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主动


本站公告

    刘彻让内侍搬了些史料来,椒房殿没留成,只能点灯熬蜡的夜读。

    刘彻看了看闽粤和东瓯的大小战役,当年七王之乱的时候,东瓯诱杀刘濞有功,现在来管大汉寻求支援,刘彻心里自然是想派兵的。

    只是这个兵从哪里出,是个很大的问题。

    先不说大汉是泱泱大国,需要给周边小国做出公正的表率来,就说兵权,如果能成功援助东瓯,太皇太后必要拿出虎符给刘彻。

    这虎符一拿出来,刘彻岂还有还回去的道理?这一点太皇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没有轻易开口,而是让刘彻搞一个廷议,招来三公,但是三公全是窦家的人,廷议也只是个样子罢了,最后还是窦太皇太后说了算。

    刘彻为了虎符着急着慌,其实就是已经驾崩的景帝,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刘彻终归年纪轻,做事喜欢大刀阔斧,不知循序渐进,所以特意将一半虎符放在了太皇太后手里。

    虽然太皇太后有的时候专权霸道,但是不得不说,她也是一心为了刘家的天下,从没有半点儿私心,只不过老人家在不成想的时候,已经将窦家的势力根深蒂固了,眼下窦家不再是太皇太后一个人,而是你一群人,朝中吃俸禄的窦姓人,没有几百也有一百。

    等大家都缓过神来的时候,窦家人和刘彻已经对上了,针锋相对。这个时候双方都觉得自己有理,自己有苦衷,疙瘩也就越结越大。

    刘彻一个人静坐着,心平气和的时候,他也知道老太太的不容易,老太太也是好心,然而太皇太后就是不明白不相信自己的雄心壮志。

    汉家天下虽然经过景之治,看似天下太平,是在正处于危机之时,朝政**,蛀虫颇多,诸侯王画地养兵,自成一派,皇帝的政权不能集中。

    最重要的,北面还有匈奴。

    刘彻还记得以前,卫绾还没有辞官,卫绾身为自己的太傅,一直教导自己,不要忘记匈奴之耻,皇帝当年,匈奴猖獗,云中、辽东被烧杀抢掠,战火一度蔓延到皇帝行宫甘泉宫。皇帝被匈奴围剿,不得已献出公主和亲,才结束了长安的战火。

    长久以来,刘彻总是不明白,大汉一直自称泱泱大国,但却躲在女人身后,让自己的女儿姐妹去受苦受难,换取短暂即逝的所谓和平。

    在刘彻心中,这就是羞辱,是耻辱,太皇太后和王太后可以嫁南宫公主去和亲,每年拿着南宫送来的手信垂泪,刘彻却不想这样。

    刘彻觉得汉室的人比匈奴得多,地比匈奴的大,商贸也比匈奴的繁华,只要有人肯打破这个死局,去抗击匈奴,而这个人必然是自己。

    刘彻看着竹简,叹了口气,虽然他心中有壮志,奈何现在却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景之治国库里有些钱,可以支撑打仗,但是唯独没有兵。

    说一千道一万,没有兵都是白搭。

    刘彻想要从东瓯这件事开始,作为一个契机,只要太皇太后肯给自己这个机会,一定不会让她失望,让她知道,孙儿不会输给高祖皇帝。

    但是这个契机不是好得到的,太皇太后固执的厉害,人老了就更是想要天下太平,兵是凶器,不宜擅动。

    卫子夫托着木盘走进来,听到刘彻叹气,将木盘放在案上,把水拿出来,跪下来擎过头顶,轻声道:“陛下为何叹气,喝些水罢。”

    刘彻一个人出神,突然听见有人说话,收了神,接过水来喝了,还拿袖子豪爽的抹了一把嘴。

    卫子夫接过空了的碗,道:“已经夜了,陛下若是乏了,就歇息罢,明日一早还有朝议。”

    刘彻又叹了口气,不过很快转忧为喜,笑道:“子夫说话从来软声软气的,即使朕心中有多不痛快,听见了子夫的声音,也就高兴了。”

    卫子夫脸一红,低下头,道:“陛下又拿奴婢开玩笑了。”

    “这是真的。”

    刘彻心想,若是阿娇姐姐也能这般对自己说话,恐怕要乐死了。

    刘彻想到嬴政,就难免想到自己本身能在椒房殿过夜的,只不过惹了人家不痛快,所以被“轰”了回来。

    这样一想,刘彻突然道:“子夫啊,你说,女人最喜欢什么?”

