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这是哪里?
我是谁?
呼——
呼——
……
想起来了,我叫沢田纲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空旷的空间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纲吉站在原地剧烈的喘着气,迷茫地四处张望着。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意外的轻快,纲吉轻轻一跃,竟然飞了起来。尝试向前方前进,结果是意外的顺利。
纲吉不知道自己到底飞了多久,一路上浮浮沉沉也摸不清楚方向。
可能过了很久,又可能只过了一瞬间,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丝光亮。
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纲吉坚定的向着那丝光亮飞过去。前方像是一丝银丝的光亮随着纲吉的飞近慢慢的扩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宽,越来越亮……
哗——
纲吉终于完全从那道光亮中钻了出来,就像是溺水很久的人突然钻出了水面一样,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沐浴在光亮下,纲吉下意识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滴——
“17号醒了,现在进行生命体征监测。”
“收到,现在开始监测……血压正常,呼吸正常,反射正常,脑电**动正常,确定基本生命体征完好,现在等待进入下一项测试。”
唔——这是哪里?
纲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却又被刺眼的灯光照得闭上了眼睛。渐渐清醒过来的纲吉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很陌生,他很奇怪自己明明是躺在自家床上的,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难道是外星人绑架?
尝试着动一动,纲吉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固定住了,就连细微的移动都做不到。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才想到这里,纲吉就感觉自己的眼皮被人使劲扒开了,然后一束更加强烈的光束就照了过来。
“瞳孔反射正常,意识恢复良好,准备智力测试。”
反射正常?恢复良好?还有智力测试?那些是什么?
纲吉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在梦中,但从神经末梢传来的感觉又否定了他的猜测。
“17号,现在听我口令行事。请用你的右手分别比出从一到五五个数字。”
17号?是在叫我吗?感觉到自己右手的禁锢放开了,纲吉下意识的听从那个声音的指示依次比出了五个数字。
“确认17号现在意识清醒。17号,听我说的话,然后请在五秒之内正确的重复。莉莉的皮球、红桃3、方片、咖啡、正常工作的电脑、5346。请重复,计时开始。”
“莉莉的皮球、红桃3、方片、咖啡、正常工作的电脑、5346。”那些是什么?算了,先照着他说的做吧。
“正确,确认17号智力没有受损……是!立刻将17号送到1号实验室。”
然后强烈的灯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日光灯。纲吉感觉到自己躺着的这个东西似乎正在朝着一个方向匀速运动着。
远处似乎还传来另一些人说话的声音。
“18号,请重复……再次明确要求,请在五秒之内重复你刚才听到的词语……时间到,确认18号智力受损。申请g号处理方式……”
“收到!现在进行24号的基本生命特征测试……血压正常,呼吸正常,反射正常,脑电**动……脑电**动异常。确认24号已经脑死亡。申请B号处理方式……”
“……确认43号脑死亡……申请B号处理方式……”
唔——这到底是哪里?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恭弥和池内都没有阻止吗?
再一次慢慢睁开眼睛,纲吉入目的就是惨白惨白的天花板。再一个呼吸后,鼻翼处就因为强烈的消毒水味道而开阖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纲吉感到自己停下来了,手脚间的禁锢被放了开来,然后肩膀和脚踝一紧,似乎从一个地方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只听得唰——的一声,手脚又被固定住了,冰凉的感觉告诉纲吉在自己手脚上的东西绝对是由钢铁一类坚不可摧的材料制成的。
一盏手术专用的无影灯被移到了纲吉的脸的正上方,然后啪的一声,和开始那束一样强度的灯光就找到了纲吉的脸上。眼睛微微闭了闭眼,但纲吉却没有闭上它而是大睁着双眼忍受着强烈的刺激感。
很快,自己的脸正上方就出现了四个穿着防菌服,带着护目镜、口罩和手套的人。其中一个人手里面还拿着一个装满了液体的烧瓶,里面似乎泡着什么。
“嗯,他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个试验品了,或许在他的身上可以成功。”
“也不一定,毕竟之前的三个状况都很完美,但是都因为排异反应而失败了。我们的机会不多了,确定要在他身上测试吗?”
“看他的资料报告,之前就已经没有服用镇定剂而度过了注射BV-身体强化剂而产生的排斥反应,成功率应该很大。”
“同意,开始手术吧。”
手术?!这些人要对自己做什么?
