后地涌进了房间。
秦朗空回过头,刚准备开口问问楼晧海早餐准备吃点什么,声音却突然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他眨了眨眼睛,看了坐在被子里楼晧海一眼,然后似乎是有些不满足地吞了吞口水,又眨了眼睛看过去,只是这次他目光似乎都带了火,**辣地撩过楼晧海全身。
被对方用火炬一样的眼神看了又看,楼晧海先是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却又觉得此刻秦朗空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盛满的情绪有些好笑,和雀卫九上的那两只白团子在抢不到食物时又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想笑,楼晧海也就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
结果这一笑,秦朗空就再也禁不住自己耳边一直叫嚣着的蛊惑,三步并作两步,冲着床上的楼晧海扑了过去。
床上的楼晧海并没有动,不知道是因为秦朗空这风抽的太快还是有什么别的理由,他仅仅只是淡定地靠坐着,除了敛起了笑容之外,什么其他的情绪变化都没有。
一抬头,刚准备继续动作的秦朗空正巧看见了楼晧海嘴角那抹越来越淡的笑容,于是他的动作硬生生地顿了一下,就像一部原本正在播放的激烈动作片被突然按了暂停键一样。
但是抬起头的动作已经做了,再停下秦朗空自然不会甘心,于是他稍微放缓动作,慢慢地扬起脖子凑过去,有些讨好地在楼晧海嘴角的地方啾了一下,之后就像好不容易偷吃腊肉的小鸟一样,飞快地移开了脑袋。
“秦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楼晧海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看着秦朗空,似乎一点也没有收到刚才那个又快又急的亲吻的影响。
诶诶?这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
秦朗空虽然纳闷,但对于楼晧海这来的突然的语言关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好心情加一,他冲着楼晧海咧嘴笑了一下,然后颇有点装可怜地点了点头。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秦朗空得瑟地挺胸抬头,满脸写着的都是我很伟大,快来夸我的意图。
闻言楼晧海也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漫不经心地缓缓开口,“难怪有点上火。”
嗯嗯!上火了也是为了你……
不,不对!上火了??
秦朗空的脑袋才刚刚点下去一半,就突然反应过来地在心里狠狠地卧槽了一下!
楼晧海这那里是关心他呀,分明是在变着法儿地嫌弃他,骂他口臭!
霍地一下,秦朗空从床边站直身子,然后转身就冲进了卫生间。
依旧靠在床上不动声色的楼晧海扭过头看了看外头大好的天气,他抬手按了一下床边的按钮,很快就有一个甜美的女声传了出来。
“早上好!欢迎使用水月洞天客房服务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政治系太久,两个人也一直好正经
偶尔拉秦少出来卖个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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