    卫子夫听刘彻忽然说的不着边际,羞得脸上更红,道:“陛下……陛下又要戏耍奴婢。”

    刘彻道:“子夫你可误会朕了。”他说着拍了拍沿子,让卫子夫坐下来,卫子夫也只是推脱了一下,就坐下来。

    刘彻这才又道:“朕前些日子不是出去打猎了么,韩说啊,瞎揣度朕意,弄了个什么农家女给朕,然后这事儿也不知怎么的,让皇后听去了,现在倒好啊,朕是一国之君,结果被皇后轰了出来。你以前不是跟在皇后身边么,他一般喜欢什么,朕要用什么来哄哄才好?”

    卫子夫顿时心凉了一半,但还是强颜欢笑的道:“陛下,奴婢只是一个宫女,皇后那是金枝玉叶,奴婢怎么敢揣度娘娘的心思呢?”

    刘彻一想,也对,若是嬴政像卫子夫这样,恐怕也就不是嬴政了。

    刘彻笑道:“子夫也不要妄自菲薄,朕身边的这些人里面,就属你心最细,什么都替朕想好了。”

    卫子夫放柔了声音,道:“奴婢能服侍陛下,是奴婢的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可以,求陛下不要嫌弃奴婢,让奴婢一直伺候着陛下。”

    刘彻不是傻子,若论这些事,该当是刘彻最为通透的,卫子夫这番表白,他还是能听懂的,只是眼下事情诸多,一来皇后怀了身孕,若是掖庭的人拿了新人的簿册给皇后看,也不知会不会添堵。二来也是刘彻没这种心思,朝政打仗的时候一团糟,没有头绪,哪里还有花花肠子。

    刘彻该装傻的时候绝对不会充大个的,只当没听懂,随即笑道:“对了,你弟弟卫青啊,一直跟在朕身边,虽然有的时候也太过恭谨了些,但是为人老实忠厚。”

    卫子夫赶紧拜谢,道:“奴婢替弟弟谢过陛下。卫青嘴笨了些,学识差了些,但是胜在拳脚功夫不错,也忠心,希望不会惹陛下不快。”

    刘彻摇手,道:“他好得很,皇后的眼光不差,当初皇后给朕引荐,朕还半信半疑来着,如今看来,学识也不差,当兵的知道兵法就行了,别的字儿认识不认识两可。”

    卫子夫哪成想卫青变成了皇后娘娘给陛下引荐的,心中有些不快,皇上说三句话,两句半会拐在皇后身上,恐怕自己想要往上爬,有皇后在的一天,就是难上加难。

    第二日刘彻早起之后就准备去朝议,嬴政也起了身,让楚服给他准备了正式的衣服,要去太皇太后的东宫走一趟。

    嬴政到的时候,就看见里面还有人,正是王太后无疑了。

    太皇太后笑道:“今儿热闹,都到老身这儿来了?”

    老太太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嬴政仍然笑着走过去,给她请安。

    太皇太后招了招手,道:“别跪别跪,你身子要紧,来阿娇,坐外婆身边儿来。”

    嬴政应了一声,走过去,王太后虽然也坐着,却是侍女给拿来的软垫,放在了殿上,而嬴政却可以和太皇太后一起坐在凤坐上。

    东宫历来都是太后住的地方,但是王太后却一天也没有住过,那是为什么,因为太皇太后还健在,怎么可能让太皇太后给自己腾地方。

    东宫的气派还在其次,别管有没有自己住的舒坦,但那就是权力地位的象征。

    王太后没有坐过的凤坐,嬴政却坐过,她如何能不生气。

    有太皇太后在,王太后又不能发作,乖得像只猫一样,穿得也朴素,说话做事也小心谨慎,眼睁睁瞧着嬴政走过去。

    太皇太后道:“快快,再拿软垫子来,太硬了,别硌着。”

    她说着,侍女赶紧拿过来软垫,放在凤坐上,这才让嬴政坐下来。

    太皇太后笑道:“皇上开朝议,咱们这儿就差你母亲那丫头,就也开个会议了。”

    王太后一听,心中一提,赔笑道:“我听说皇上召集了大臣开朝议,就怕太皇太后您心里头生气,皇上他还小,也不是故意惹您不痛快的,怕是他把廷议给听成朝议了。”

