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雄是朝中最支持南宫诺的重臣,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他自然是在南宫诺身上寄予了希望,对于董婉卿来说,地位的高低是无所谓,她对南宫诺本就无男女之情,嫁给南宫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但是对于董天雄来说,正妃与侧妃却有天镶之别,女儿若为正妃,他日南宫诺若能继承皇位,那便是一国之母的皇后,他在朝中的势力也会更加稳固。
这也是南宫诺一直以来所烦恼的,她自知自己不合适做皇帝,也无心争皇位,无奈自己生在帝王之家,争与不争都由不得她做主,就算自己不去争皇位,别人也会视自己为眼中钉,所以为了自保,在朝中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但是一旦势力过大,便会树大招风,成为众矢之的,太后一向视闻人筱敏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如今太后将闻人筱敏赐婚与她,恐怕朝堂之上会有不少见风使舵圆滑世故之辈往她这边靠拢,这无疑更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卷入这场权位的纷争中。
闻人筱敏虽然早料到太后会答应让她嫁给南宫诺,但此时听到南宫诺的话,还是有些许惊讶,自己的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丝欣慰的微笑。
太后这道旨意下得奇怪,确实出乎人意料,南宫诺心里明白,以太后平日里待她的态度,是不可能把闻人筱敏许配给她的,能让太后下这道懿旨的人,恐怕除了闻人筱敏再无他人,瞧着闻人筱敏那张精致的脸上淡淡的妆容,南宫诺心里禁不住生疼,双手轻轻的扶住闻人筱敏的双肩,语气温柔道:“这些天你可得好好养着病,千万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我虽盼着能与你长相厮守,但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要真有个差池,你让我如何能心安”。
闻人筱敏忍着痛嘴角依旧微扬,故做不经意的拉下南宫诺碰到她伤口的手,将南宫诺的手握入手心,道:“就你最多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了,看你唠唠叨叨的,倒像个老太婆了”。
南宫诺故作委屈道:“这可不得了,现如今还未过门呢,就已经嫌弃我唠叨了,以后我们还要相处一辈子,我可是打算唠叨你一辈子的,那岂不得让你嫌弃一辈子了”。
闻人筱敏娇嗔了南宫诺一眼,显然对南宫诺的话很受用,轻轻的咬着唇,凑近南宫诺耳边,吐气般道:“我准你唠叨我一辈子,但是...”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南宫诺,伸手轻轻掐住南宫诺的脸颊,道:“你要是敢对别人也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仔细你的舌头”。
对于闻人筱敏霸道又带着威胁的话,南宫诺听了心里反而美滋滋的,闻人筱敏性子本就清冷高傲,内心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唯独对南宫诺喜怒无常,这也是她在乎南宫诺的自然表现,一向心思细密的南宫诺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闻人筱敏生气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原因,南宫诺都心甘情愿的迁就她,只要能哄得闻人筱敏开心,让她做什么都愿意,因为,这座冰山不是谁想哄就能哄得了的。
南宫诺拉过闻人筱敏掐住她脸的手放到心口上,眼中满是情意看着闻人筱敏,轻声道:“这里已经被你霸占,容不下别人了,我对你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绝非油嘴滑舌,只是在你面前我若是笨嘴拙舌寡言少语,咱俩岂不是成了两个闷葫芦了,那还不得活活闷死了”。
闻人筱敏听闻南宫诺把她比成闷葫芦,佯装生气的捶了南宫诺的肩膀一下,道:“又嘴贫了是不是?既嫌我闷,那还不快离了我这里去,否则就该闷死了”。
南宫诺嗤的一声笑,道:“纵是给我一个豹子胆吃,我也断不敢嫌的”说着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又道:“天色已不早,我是该离去了,跟你在一起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匆忙,都说快乐的时光短暂,我算是体会到了”。
