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在临时基地里被晾了半个多月的两位专家就是如此,楼晧海的这个基地建设从头到尾楼晧海都没有按照他们的意见来,而他们的工作范围更是直接降级成和普通技术助理人员一样,每天操纵着精密仪器检测周围的环境指标的变化,然后形成规律性数据,输入程序以修正基地设计图纸上的细微问题。
这会儿正坐在临时营区的监控室里摆弄着几台样子精贵而又复杂仪器的白教授不满地哼了一句,“这感情好啊!你原来还指望着那小子放了架子过来求咱们呢,结果你看看!”
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挑明了态度,也好过现在这样死样活气地被摁着当助手小弟,有苦说不出。
曾教授心里也憋着气,原本他还指望着自己能有扬眉吐气看楼晧海笑话的一天,结果没想到楼晧海这小子的的确确是有点儿本事,基地设计方案不假人手就能做的足够漂亮完美,让他这两个老的想找机会挑刺儿都难。
“得了老白,人家对咱提出来的东西是明摆着虚心接受坚决不改,你还能上杆子粘着人家过来求你?”
“怎么办,怎么办?一开始我看你不是很有办法的样子嘛!”似乎是不满自己曾经的下属对自己说话的口气,白教授心里的气更大了,“不行我今天晚上还是得找他说去,他那个方案的确是好可材料根本就不够用,这样偷工减料做出来的东西怎么经得起之后的安全验收?”
说到底白教授这个人还是更要脸面一些,这个基地建设项目技术总监的头衔可是抗在他的肩膀上,到时候真要出了点什么事儿,说出去可都是他老白项目,人家知道了还不笑话他越老越不中用?
“呵——还用的着您来替人家想这个!”曾教授阴阳怪气地张了鼻孔喘了口气,“没看见营区门口堆的都是些石头吗?”
“石头毕竟是石头,还能耐得过制式标准厚度的装甲板材?”对于基地的建设的标准一向是有明规定的,什么地方使用多厚的装甲板,这种厚度的装甲板材装在这个地方需要多少层,这些数据在基地建设的时候一般都必须精确到个位数。
可实际上,这样的规定楼晧海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既然一开始敢启用石材代替外围装甲板材到时候自然有他相关应对的手段。
这边白教授气势汹汹地抱着电子资料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那边的楼晧海就如春风一般地对他淡淡勾唇笑了一下,然后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是白教授来了啊!坐!”
零零总总在一块儿也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对于这个架子不小的楼队长的脾气白教授就是再直不懂得拐弯也总能摸出点门道来,因此他这边都还没开口提问题,那边楼晧海的淡然一笑就让他下意识地觉得事情可能不妥了。
果然这边还不等白教授开口,楼晧海就又笑了一下,然后他在办公桌面上随手敲击了几下白教授身后的全息投影仪就被打开了,“您来的正好,中央政府直属的创新设计院给您发过来的嘉奖刚刚到我这儿!”
什么嘉奖?居然连他白峥嵘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楼晧海这次究竟又想和他玩什么把戏?
正准备张嘴严肃地勒令楼晧海先把这个有些不着边际的所谓嘉奖放一放,把今天的谈话主动权重新拿回来的白教授却在一眼偏见投影仪红色重点标准的几个字后彻底傻了眼。
新材料——雾山石,一种岩浆在地表以下凝后长年受到特殊磁场辐射产生质变之后再次经由地壳活动□出地面的火成岩,主要成分是碳晶素和固体硫磺结晶……
接下来字内容白教授是一点再看下的心思也没有了,一直以来他和楼晧海的几次交锋楼晧海都是避其锋芒,虽然不至于攻其不备,但也往往让白教授如鲠在喉抓心挠肝的难受;然而这次楼晧海更是棋高一筹,一份由中央政府签发的嘉奖令堵得他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又和楼晧海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白教授在离开楼晧海办公室的路上不由地想,他白峥嵘活到这个岁数,见过的人物也算是形形□,可像楼晧海这样年纪轻轻但却早已修炼出一派儒将风格的人却还是第一次碰上。
柔中带刚,绵里藏针,看似温和无害,实则油盐不进。更让人不得不服的是懂得进退,看得清楚利害得失,一步一步地悄然掌握先机。甚至有气魄随随便便将自己手里的资源拱手让人。
关于利用雾山石在基地建设中代替外装甲板材的做法都被当成技术创新挂了他白峥嵘的名字上报给中央政府了,嘉奖令和后期研究经费也全都一项项地砸在了他白峥嵘的怀里,这个时候他白峥嵘还能再跳出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楼晧海他启用雾山石修建基地是个错误?
