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可卿殁×贤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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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到林家一行,东府那边却出了事,贾蓉之妻秦可卿一病不起。堪堪拖了半月,就仙去了。于外人看来,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这里头偏生牵扯了一桩秘辛,秦可卿此人出身只是普通,乃营缮司郎中秦邦业的养女。因行事温和端平,在荣宁二府都有好人缘。

    宁公与荣公本是兄弟,宁为长,荣为次。又因宁国府长辈皆折,两府之中辈分最高的便是贾母,宁府贾敬是贾母的晚辈,贾敬痴迷炼丹,膝下仅一子,名贾珍,贾蓉便是贾珍的儿子,宁府三代单传。

    本来,以贾家众人的德行,便是家族没落,他们也断不会让嫡子娶这么个家世普通的媳妇,却说秦可卿与圈禁中的先太子有瓜葛,乃是水灏的私生女。这事贾家人是知道的,蓉哥儿定亲之前,东西二府偷偷开过碰头会,四殿下晋位,元春入后宫,对贾家众人而言这已经是无上的荣耀,考虑到太上皇对先太子的疼爱,谋反这样的大罪竟只是圈禁,谁知日后是怎样的情形。

    贾家下了很大一盘棋。

    他们一方面全力支持元春在后宫博弈,另一方面让贾蓉迎娶秦可卿,与先太子旧部往来甚密。秦可卿的身份,荣府这边原本只有贾母以及两位老爷知道,王夫人偶然探得秘辛,又在入宫探视女儿的时候说与贾元春。

    秦可卿“病逝”与贾元春的确脱不了干系,须知后宫之路凶险,起先,贾宝玉羞辱容大爷惹两家对峙的时候,皇帝连番点元春侍寝,自美人升婕妤,一时间,元春风头无二。本以为这是平步青云的节奏,谁知,两府的纠纷过去,元春的宠爱也就跟着去了。水湛深谙帝王之术,宠了元春一段时日又冷下来。

    若是从未受过帝王宠爱,她倒没这么难受,某些东西,得到了又失去,这感觉就好似剜心。又逢后宫七八个女人齐怀孕……等她们生下儿子,哪还有贾元春蹦跶的余地。苦苦挣扎之时,她想起母亲偶然说出的秘密,明知可能引皇帝猜忌,看着后宫里那一张张母爱泛滥的脸,她咬牙做了决定。

    水湛是四月到将军府抱过庄小二之后,六月,宫里的女人纷纷怀孕,元春命不好,却没赶上,她只盼着福气还没过去,水湛能给她个儿子,皇帝却被那几个怀孕的以各种理由勾走。

    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以水湛的城府还能瞧不出女人的小心思。

    他怕,真怕。

    到大肚婆那边最多就是纯聊天,若生子BuFF还没过去,他又睡了哪个女人,后宫怕要成为孕妇集中营。

    一连两个月没见着皇帝的面,贾元春心里油煎火烤很不是滋味,终于,在水湛放松警戒再度临幸后宫的时候,贾元春在xxoo之后将此事说了出来。真正说出口那刻,她是后悔过的,那念头只在脑子里盘旋几秒钟,就被更高的地位与荣华盖过。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上明鉴,春儿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元春趴在水湛怀里,小模样那个楚楚可怜。水湛低头瞥她一眼,又伸手抚过她柔顺的发丝,最终没说什么。

    之后没几日,秦可卿病中,堪堪半月便去了,贾珍抱头痛哭越过蓉哥儿给秦可卿大办丧事,东西二府俱悲,这时,宫里却传出元春封妃的消息。虽然宁府众人也称贾母一声老祖宗,史太君却是个实在人,秦可卿丧,贾元春晋位,越过嫔一级封凤藻宫贤德妃,于贾家,这是天大的体面,与之相比,秦可卿的死却不那么伤感了。这时,王夫人已经怀孕三个多月,荣府是她娘家侄女王熙凤管着,加上秦可卿病殁,宁国府一团乱,恰逢尤氏卧病,贾珍请凤姐协理宁府……

    王家养出的女儿大抵都是一个德行,薛姨妈,王夫人,王熙凤……个个都是宅斗高手,善把持后院。贾珍找上门,王熙凤假意推诿,到底接下了这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而这时,周瑞家的来报,姑爷林如海携林妹妹以及众家眷已经抵达码头。王熙凤正在看账册,得到消息之后立刻赶到亲姑妈房内。王熙凤没来得及说什么,王夫人倒先开了口:“你这样忙,府中上下都要打点,怎有空来我这里?”

