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将近九月,二季稻最佳的播种时间已经错过了,等到二季稻成熟,怕是寒气也来了,到时候只怕是收成并不会太好。
芦米家暂时是不用为粮食而犯愁,去年一亩地产的三百来斤粮食都还存着,这些粮食足于让一家人稳稳当当吃到二季稻成熟的时期。他们家的情况算是挺好的,可胡家老二胡木森家里就不行了。
这段时间胡木森总是愁眉苦脸的,前几天他把地里都伺候好了抽空去了一趟镇上,他们家余粮不多,想着去镇上看看粮价,好歹买点粮食挨过这段时期。镇上的粮价因为上流受灾的原因,一直居高不下,胡木森是空手去空手回。
在家等消息的张氏看见他空手回来,也就知道粮价没下来,带去的钱不够买粮食。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还是去老四那里借点粮食过来吧,等到二季稻成熟了再还给他。”
原本他们家不会这样窘困的,今年为了凑大儿子的聘礼才把粮食卖了个光。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年没存粮还就偏偏遇上了灾。原本是想着一季稻出来,他们家就缓过来了。现在可好,粮食最多还能支持半个月,可这二季稻才刚下地,怎么的也要到二三个月以后才有收。而且今年的二季稻还不知道产量怎么样,只怕他们家的困境会一直延续到明年。
家里还有水根和胡梅两个孩子,总不能让两个孩子顿顿吃米糠吧?
胡木森道:“也只能这样了,晚上我去找老四说说。”
晚饭过后胡木森就上门去找胡木生,胡木生和刘氏连忙将人迎到堂屋坐。胡木森长满老茧的手握住过芦米递过来的茶水,听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四,老四媳妇,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胡木生看到他这个样子,问道:“二哥,是不是家里的粮不够了?”
“唉,今年为了给叔根娶媳妇,把地里的粮食都卖了。本来可以挨到一季稻起收的,谁知到又碰到了这么一场水灾。我前些天去镇上想买些粮回来,哪知道粮价还是那么高,这不,我实在没办法了,厚着脸皮来找你借点粮。”胡木森很是无奈。
刘氏道:“二哥,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一家人,你要借粮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可千万别说什么厚脸皮不厚脸皮的。”
胡木生接着道:“二哥,荣珠说的对。也是这段时间没得闲,本来我还想找个时间问问你,今天你来了那我就直接跟你说吧。前些日子我和荣珠就商量好了,你先拿六十斤粮食去,到时候咱们在看看。今年的二季稻怕是也不怎么样,好在我们家还有些粮,实在不行咱们两家就凑在一起吃。”家里有粮就不能看着兄弟家饿着,到时候就一起吃,总能挨过今年的。
说定了粮食的事,两兄弟又聊了些家常,胡木森就回去了。
等他走后,刘氏说道:“你让老二一家和咱们一起吃,我没意见。到时候就怕老三家和老五家有些想法。”
胡木生点头道:“是啊,那次老爷子召集我们兄弟几个说买粮的事,老三就说了他们家粮食被卖了,只怕也没留多少。至于老五家,他那媳妇不是没主意的人,他们家就算没粮也有银子,到时候也就是嘴上念叨几句,咱们不用理他。”
“嗯,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老二家是实在没办法,咱能帮就帮一下。可咱也不能让自己孩子饿着去顾着别人,是吧?”刘氏就怕自己丈夫一时脑热,顾及兄弟情分就把粮散了,那到时候只怕是别人吃饭自家吃糠了。
胡木生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你就瞎操心,老三和老五又不是耳根子软的人,就他们媳妇那里会唠叨两句而已,家里过得去他们不会开那个口的。”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带胡图睡觉去!”刘氏懒得和他说下去,就是不能说他们家兄弟一句坏话,她这还没说什么,那边就不高兴了。不过事又要想回来,兄弟间感情好也是件好事,有个什么事都能相互帮衬着,总比那些兄弟间还挖墙角的强!
刘氏走到院子里,看见芦米正给胡图洗脸,这些天地里的事就够忙的,家里也多亏有芦米在。当初让芦米去当厨子也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家里这头地多了,那边劳力却只有自己和丈夫两个人。她自己要带胡图,这地里就只有丈夫一个人,这次要不是芦米回来了,还不定累成什么样呢。
“芦花,胡图洗好了吗?洗好了你早些去睡,你那样子越来越吓人了,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毛病,一到夏天就这么瘦。要不明天娘哪天带你去镇上找个大夫看看吧?”