    太皇太后哂笑了一声,“他小?他不小了,心比谁都大。”

    也不给王太后面子,说罢了顿了顿,又道:“你们知道为何先皇不把虎符给皇上么,就因为皇上的心太大了,太大了,他需要人辅佐,求贤若渴老身能明白,却着了那些儒生的道。虎符可不是小事,皇上万一把虎符给了那帮子儒生,那还了得?天下还不大乱了。”

    嬴政听着,敢情自己还没有开口,太皇太后已经把所有人的话头都堵死了,言下之意是,皇上不够沉稳,不能拿虎符调兵,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饶是谁也不能多为刘彻说一句话。

    其实嬴政并不想为刘彻说话,只是虎符放在刘彻手里,而自己是刘彻的智囊,显然比放在太皇太后手里要强得多,这次是否出兵助东瓯退敌,至关重要。

    嬴政明白了太皇太后的态度,自然不会开口找不痛快,显然不能从太皇太后这里下手。

    刘彻下了朝,乘车仗往回去,仍然招了卫青来参乘,方才在朝上,自己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人云亦云的支持不派兵。

    说什么东瓯和闽越都是势利小人,不足为信,他们打仗古来有之,连秦始皇都觉得闽越奸诈,又是蛮荒之地,放弃了这块地方,大汉就更不该为了他们而动兵。

    窦婴革去了丞相的官位,但是因为是朝议,所以也在其中,窦婴主张出兵,毕竟汉室为大国,如果不出兵,会失了大国的威严。再者闽越狼子野心,如果不帮助东瓯,东瓯覆灭,再来就会威胁到大汉的土地。

    有人觉得窦婴讲得对,田蚡却站出来反驳,一时僵持不下,只有一个叫做严助的官员表示赞同魏其侯窦婴的看法。

    朝议下来,刘彻觉得心里头分外的不痛快,就找卫青过来参乘,准备合计一下。

    刘彻道:“眼下如何,朝中大臣多半惧怕太皇太后的威严,根本不怕朕的想法,太皇太后一咳嗽,屁都不敢放,如今朝议也是不出兵的结果,难道朕真的要被憋死了?”

    卫青道:“陛下……以卑将来看,这次恐怕是不能从太皇太后手里要来虎符了。如果朝议的结果是出兵,在太皇太后面前还需要费一番周折,更何况是不出兵呢。”

    刘彻砸了一下车壁,吓的外面的骑奴和内侍一哆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刘彻道:“朕难道只能让你领着那七八百的御林军长长途跋涉去援助么!朕每日都要问好几百次,这个天下到底是谁在做皇帝。”

    卫青道:“陛下稍安勿躁,还需要忍耐。”

    他们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了一下,刘彻道:“怎么回事?”

    内侍扶着车辕道:“陛下,前面似乎是皇后娘娘的车仗。”

    刘彻一怔,原来是嬴政从东宫出来,正好也路过,就和刘彻的车仗对了上。

    卫青一听,赶紧从车里出来,拜在地上给嬴政请安。

    嬴政就见刘彻的车仗上先下来了卫青,随即下来了刘彻。

    刘彻怕他想歪了,自己可全是冤枉的,正和卫青讨论的是正经的事。

    嬴政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卫青,刘彻上前去扶住他,生怕嬴政有闪失,道:“你怎么出来了,从东宫回来?”

    嬴政点头道:“刚见过太皇太后回来。”

    刘彻一听“太皇太后”四个字,顿时心里一提,想要和嬴政打听下太皇太后的口风,只不过又怕这里人多嘴杂,就道:“先回去,小心点儿脚下,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总是出来。”

    众人一起回了椒房殿,刘彻有些憋不住,道:“太皇太后有说什么吗?”

    嬴政道:“知道陛下会问,我也正是为了这个去的。太皇太后那里说的很严实,没有可能拿到虎符。太皇太后还拿了淮南王书,说要给陛下瞧,天下之兵在于不动,不动兵来取胜。”

    刘彻听了冷笑一句,道:“真是奇怪了,朕还未曾听说过,天下还有不动兵就能取胜的道理。卫青,你听说过么?”

    卫青被点了名,跪在地上,答道:“卑将也不曾听说。”

    刘彻又道:“不用动兵就能取胜,天下哪来的这些好事儿?拿嘴皮子说说话去吓唬人家手中的刀剑么?”

