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内港早已不是过去的内港。老旧的带着褐黄水渍的低矮楼房早已被粉刷一新,以前伸到马路上的长长的晾衣杆被替换成了旗杆,总督的旗帜无力地垂着,春季积水的坑坑洼洼的巷子里没有了小孩们打打闹闹、自行车叮叮当当地响,路面被铺上了柏油,每天只有塞车时的喇叭鸣叫。黄彪还记得过去街边上门面不彰的小店里也往往藏龙卧虎,那是他用一双拳头打出来的教训——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容易迷醉于表面的浮华,却忽视内敛的底蕴。曾经他们眼中的繁华就是灯红酒绿的赌场,招牌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当铺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街上抽烟,那便是内港,他的理想与归宿,他的前半生奋斗与拼搏的地方。
市的改变是因为领导班子换了一群。那时他已经在老大的位置上坐了很久,四台柱明面上是对手,实际上却是互相扶持,维持着一种和平的共赢局面。年轻人容易躁动不安,想要成为第一,想要统一内港,然而水里来火里去地打拼几年,梦想就被风吹雨打尽了,只剩下一点凋零的委曲求全,说的好听点便是和气生财。到了监狱以后黄彪整天闲着没事做,就回忆着当年的事儿,想着想着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四台柱已经老了,过于畏惧改变,如此害怕以至于不肯面对现实。四台柱还在琢磨着怎么和新官们谈条件,大家利益均分,而新政府的雷厉风行就已经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改革是从隔壁的h市开始的。风声传开的时候,h市像遭遇了一场名为恐惧的急性流感,大批大批的人想要离开h市,他们担心改革会让他们过去的好生活化为乌有,在天朝这么个行政力量大过于市场力量的地方,这种担忧并非空穴来风。h市是个岛,为了避免劳动力过度流失,政府便卡住了上游,不让人出去,却没想到人的创造力是无穷无尽的,拿一句俗语来说,狗急了还会跳墙,人急了自然就跳海,那时h市的人将自家细软打个包背在身上,抱俩篮球就敢往深海游,拼死也要逃出去。很多人游的不远,就在市上了岸,结果没过多久,改革之风就吹到了市。
黄彪年轻的时候,以为在道上混靠的是敢拼和义气,混成老大后就知道其实靠的是人脉和规则。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自己的规则,四台柱的格局很难被打破,就是因为规则已经形成了,上到政府官员,下到警察狱守,都被纳入到了这个规则里。中央空降一个政府下来,如果不彻底破坏掉过去的规则,建立一套新的玩法和准入制度出来,改革就是一纸空谈。因此新政府并不是光着脚来的,猛龙过江的还有新政府的圈内人,江左。
江左的友合会初来乍到的时候,四台柱固然对这位过江强龙有所提防,但心底都想着强龙不压地头蛇,大敌当前先内讧乃天朝自古之传统,因此四台柱被各个击破的时候,黄彪震惊过,愤怒过,但日子久了,便想通了。
想不通的是那些给政府跑腿的小办事员们。有句话说的好,官无封建,吏有封建,大概意思是说天朝这一亩三分地,那些叫得上名号的大官都是中央派下来的,但那些一般人连头衔都说不出来的小吏却是沆瀣一气,同气连枝,往往由几个互相联姻的家族把持住了全部的职位,世代经营。就拿管监狱的老李来说,李在市是个大姓,老李只是旁系里排不上号的小角色,但到底是李家的人,哪怕高中没毕业也能在监狱里混个主管。这监狱里论资历论学历论能力,老李都不是拔尖的,但老李却是主管。
过去四台柱和这几个政治世家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民众要抗议游行,世家们觉得有损自己的利益,那黑帮就负责打压,觉得正合了自己的意,要给政府找点麻烦,那黑帮就掺在里面闹事。空降的政府要想有个好业绩,要犯罪率低,那就要买通黑帮把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掩盖住,而要联合黑帮,就要先收买世家。可以说市归根结底不是那些市长省长的,而属于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