    “姑妈,林家……到京城了。”

    王夫人本来靠坐在软榻上,听到这话陡然来了精神,林家!林如海!!

    胸中激荡的怒意还没散去,她忽又笑开来,王夫人摸着肚子呢喃道:“阿弥陀佛,我不生气……那贱人已经死了,我却好好的,我女儿是贤德妃,我又怀了老爷的小儿子……”王夫人自说自话老半天,又靠回软榻上,她看了自家侄女一眼,道:“你将此事告诉老太太去,且听她如何说……我却不信,没那贱人从中作梗,林如海堂堂正二品大员能让老太太随意摆弄?”

    “可……宝兄弟好不容易有些起色,若老太太吩咐接林妹妹过府,我担心……”

    王夫人笑得那个得意,对宝玉,她是疼爱的,他却被老太太养成这样,功名利禄没能捞回来反倒闯出那么多祸事。本来,宝玉心系黛玉,王夫人怨那狐狸精却不会将过错揽到亲儿子身上。这会儿又怀上个小的,她的心情就微妙起来,明知亲娘不喜欢那风一吹就倒轻飘飘的狐狸精,小子怎么偏给她添堵呢?难道真是因为自小养在老太太跟前与她离了心?

    林家两个姐儿,林黛玉若有神威将军夫人一半福气,她也不至于把人嫌到这份上。

    “我便是他母亲,说的话又有什么分量?宝玉只亲近老太太罢了。”

    “这回我却不管了,放手任他们折腾去,前有林如海,后有林燕玉……人家府上的姐儿能让咱家老太太随意安排?能让林如海费心娶回来的继室,能跟邢氏那蠢货一样?”

    到这份上,王熙凤也不好多说什么,点头应下,匆匆赶往贾母住处。

    听说外孙女再次入京,老太太果然激动了,林如海娶了继室,更多的黛玉怕是捞不到,总要把敏儿的嫁妆拿回来……再说,林如海外任二十多年,现在得皇帝体恤调回京城在御史台任职,捞的油水虽然少了,对于前朝的影响力却大大增加,若能攀上这桩亲,对宝玉有大助益。

    贾母立刻来了精神,让王熙凤安排下去,务必将黛玉接入府中。

    王熙凤点头应下,又说:“听闻神威将军府也派了人候在码头,我让相公亲自跑一趟,若实在请不到老祖宗莫要怪我。”

    “贼精!你放心去,我心里有数。”

    还没说完,宝玉却冲进来,“老祖宗……我听说林妹妹回来了!可是真的?”

    “宝兄弟消息倒是灵通。”

    “我就知道林妹妹定舍不得!可去了人接?妹妹何时入府?”

    贾母将宝玉引到身边,拉着他的手道:“我的心肝,你可急什么,你妹妹这回过来可莫再气她,我这外孙女身子骨最是娇贵的。”瞧孙儿恢复过来,贾母心里自然高兴,只想着这回定要让黛玉暖心,成双玉之好。

    不得不说,王夫人怀上这胎之后聪明了不少,她果真估对了林家的反应,贾琏带着府里的管事去接,林如海客气回绝。林家老宅在燕玉成亲之前刚翻修过,这才过了两年,这回林如海回京任职,早传了消息回来,宅子已经收拾妥帖。此番是举家搬迁,丫鬟婆子也有不少,断没有拖家带口走亲戚的道理。贾琏平素油滑,口才很不错,对着当初惊采绝艳的林探花也无计可施,林如海几个大道理压下来,琏二爷就没了底气。

    想着媳妇说的那些,他又笑道:“老祖宗惦念林妹妹,是不是,让妹妹跟我回去小住几日?”