    嬴政也笑了一声,道:“谁说动兵一定要虎符?”

    刘彻愣了一下,道:“这是祖上的规矩,如果没有虎符,哪个将领也不会调兵的。”

    嬴政道:“那是打打仗,陛下有没有想过,闽越虽然狡诈,但是他们现在却是打到了东瓯的家门口,深入东瓯,他们不了解地势,作战没有东瓯的将士得心应手,这是其一。其二,东瓯人如果打输了,那么他们就失去了国家,闽越人如果输了,他们只是失去了侵略的土地而已,孰轻孰重,哪边军心一致,已经可见一斑。”

    刘彻听了觉得有理,虽然闽越兵厉害,但是东瓯的地理和气候他们都不了解,不可能长驱直入。

    卫青跪在地上,虽然他不敢抬头,但是听了也觉得心中一震,没成想一个女子竟有这样的才能。

    嬴政接着道:“闽越兵只是气势让人害怕而已,想要打下东瓯,还需要长期的苦战。对付这样的国家,何必要大动干戈,只需要给他们些警告和压力,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刘彻道:“你的意思是说……不需要那么多兵?”

    嬴政点头道:“只要声势。况且陛下这次只是想要借助东瓯的事情,夺回兵权。眼下如果陛下手中没有虎符,也能打赢这一仗,那么太皇太后定然对陛下另眼相看。”

    刘彻道:“虽然是这样,但问题还在,如何才能打赢?”

    嬴政笑道:“东瓯旁边有个会稽郡,陛下不防派使臣过去,会稽是小郡,太守不会见过大仗势,让太守发兵援助东瓯,如果太守不发兵就吓唬一吓,倘若再不发兵,当地斩了,还怕什么?领了会稽郡的兵,足够去吓唬闽越人了。”

    “这……”

    嬴政说“当地斩了”了的时候,就像是说普通的笑话,不止是刘彻,就连卫青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神来只觉得全身一震,皇后娘娘的魄力并不是一般人能想比的。

    嬴政道:“现在陛下只需要挑两个特使,一个能说会道的辩才,一个能手起刀落的将士,然后带着养兵已久的御林军,不用多带,一二百人足够了,去吓唬会稽郡的太守,就行了。”

    卫青一听,立马扣头道:“陛下,娘娘,卑将愿意前往。”

    刘彻道:“朕想的也是你。”

    刘彻说完了,又去想嬴政所说的辩才,他第一个反应是窦婴,只不过又觉得窦婴太过于古板,凡事小心谨慎,处处遵循立法,虽然姓窦的人里头,刘彻唯一能信任的就是窦婴,但是这回他不适合去。

    刘彻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人选,最后想到朝中为数不多支持窦婴的人,有个叫严助的,似乎辩才也不错,是当时自己征召有能之士来殿试的时候招进来的官员。

    嬴政道:“这件事不需要太多人,但是唯独要动作快,太皇太后那里耳目众多,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难免会不高兴,传到老太太耳朵里的时候,若是闽越已经退兵,皆大欢喜,太皇太后也不会不高兴,反而觉得陛下沉稳了。”

    田蚡在朝中被窦婴驳的没有面子,下了朝就去找王太后诉苦,王太后又在东宫被太皇太后堵了话,心里头也不舒服。

    田蚡道:“姐姐,不是弟弟说啊,这满朝上下,窦家的人可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王太后道:“你还嫌我火气不够大,拱火呢么?”

    田蚡道:“要我说,现在还不赶紧的,找个亲戚和淮南王联姻才是,淮南王在刘姓也是大辈分了,上次那刘迁你也见到了,模样还不错,这事赶紧的,早结早晚,免得天下都是姓窦的了。”

    王太后道:“我应允了有什么用,太皇太后也要应允才行啊。”

    田蚡笑道:“早些时候盼着彘儿当皇帝,现在好了,彘儿是做了皇帝,可我这个做舅舅的才做了几天的太尉,还有你这个做娘亲的,至今没住过东宫,唉。”

    王太后心中火气本身不小,听他这样说,无异于煽风点火。

    俩人还在互相诉苦,侍女过来道:“太后,窦太主来了。”

    田蚡一听窦太主,连忙站起来,道:“姐姐,我就先走了啊,窦太主你可招呼好了,别露出马脚来。”

    王太后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襟,收敛了心情,这才满脸笑容的迎出门去。

    窦太主还没进门,王太后就拉住她的手,道:“姐姐啊,自从阿娇有了身孕,您进宫可是勤着呢,今儿才想到妹妹我啊。”

    窦太主笑道:“早想往你这里坐一坐了,我在家中无事,闲得直发慌,还是琢磨着宫里头也就和你说得上话。”

    王太后亲自倒了水给窦太主,笑道:“新鲜来的瓜果,还拿冰震着,姐姐你尝一个?”