正所谓棒子封不上的嘴,蜜糖总能粘上。
看见白教授表情诡异地从门外进来,曾教授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心知他肯定又是在楼晧海那里吃了个哑巴亏。
一份真材实料的创新项目在楼晧海稍微动用了点关系之后就顺顺当当地按住这个三天两头喜欢炸毛,给楼晧海添堵的老顽固,基地之后的建设可以说是更加顺风顺水。
至于那个看似油滑的曾教授,在楼晧海有意无意地放出白教授获奖成为中央政府特聘教授之后不但主动从白教授的船上跳下来,甚至比以往的工作态度更加积极了,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我是楼派四个大字来表忠心了。
时间过得很快,工程蚂蚁完成地基雏形的夯实之后很快就完成了外层的雾山石铺设,紧接着就是装甲板的层级安装焊接和内部设施完善设置,工期将尽,工程蚂蚁的数量就有了富余,因此楼晧海干脆大笔一挥,直接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工程蚂蚁出借给原著民们帮他们改善居住环境。
能看见实实在在的东西,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地区其实显得比钱财更加容易笼络民心,今天晚上千恩万谢的原住民代表,第一个带头和楼晧海接触的老人江柍已经是第三十次邀请楼晧海带着基地的人过去做客吃饭了。
东方化就是这样,不论时代再怎么进步,科技在怎么日新月异,很多根源上深植入民族骨血里的东西总能保持不变,就比如这个请客吃饭,联络感情。
原本楼晧海最近就觉得自己有些伤风受寒犯了咳嗽不想过去,但奈何这次人家也是下足了血本,真心诚意地领着这一片区所有的原著民到基地门口堵他,盛情难却又推脱不掉的楼晧海干脆就带了好几个人一块儿过去,也算是给这群原住民彻底吃了个定心丸。
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楼晧海站在基地外围的大门处远远地看了一眼已经出具规模的基地,脚下一条刚刚被拓宽加深的壕沟里圈养着野兽,考虑到这些土著怪兽的生活习性甚至还细心地在壕沟地上的部分修建了遮雨棚,在壕沟里用石头给它们垒砌了巢穴和排水沟,结果这些搬家不久的怪兽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更加舒适的新家,每天卖力干活替基地看家护院,守好最外围的一道岗。
通过壕沟上架设的可收放吊桥就能正式进入基地营区的地上操场,目前由于基地还没有最后竣工因此操场上大部分的地方都被临时营区占据着。营区的背后靠山,在检测了山体运动状态又利用纤维钢和贡结晶加固了之后,将供给营区蔬菜瓜果的天空大棚设在哪里,下方的空地上则铺设上半透膜阻挡了大部分磁场辐射的能量之后,被圈出来养殖家畜。除了地面上少量的低矮建筑,基地的主体结构包括最关键的通讯塔台都被设在了地下,巨大的基地在地底由坚固的水泥,石料和各种型号的装甲板材以及喷涂涂层保护着,仿佛一个巨大的人造蚂蚁王国。
在临时营区的宿舍里等了半天人的秦朗空跑出来,才一走出门口就远远地看见楼晧海站在壕沟外头发呆,今天刚刚移栽成功的灯笼树舒展着枝桠,柔和而又温暖的光晕打在楼晧海的脸上,一笔笔勾勒出光影明暗,冬季常服的大衣一角被夜晚的大风扬起一段一角,显得苍凉而又孤寂。
明明只要在向前一小步就是灯火通明的临时营区了,可楼晧海却偏偏矗立在暗色的阴影中,就这么冷眼旁观着,不进不退,不悲不喜。
“楼少这大晚上的跟着猫着逮耗子呢?”秦朗空随意往前走了几步,临时营区里的灯光在他身上拉出一条斜斜的黑影,仿若游动的软剑一般,猛地插入对面楼晧海所处的一片晦暗里。
抬眼看了秦朗空一眼,楼晧海压了压想要咳嗽的**,“这么晚了秦少还没睡?”
“你这不都还没回来吗?”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的身边什么外人都没有。
抬起手腕上戴着的营区身份识别器,对准接收器之后吊桥就伸了过来,楼晧海走过壕沟,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惊动了壕沟底下的居民,很快他们中的一部分就开始发出哼哧哼哧的威胁声。
洗过澡后,楼晧海躺在床上突然觉得有些静不下心来,他辗转反侧着压抑着喉咙里的咳嗽声,终于在枕头边的时钟指向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结果这一觉睡得还是很不踏实,明明心慌的不行还老是咳嗽,但却又偏偏疲惫的睁不开眼睛。
迷迷糊糊间楼晧海听见有人动手推了自己一下,然后还叫了他的名字,只是声音显得非常远听的不清不楚的。良久,楼晧海有些不耐烦地挥手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双眼,周围的天色还是很暗,他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水很快送到了他嘴边,然后楼晧海听见秦朗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昨天你睡下没多久就开始发热了,这都睡了一上午了!”