纲吉这时候有点慌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产生一些简单的呼气声。嗓子应该是被这些人处理过了。
“17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的话就眨一下眼睛。”
对了,我好像是17号。
纲吉眨了眨眼睛,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意识清醒,确认手术条件。”
“开始吧。”另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四张脸迅速在纲吉上方消失,很快又回来了。
纲吉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掀起,然后尾椎一痛,整条脊椎就是一凉。
“镇定剂注射完毕,开始手术。”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纲吉尝试着挣扎,甚至尝试着调动自己身体里面的那股力量。但是令纲吉心惊的是,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自己身体里面始终都空空如也,那股力量不在了!!
这是怎么回事?!纲吉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却没来得及再深想,因为其中一个人已经拿着手术刀走近了自己。
手术刀慢慢的靠近自己的脸部,随后纲吉感到自己的右眼皮被撑了起来,先是一凉,然后就是一阵剧痛。
——!!
纲吉大张着嘴巴,竭力想嘶吼,但因为嗓子的原因只能够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听起来嘶哑又让人毛骨悚然。
好痛——!我好痛啊——!
强行分离的皮肉让神经节开始大量分泌递质,以传给大脑一个危险的信号。
啊啊啊啊啊——!!
纲吉的内心在疯狂的嘶喊,好痛啊,快放开我!
可是很快纲吉就发现自己之前真是太夸张了,右眼被摘除的痛苦和接下来的相比完全是小儿科。
空荡的眼眶里面被装上了从烧瓶里面取出来的物体,医术高明的四人只花费了很短的时间久重新连上了神经,很快,纲吉的右眼就恢复了视力,只是还有一点刺刺的痛而已。
但是好景不长,新装上的右眼几秒之后竟然产生了强烈的烧灼感,然后就是一片血色扑面而来。无数个记忆碎片猛地向纲吉撞来,速度之快,数量之多,让纲吉根本就来不及仔细辨认,大脑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然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
唔……
纲吉慢慢睁眼,入目的是涂着淡黄色涂料的熟悉的天花板。
慢慢坐起身,纲吉只觉得全身都腰酸背痛,就连睡衣都被汗水浸湿透了。一看表,才半夜三点多。
记忆在随后向纲吉袭来,纲吉顿时浑身一紧,然后又是一松。望着被子发呆,纲吉的神色很是莫名。
从意大利回来已经有一个月了,和吉姆的合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为了表达诚意,吉姆甚至还提前将一批背景干净的研究人员送了过来,都是世界各大名校的高材生,以至于让snips的研究力量又扩大了很多。
原本以为不死也要伤得很严重的老却在躺了一个星期之后又生龙活虎了,只不过他倒是一直没有再来骚扰纲吉,纲吉也落得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纲吉从意大利回来之后就开始频繁的做噩梦。
先开始只是一点点,纲吉甚至连内容都记不清楚。但是后来时间长了,噩梦的时间也变长了,纲吉开始渐渐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但是都不完整,只是一片一片的。前几天,纲吉的噩梦做得非常连续,若不是早上池内明进房间叫醒了他,纲吉绝对会因为这个梦没有做完而睡死过去。
而今晚,纲吉竟然连身处其中的感觉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次一样。凭着以前的记忆,纲吉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做的是同一个梦。就像是进到了一台录像机里面,不停的按着重播键。
从头到尾回忆着,纲吉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感。
对了——!那只装在烧瓶里面的眼球!纲吉记起来了。血红色的眼球,瞳孔里面还有着一个“六”字,这个……分明就是那个神秘少年的眼睛啊!也就是说……刚刚的记忆,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回忆?而且还是另一个人的回忆?
那些可怕的记忆……都是那个人的亲身经历?他竟然是真的这么熬过来的?
想到那个偏激又孤独的少年,纲吉的心没来得一阵紧缩,就像是针扎的一样疼。
怪不得,他的眼里充满了仇恨。怪不得,他将信任踩在脚下。怪不得,他嘲笑我的愚蠢。
我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啊,纲吉的嘴角挂起一抹苦笑。因为有着一点点相似的味道,就自以为是的将他和自己归入一类,天真的说着一些伤人话,还自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那样沉重的记忆,又怎么会因为一些轻飘飘的话语而烟消云散?
有过那样经历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笑容而交付信任?
那种自己的生命却被别人掌握的感觉,那种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却被当作小白鼠来对待的感觉……若是自己,只怕恨不得毁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吧。因为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刺眼了,就像是对自己的经历的嘲笑。
纲吉似乎有点明白那个少年眼底化不开的沉重是从哪里来的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要靠近他,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想要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属于他的美好存在的。
纲吉觉得自己魔障了,对着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甚至会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产生这样的感情,但是下意识的,纲吉就想要放任这样的情绪肆意。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情感,就像是罂粟,一旦沾上,就再也摆脱不了了。
夜风吹来,纲吉被脸上的冰凉唤回了神智。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