    窦太主习惯了被人捧着,也不觉着对方是太后又如何,再说了,她心里头还觉着没了自己,对方也当不成太后,所以就觉得应当的。

    窦太主吃了一个水果,才笑道:“险些给忘了,我来这儿啊,不是为的吃瓜来了……”

    她说着,顿了顿,道:“你也知道啊,我除了阿娇,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虽然不成材,但也混的还不错。”

    王太后连忙奉承道:“太主真是谦虚了,两位公子那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能说不成材,日后必成大器呢。”

    窦太主一听,心中自然乐意,被王太后捧得飘飘然,继续说道:“我今日来,是为了我这二儿子陈蹻,他啊本身已经成了婚,只不过前些媳妇忽然就没了,病来了说到就到,我这个做娘的,儿子不操心自己的事,我还能不操心么?我想着,你是不是有亲戚也是出阁的年纪了,咱们关系都这么亲厚了,不如就亲上加亲?你看好不好?”

    其实汉朝别说男子,就是女子死了丈夫,二嫁三嫁都不是问题,只不过王太后心里一直觉得窦太主仗势欺人,总是压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如今这么一听,死了媳妇才想着用自己的亲戚来充房,登时就不高兴了。

    只是王太后告诉自己需要忍,当下笑道:“这敢情好呢,妹妹我怎么会不愿意。只是……我很久都没见过陈蹻了,改日你带着二公子来,咱们坐在一处说说话才是。”

    王太后本身那意思是从长计议,以后再说,只不过她没料到,窦太主一拍手,笑道:“那就这么办了,你不知道蹻儿他平日里闲不住,我今日进宫,他也要来开开脸,所以啊,他这会儿已经在外面了。”

    王太后顿时脸上有些变色,觉得就如同咬了自己的舌头一般。

    刘彻安排了事宜,让卫青和严助早日启程,然后才想着去王太后那里请个安,虽然忙,总是不去露面也不好。

    刘彻被内侍簇拥着,转过回廊,就看见一个白衫子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那男人似乎二十来岁,生的面目俊朗,竟是不可挑剔,只是单单看着就如同三月春风,温柔却自有一股出尘。

    刘彻瞧着,有些出神,一方面是因为男子生的确实难得一见,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个人隐约相识,但是怎么也想不出来。

    刘彻走过去,那男人看到他,当下拜在地上,道:“卑臣陈蹻,请万岁圣安。”

    “陈蹻?”

    刘彻看着他,这个名字倒是耳熟,只不过他现在来不及思考到底为什么耳熟,而是觉着,这个男子空有一副好皮相了,笑起来带着明显的奉承和谄媚,破坏了本身温柔出尘的气质。

    陈蹻笑道:“正是,陛下您不记得了?小的时候,在东宫里陛下还和卑臣见过。”

    刘彻一听“东宫”脑仁就疼,再加上这人空有皮囊,不和刘彻的胃口,就有些不耐烦,道:“你也说小的时候,朕哪记得那么多。”

    陈蹻看出刘彻的不耐烦,连忙改口,不套近乎了,道:“卑臣是堂邑侯陈午次子,陈蹻。”

    刘彻这么一听,顿时明白了,道:“原来是皇后的兄长啊,快起来快起来。”

    陈蹻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仍然一副谄媚的笑脸,道:“陛下贵人多忘事。”

    刘彻道:“怪不得朕觉得你哪里见过一般,原来是生的有几分像皇后。”

    陈蹻点头赔笑道:“是是是,家母就常说卑臣和妹妹长得相似。”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殿里出来一个侍女,请陈蹻进去,刘彻也就跟陈蹻一起往里去。

    窦太主见皇上来了,也没有起身,很随便的见礼,似乎觉得应该这样似的。

    刘彻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不表现在脸上。

    王太后拉住刘彻,道:“太主想让二公子和咱们联姻,皇上看如何?”