那么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了?楼晧海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怎么会这么黑?
似乎是看出楼晧海的疑惑,秦朗空把人扶起来之后又在对方背后的地方塞了好几个枕头才解释道,“这不从今天早上就这样了!估计应该是磁暴了,具体的数据现在还不清楚。”秦朗空又拿了几片药直接喂进楼晧海嘴里看着他配合地就这水吞下,“不过算算时间和过去的资料也是差不离,看样子咱们的工程进度还得再快些,否则等到了大磁暴频发的时间,估计就得被迫停工了。”
其实楼晧海自己也许并没有什么印象,一直守在他身边的秦朗空却算是被吓出了一声冷汗,身上热度惊人还偏偏怎么叫都没反应,估计这会儿要不是楼晧海自己清醒了,秦朗空都要直接把人给拖回凤凰行星的京城医院了。
但很显然无论是秦朗空,还是一起带来雀卫九的紫衣医疗人员,甚至连楼晧海自己都没有对他此刻的身体情况作出正确的估计。秦朗空刚刚让楼晧海吃了药睡下,让队医过来给楼晧海检查了一□体情况,没过多久楼晧海就又自己从床上咳醒了。
这下无论在吃什么样的特效药似乎都起不了作用了,楼晧海自己也咳嗽的闹心,别说睡觉了光躺着都成了煎熬,于是干脆从床上坐起来把随身电脑打开研究资料。
门外刚刚拿了晚餐回来的秦朗空气的跳脚,“你有病呢!都这样了还折腾啥?基地一天没你还能垮了?”
“咳……咳咳……的难受,反正也睡不着!”楼晧海皱了皱眉头,正准备继续说下的去的时候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次似乎真的比之前要严重更多,楼晧海咳的几乎有些喘不上起来,弓着身子险险才一把扶住床上的电脑。
秦朗空看他实在咳的难受,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过去伸手扶他一把,结果这边手里的东西还没在桌上放稳,秦朗空的手就被被褥上突然出现的几点鲜红扎眼的颜色给吓的一抖,瞬间没有放稳的晚餐沿着桌边哐当一声打翻在地,狼藉一片。
“楼晧海!”秦朗空三步两步跑到床边。
楼晧海抬起手背随便抹了一把嘴唇,然后放在眼前淡淡地扫了一眼,似乎也有些没想到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咳嗽能发展到成这么严重的问题。
“不行,明天一早……不,不,现在立刻马上,我们就去空港!”秦朗空这下是真的着急了,在这么个破地方小病都能拖成大病,更何况还是楼晧海现在这样的情况。
结果这边他身上的通讯终端还没打开,楼晧海就在缓了一口气之后出言制止他,“比这再严重的伤都受过,现在不就是咳出点血吗?”说话间楼晧海觉得自己的嗓子到是不像之前一样痒了,就是喘气的时候肺部空空地响,似乎罗音很大,试着深呼吸缓解了一会儿,楼晧海又道,“再说这样的气象情况出去很容易出危险!”
这边秦朗空正和楼晧海僵持不下,那边孟好突然用通讯终端联系他说是江柍那个老头顶着这样的天气过来基地了。
这样的情况楼晧海自然也不会真的逞强,他现在虽然不怎么咳嗽了,可却是不咳则已一咳嗽气管里就直接夹杂着鲜血往外冒,因此他一听见孟好的声音,就让秦朗空赶紧过去。毕竟对付现在这样的气象情况,当地人身上能够取的经验还是很多的。
秦朗空自然也明白楼晧海的意思,也知道就算自己戳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因此干脆用通讯器叫了队医过来,自己则离开房间直奔会议室去见江柍。
江柍今天身上裹着一件脏兮兮的厚重竹虫丝厚袄,脑袋上,脖子里,手掌处都带着厚厚的防风动物皮毛,身后还跟了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也是同样的打扮,就是比江柍显得稍微干净些而已。
“江老过来了啊!”既然楼晧海开了这么个尊称的头,秦朗空自然不好真按照自己心里叫的那样喊人家老鬼。
几次交道打下来,江柍自然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基地的二把手秦朗空,但由于觉得秦朗空这个人看起来不好对付所以交往的时候也都有意无意地尽量避开了。原本江柍过来几次也都是楼晧海亲自接待的,因此看见秦朗空今天一个人过来,江柍也就有些不放心地开口问了一句,“秦队长好!今天楼队长不在吗?”
按理说不应该啊,向今天这样的天气,除了他们原住民里头经验丰富的老把式基本没什么人敢随便出门。别看这个基地里到处都是先进无比的钢铁巨人,可一旦遇上这样的天气,越先进的东西反倒越是容易抓瞎。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几天有事儿可能不在,更新全靠存稿箱君
回复留言不及时,gn们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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