    黛玉心里倒是砰砰几下,一年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彻底放下了,在扬州的日子,起初有些担忧和惆怅,继夫人比她预想的更好,的确是书香门第出身,她们相处颇为融洽,慢慢的就收了眼泪,忘了京里这些不愉快的事。接到圣旨爹爹回京任职,黛玉心情是复杂的,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潇洒,踏入京城地界到底想起了那些过往。外祖母,琏二嫂子,二舅母……宝玉。

    有主母当家,这时候,自轮不到黛玉说话,刘氏笑着往前一步,道:“可不赶巧,燕姐儿刚使人过来,说是挂念亲人,又安排了侍卫将行李运回老宅,接我们去将军府小聚……黛儿与她姐姐感情最深,怕不好缺席。”

    这就是继夫人刘氏?

    嗤,嘴皮子真够利索。

    看林如海的表情,显然也是这个意思,贾琏心知多说无益,只吩咐荣府下人帮忙运送行李,目送林如海一行跟着神威将军府的管事离开,这才打道回府。贾琏不傻,他明显感觉到林如海的态度比姑太太在时冷淡许多,瞧着竟不太愿意与自家往来……这可怎么与老祖宗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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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玉也得到消息,她赶着收拾一番,将阿大交到奶娘手里,自个儿抱起乖巧的庄小二往府门前走去,黄嬷嬷已经交代大厨房备席,只等林家众人过来。下人们都被打发去了老宅,只留下几个近身伺候的,林如海带着继夫人刘氏,姨娘周氏以及嫡女黛玉往神威将军府而来。本来,林家在京城是有宅子的,头天回来不该往外嫁女府中去,想起一路上听到的那些传言,甭管林如海还是刘氏都心潮澎湃。

    他们早收到信报,燕玉头胎生下两个小子,尼玛,却不知小子还有大福气。

    官太太齐怀孕已经不是新闻,更让人震惊的是,好些都疑似双胎。

    林如海四十多岁,说不想要儿子,那是假的……他坐上将军府的轿子,一路来到宁和西街,感觉轿子摇摇晃晃落地,有奴才躬身将轿帘掀开。林如海抬头就看到抱着娃娃的林燕玉。模样并没有太大变化,比回门见到的更成熟些,生过孩子的女人比新嫁娘总要多几分味道。林如海下轿,燕玉笑着往前迎了两步,“父亲,母亲,姨娘……”招呼了长辈,她朝林黛玉微微颔首,“可算是到了,我可盼了好些时候。”

    即便是生父,也不好同外嫁女儿表示亲昵,刘氏笑着迎上来,“早听说燕姐儿是个福气人,今儿终于见到了,真真好模样,让我瞧瞧,这就是小外孙?”燕玉毫不吝惜将庄小二抱到刘氏跟前,任她打量,然后才说:“这小子又不会跑的,先进府,进去慢慢看。”

    一个照面,两人就达成了某种默契,燕玉毫无芥蒂将“观音童子”抱到她跟前,这说明她并不在乎自个儿怀孕,也没有帮周姨娘打擂台之心。庄老二号称大晋朝第一宠臣,林氏是他爱妻,同这两口子争斗绝非妙事。

    燕玉让父亲林如海先行,自个儿同刘氏并肩,周姨娘与黛玉在最末。她没刻意抬举生母,妾是奴才,受不起二品诰命夫人的礼,至于黛玉,便是林家嫡女,在将军府上她是客,身上又没品级,自不可与燕玉并驾齐驱。

    庄老二回来的速度破快,只比林家四人稍晚一步,刚坐下,正在倒茶水,他就风尘仆仆进门了。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

    还没说上几句,林如海就跟庄老二转战书房去了,燕玉则留下来招待女眷,鉴于刘氏已经看过庄小二,她让奶娘将睡得迷迷瞪瞪的阿大交到刘氏手中,自个儿则把难得精神的庄小二抱到姨娘跟前,瞧两人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燕玉笑道:“瑞哥儿还算安分,瑾哥儿精神头太好,只有老爷才应付得了他,这会儿是瞌睡来了,否则,我可不敢让母亲抱他。月前老爷生辰,那些个夫人太太不信邪,硬要抱这小子,来的时候如花似玉,吃了酒从府上离开的时候脸上都是巴掌印。连圣上也被这小子折腾过,真真闹腾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