    刘彻笑了一下,二两拨千斤的道:“这件事情自然是娘做主,还要禀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做主才是。”

    窦太主道:“这自然简单,我一会儿就去找老太太去,一准儿成的。”

    王太后尴尬着,刘彻不想帮谁,他天天想着朝政还来不及,陈蹻的婚事还需要自己来掺合,还不累死他。

    刘彻坐了一会儿,两个女人说话,他也插不上什么嘴,觉得无聊,就找了个辙退出来。

    刚出来就听有人在后面叫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陈蹻,那人也跟着退了出来。

    陈蹻跟上来,笑道:“卑臣听说陛下喜好打猎,卑臣不才,也对打猎有些心得,若是下次皇上还要去游猎,卑臣请命同去。”

    刘彻没当一回事,道:“好啊,那下次你也跟着,就是要在外面露宿,有人家就住在农舍里,没人家的地方只能幕天席地了。”

    陈蹻笑道:“这自然,自然,能跟着皇上游猎,是卑臣的荣幸。”

    刘彻起初没做一回事,只不过总觉得陈蹻有意无意的挨过来,普通的大臣或者侍卫们哪敢离皇上近了,生怕有什么过失,只不过这个陈蹻不同,虽然走路的时候和刘彻差着两步,但是总是有意无意的贴着刘彻。

    陈蹻说话温声软语的,又总是谄媚赔笑,刘彻就明白了,心下想着自己是走了什么运,前不久一个宫女和自己表明心意,就差脱光了主动献身,如今又招来个生得俊逸出尘的男子来,也如此的主动。

    还真不要说,刘彻确实又那么些心动,陈蹻生的和陈阿娇很像,只不过嬴政的脾气陈蹻是学不来的,刘彻一直被众人捧着,从太子捧成了皇帝,甜言蜜语已经吃腻了,嬴政不顺着他的心意,刘彻反而来了兴致,陈蹻这样刻意讨好,刘彻反而觉得没什么劲。

    但是陈蹻可是皇后的亲哥哥,刘彻就算再花心,也不能不懂事,把他亲哥哥睡了,椒房殿就该倒过来了,窦太主也不答应啊。

    刘彻虽然爱美色,但不是为了美色误事的人,当下道:“你有空去椒房殿瞧瞧皇后,朕还有事,先走了。”

    陈蹻见皇上无动于衷,也不知自己哪里不对。他生在官家,比普通老百姓多了很多耳目,母亲又是窦太主,虽然没见过皇上几面,但是自觉地还算是了解皇上,按照传言,皇上怎么可能连笑一下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陈蹻在家中还有一个大哥,名叫陈须,陈须和陈蹻都不是什么有才能的人,但是陈须好斗,陈蹻会奉承,在家中极为不合,况且还有家产的事情在内,陈蹻虽然身为次子,但是觉得如果自己不争取,就要被陈须打压,哪能服气。

    他好不容易让母亲带自己进宫来,准备先讨好皇上,无论用什么方法,这个方法最简单方便的,也最能迎合刘彻,等到自己和皇上的关系亲厚了,家产还能成问题么,父亲归天了,还不得自己来承袭。

    只是陈蹻没想到,刘彻不像传闻的那样如此来者不拒,都不曾睁眼打量自己一眼。

    刘彻到了椒房殿,侍女说娘娘在午睡。近来嬴政身子渐感沉重,而且也越来越嗜睡,容易困乏,不喜欢动晃。

    刘彻走进去,果然就见嬴政躺在床上,因为身子不便,已经不能侧着躺,身上盖了被子,似乎睡得很熟,并不像以前那样,自己一走过去他就立刻醒来了。

    或许确实是有身子的缘故,刘彻都在榻边坐下了,嬴政也没有醒来。

    刘彻伸手将贴在嬴政脸颊上的头发拨开,给他别在耳后,嬴政的耳朵十分敏感,被他一触碰,立时哼了一声,还一侧头。

    刘彻以为嬴政要醒了,哪知道他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因为熟睡,脸色散发着淡淡的红晕,让白皙的皮肤显得十分水嫩。

    刘彻看着,忍不住伸手去摩挲,他听人说有身子的人皮肤会不好,有许多人为了巴结嬴政,送来了不少护肤养生的东西,只是嬴政一概不去碰,平日里也极少极少涂脂抹粉的,也许是天生的,皮肤就是如此的好。