南宫诺从闻人筱敏寝殿出来的时候离宫门下钥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便往董兰溪的谨兰宫走一趟,此次的赐婚事件,要想安抚董家的人,恐怕只有请董兰溪出面,想到这里南宫诺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愧疚不已,心中犹豫再三,还是往谨兰宫方向走,不料到谨兰宫的时候,才知道皇帝南宫敖在谨兰宫。
远远的就看见大殿内,董兰溪被南宫敖侧抱在大腿上,两人正亲昵的交谈着,董兰溪笑得很妩媚,一只手环着南宫敖的脖子,另一只手优雅的捻起案几上果盘里的葡萄送进南宫敖口中,发髻上的流苏凤钗随着她轻微的动作晃动出优美的弧度,更衬得她风情万种。
这样的场景南宫诺虽然不是第一次瞧见,但还是感到几分尴尬,望着大殿中看似恩爱无比的两人,南宫诺有些自嘲的轻轻扬起嘴角,这偌大的皇宫就好比一个大戏台,而宫里的人就像戏子,要想很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有精湛的演技,看着南宫敖怀中情意绵绵的董兰溪,南宫诺心里隐隐泛起一丝疼痛,外人往往只看到董兰溪独占圣宠风光无比,却看不到她内心的凄凉,看不到她对着自己不爱的人献媚的无奈。
董兰溪芊芊玉手又捻起一颗葡萄送至南宫敖嘴边,道:“皇上,这葡萄味道如何”,南宫敖垂目看了一眼董兰溪手中的葡萄,又看向董兰溪,眼角微微一眯,一向冷峻的脸笑得促狭而暧昧,轻声道:“这葡萄就像你,看着诱人,吃着更香甜”。
董兰溪轻轻啐了南宫敖一口,嗔道:“皇上最没个正经的”说着做出一副娇羞状,将头微微一偏,眼角余光瞥向南宫诺离去的消瘦单薄背影,心中悲叹:“傻诺儿,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幸福,虽然你的幸福不会是因为我,但只要你能幸福,我做什么都值得”。
南宫敖哈哈一笑,声音愉悦道:“朕最喜欢的就是你娇羞的样子”,董兰溪娇媚的睨了南宫敖一眼,假意恼怒道:“如今连皇上也欺负起臣妾了”,南宫敖宠溺的在董兰溪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柔声问道:“怎么?这世上还有谁敢欺负朕的兰儿?”。
董兰溪背过身子,轻声哼道:“平时有皇上护着自然是无人敢欺负臣妾,但是背地里那些说臣妾妖惑皇上不堪的话多的是,明明是皇上自个赖在臣妾这里不走,偏偏就有人说是臣妾霸占着皇上,这些话儿旁人听着也就算了,若是传到太后耳边,太后不知得多恨臣妾呢,太后本就不喜欢臣妾,说不定哪天就治臣妾个扰乱后宫之罪,那臣妾岂不比窦娥还冤”。
南宫敖轻轻扳过董兰溪的身子,目光轻柔的看着董兰溪,笑道:“原来你是在埋怨朕赖着你不走”,董兰溪颔首娇嗔道:“皇上,人家跟你说正经话呢,你又来取笑人家了”。
南宫敖轻手抬起董兰溪的下颚,语气真诚道:“宫里的那些流言你又何须在意,太后那边有朕在,朕会保护你,你怕什么?”。
董兰溪凤眼中流露出感动之色看着南宫敖,轻声道:“有皇上疼着臣妾,臣妾自然不怕,只是皇上对臣妾的宠爱太过,臣妾难免会遭人妒恨,太后素日又是个偏心的主儿,若是有人日日在太后耳边吹风,太后迟早有一日会扒了臣妾的皮”。
南宫敖听出董兰溪话里的意味,自然也知道董兰溪口中的“有人”所指何人,微笑着道:“太后是皇后的姑母,平日里偏爱皇后一些也是人之常情,皇后到底是一国之母,向来表现也较贤良淑德,想必气度也不会如此狭小”,说着手指轻点了一下董兰溪的红唇,又道:“倒是你这张嘴不饶人是真,如今连太后也敢拿来说事,太后若是知道了,那才真会扒了你的皮”,南宫敖虽是说责备的话,但语气却无半点责备的意思。
董兰溪微微撅嘴,道:“是臣妾言语僭越了,但是臣妾说的是实话,太后偏心是真,就拿这次突如其来的赐婚事件来说,太后想为敏郡主冲喜治病,这朝中有不少才能出色的郡马人选,太后却偏偏选中了诺儿,也不问诺儿愿不愿意娶,一道懿旨就把人塞给诺儿,这也就算了,但凡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诺儿与卿儿的婚事是一早就昭告天下的,就因太后宠爱敏郡主,不愿郡主屈居于妾位,就把原本属于卿儿的正室之位抢夺了,上次端阳节的赐婚事件,是诺儿跟卿儿不懂事,已经让哥哥在朝中颜面扫尽,如今婚事又有这样的变卦,倒是难为了哥哥,难免又要受旁人指指点点,太后这般不重视董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臣妾不再受皇上宠爱,遭皇上嫌弃了呢”。
董兰溪一番话说得甚是委屈,说到末句时,眼泪就像及时雨一样在眼中摇摇欲坠,让原本就绝美的容貌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南宫敖见之,心为所动,一脸怜爱之色凝视着董兰溪,柔声安慰道:“朕会永远宠你爱你,以后谁要敢乱嚼舌根,朕定不轻饶,只是诺儿的婚事太后的懿旨已下,怕是改不了了,你哥哥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定不会委屈了他,朕的惠宁公主年方也有二八了,朕就将她赐婚给你哥哥之子董云青,你看如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