芦米一边给胡图擦干净手,一边说道:“娘,我天天在家里哪有累着啊?我年年都是这模样,不用看大夫的,等过些日子就好了。倒是你和爹天天在地里,明天地里没什么事了吧?没事就在家歇歇呗,地里突然多了这些地,你们可别累着了才是。”
等到十月份天气转凉,芦米就能吃得下睡得着,脸色的血气就能回来了,而且也会长胖一点,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个快病死的人一样。
刘氏无奈地摇摇头,从芦米手里接过胡图,“唉,你年年都这样才奇怪,你看看咱们村哪有像你这样的,你说说你怎么一到夏天就成这样呢?”
这问题她哪里知道啊?
“娘,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真没事,你不是让我早点睡吗?那我现在睡觉去了!”
刘氏站在院子里看着芦米进屋,暗道哪天得空还是带去看下大夫,老这样那是个事啊?
胜哥儿扯了扯刘氏的裤腿,小声道:“娘,三姐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上次问她来着,她说是热的睡不着。”
刘氏想起芦米小时候的事,越发觉得无奈,这生病治病,可是怕热到底算不算个病啊?
芦米第二天起来,刘氏已经做好了早饭,衣服也洗好了挂在院子里晾干。刘氏看见她,说道:“起来了?起来就去洗脸,一会吃了早饭我去一趟你大姐家里,你在家带着胡图。”
“嗯,好。”芦米一一应下,看了一圈发现胡木生和胜哥儿都不在,就问道:“爹和胜哥儿呢?”
刘氏道:“你爹带胜哥儿去镇上了,下午就能回来,中午就咱们三个人吃。”
去镇上了?芦米连忙问道:“你有没有让爹去凤飞阁给我拿些活计回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绣绣帕子还能打发时间呢。
“我提了,不过我看着你爹好像不怎么乐意,是怎么回事啊?”芦米不问刘氏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芦米把周尘和严喻培在客来饭馆同胡木生说的话说了一遍给刘氏听,刘氏听完说道:“还有这回事?他们没说那董娘是怎么不好?”
芦米心里想着,那俩小子说的话都不知道是真是假,说的含糊不清的。
刘氏道:“难怪你爹不高兴,这事等咱们再打听打听,实在不行你也别去了,就在家绣绣零活。”嘴上说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失望。这去凤飞阁当绣娘说出去可是件光荣的事,原本还以为是板上钉钉,哪知道又半路生出这么个事。
芦米喝着粥宽慰道:“娘,这事咱们再说吧,倒是大姐那边,你这次去是为了啥事啊?”
桃花一家也是前天才从邻村回来,回来后也没回家来看看。这边也是忙地里的事,同样也没抽出空去看她。
刘氏觉得她右眼皮跳了好些日子,总觉得心里有点什么事牵挂着,今天地里也没事得了闲,怎么也坐不住了。“你大姐一家回到村子也没过来看看,我右眼皮跳了这么些日子,可别是跳她的事啊?”
村里有句老话,叫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刘氏怕桃花在婆家出了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话芦米以前也听说过,并且知道科学的解释,所以她不太相信这个,只说道:“娘,你别胡思乱想,大姐人老实又勤快,她婆婆厉害归厉害,总不能虐待她吧?”
刘氏说起那边的亲家就觉得难过,好好的闺女许给那样的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也都怪自家那个糊涂丈夫,怎么好好的没成亲的两个小伙子就想的那么远,还定娃娃亲!想当初她在娘家做女儿的时候,也有闺蜜这么说,可也只是说说而已,哪里会真定下啊!
“还好你大姐那个公公是好说话的,看在和你爹拜把兄弟的情分上,总会护着点你大姐。不然啊,就她婆婆那样子,说不定真就要受虐待了。”
芦米道:“娘,你别在这里乱猜想了,我吃饱了,要不我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大姐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大姐了,也怪想她的。”
“别,你在家带着胡图,我先去看看,等你爹回来,你没事自己也可以去。行了,我走了,你在家看好家啊!”刘氏说完就出门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