    手沿着嬴政的脸颊慢慢摩挲着,刘彻有些着迷这种滑滑的触感,即柔软,又不会觉得腻人,也没有脂粉的刺鼻香气。

    刘彻低下头来,轻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嬴政仍然没醒,只是鼻子里嗯了一声,闷闷的鼻音听得刘彻心里犯痒痒。

    刚刚才见了陈蹻,现在看来,确实真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只不过陈蹻又多了几分男人的英气,而眼下的人,似乎闭着眼睛的时候,平添了几分的柔和。

    一旦睁开眼睛,却是难以言绘的风采,似乎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都流动着让人不能逼视的流光溢彩。

    刘彻想着,若阿娇姐姐能像陈蹻那样,主动对自己示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也不知真到那时候,自己会不会觉得是看错了听错了。

    刘彻脑子里不由自主想着对方主动的样子,一股热流猛地涌上来,顿时下面有了反应,嗓子里也觉得越发的干渴。

    他自从忙开了以后,就没心情再去招花惹草,嬴政又有了身子,怕伤了他也不敢来真格的,忍不下去想要来真格的时候,又总是有事情来打断,还都是大事情。

    眼下闲下来,刘彻又想了不该想的,顿时觉得忍的有些难受,一股火烧着他胸腔里发胀,急需出口发泄出来。

    刘彻的呼吸有些重,再一次低下头来,却不是亲吻嬴政的脸颊这么简单,他顺着嬴政的眉眼,一直吻下来,亲吻在他的嘴角上,用舌尖描摹着对方的唇线。

    嬴政本睡得好好的,却觉得身上慢慢发热,先是眼睛,后来是鼻梁,再是嘴唇,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慢慢描画着,嬴政感觉呼吸不顺畅,顺势微微张开了嘴,哪想到这样驯服的回应,让刘彻那股火一下就膨胀起来。

    刘彻将碍事的冕旒扔在一边,拉开嬴政的领口,舔吻着他的脖颈,他附身撑在嬴政身上,不敢真的压着他,怕伤到了孩子,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去抓住嬴政的手。

    嬴政只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贴在了自己手上,烫的他想要缩开,却被桎梏住躲不开,那东西摩擦着自己的手心,迫使自己的手握起来,反复的摩擦着。

    嬴政的手心越来越烫,只觉得脖颈锁骨一阵阵的泛着酥麻,那种麻嗖嗖的快感一直窜上来,弄得他云里雾里,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觉得自己该是在午睡,但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嬴政迷迷糊糊的,耳垂被刘彻含在嘴里舔弄,时而用舌尖插弄他的耳廓,似乎在模仿性1事,嬴政虽然在睡梦中,身子却被撩拨的连连打颤,因为没有意识,腰身反而诚实的微微挺弄着。

    刘彻亲吻着他的耳朵,一张嘴连呼吸都是炙热的,一面把持着嬴政的手,为自己纾解,一面轻轻唤道:“阿娇……阿娇……”

    嬴政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叫“阿娇”,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这不是他,却是他的噩梦,嬴政知道,自己一睁眼就会又变成陈阿娇。

    嬴政猛地从睡梦出惊醒,只是身上那种酥麻的快感仍然没有消除,刘彻见他醒了,放开他的耳垂,含住他的嘴唇,在嬴政还没有醒过闷来的时候,与他深吻在了一起。

    嬴政感受着对方霸道的亲吻,手上那滚烫的感觉没有消失,让他脑子里“轰隆”一声,差一点就炸开来,刘彻正把持着自己的,在他手下纾解着。

    顿时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手上,嬴政不想去感受,极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只不过却没能成功,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刘彻那里的温度,甚至他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麻木了却仍然清晰的感觉着那里的温度。

    刘彻与他的眼神对在一起,虽然是一张极为柔和美艳的脸孔,但那种凌冽又清亮的眼神,才是让刘彻极其痴迷的所在。

    刘彻喉头干涩的滚动,额头上冒出汗来,握住嬴政的手也加快了速度。

    “嗯!”

    嬴政震惊的喉头里发出了一个单音,整个身子一紧,后腰挺直,僵硬的不能动弹,他能感觉到手上的粘腻,刘彻这时候才长出了一口气,纾解之后似乎稍稍满意了一些,放开了嬴政的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