江左的友合会取代四台柱成为了市新的地下势力,世家们扎根于市的基础就被废了一半,另一半随着制度的改变,也会慢慢消失。直到这时候,世家们才幡然醒悟,应该及早出手和四台柱联合抵御友合会的霸道入侵。但这已经太晚了,四台柱里死了两个,还有一个效仿逃港朝的难民们夹着篮球跑了,生死不知,剩下他黄彪被江左弄进了监狱,连带着猛虎帮的一大票人都被判了刑。
政府的雷霆手段让监狱一时人满为患,而这地方又是世家的势力范围内,政府有意削弱,结果就是监狱成了火药桶,随时有暴动的危险。过去黄彪和世家是盟友,现在世家还是希望和黄彪做盟友,于是黄彪过去是老大,现在他还是老大,光这个八人间的相对宽敞的牢房,就有两个人是他手下,而他更多的手下还分布在监狱各处。
只是黄彪清楚,哪怕现在他的手下见着他还要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彪哥,但在他入狱的时候,彪哥就已经死了。
当年换血时被关进来的那批人,不管是不是他猛虎帮的,都想着哪天出去了就要干翻他娘的友合会,重新过上人过的生活。黄彪不阻止这群人的幻想和自我安慰,只是在心底嘲讽,在监狱里呆了这么多年,天还是不是蓝的都不知道,干翻友合会?做梦吧。听说江左马上就要当副市长了,友合会都成集团产业了,连Ipo都准备好了,想打架?人家跟不跟你打还是两说呢。
因为这些人都得他来压着,就算是狱警见着他也得客气点。这一天他们房来了个新人,还没进来前就听走廊里此起彼伏的都是各色下流的口哨声和猥琐的淫~笑,让人不禁猜测新人不是又是那种白嫩无毛的小年轻。之前被分到他们房的小年轻早就被玩成了肉~便~器,脏到黄彪连碰都不愿意碰了,不知这一个能被玩多久。
当新人进来的时候,连黄彪这样久经沙场的男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老李这是孝敬来了,这岂止是个小年轻,压根就一小妞啊,还是一特漂亮的洋妞。
这洋妞留着特潮的大波浪卷长发,黑发不知是不是染的,特衬那白得晶莹剔透的肌肤。大眼睛水灵灵的,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小羊羔,见他们这些糙汉子老爷们都看直了眼,小妞还有点害羞,紧张地抱着怀里的小包裹朝黄彪这儿小步小步地挪来。那身姿,那动作,啧,那叫一个勾魂摄魄,简直让人按捺不住想立刻就将其压在身下好好蹂躏。
淡定,淡定。黄彪赶紧在心底给自己降火,想当年咱还是爷的时候,什么妞没玩过?别说女人可以随便挑,就算是男人也照挑不误。这妞确实在他玩过的男人女人中也算是上上之品,但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监狱,他娘的就是梦露来了也得被~操得妈都不认识。
“我可以睡这里吗?”最后妞在他的身前站定,头都不敢抬地怯生生地问道。
黄彪沉醉在这迷人的声线里,心里只道这妞真有眼力界儿,知道该躺在谁的床上。
当然实际原因是这牢房是上下铺,而黄彪的上铺是唯一空着的床位。
既然妞迟早是自己的,黄彪也就不急着下手了,那样显得自己太色急了,一点都不像个老大。看看其他人那猪哥像,一个个小帐篷支的老高,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好歹平时也是有头有脸叫得出名号的人,被个平胸的妞迷成这样,真是太丢份了。
带着对其他人的鄙视,黄彪不由得摆起谱来,故意做出副和蔼的样子道,“你是想睡下面还是上面?”
那妞总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将那天鹅般修长洁白的玉颈展现在黄彪眼前,“下面。”
真是乖巧。
说来这妞也确实可爱,黄彪还第一次见到蹲监狱还自带日用品的,当这里是旅馆啊,也不知道这傻妞是犯了什么事才被关进来的。对方在他身边解开包裹,将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的时候,他就忍不住问了,“你是因为什么罪名进的监狱?”
“危害世界和平。”
噢,他绝对不是唯一笑到肚子痛的那个人。
大约是将他们的笑破肚皮当成是嘲讽,傻妞很不开心地一撅嘴,端着杯子和清洁用品就朝厕所走去,却不料正准备开门的时候门自己开了,从里面摔出个还在咳个不停的羸弱的赤~裸躯体,私~处附近还挂着点点精斑,一看就是刚完事的样子。
黄彪笑了,是时候让傻妞明白一下什么叫监狱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