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有些难受,难道真的要劝着皇太极不要在面上宠爱自己?给他纳其他的女人?海兰珠咬了咬唇,她如何做得到?
“这是怎么了?”皇太极挑开帘子进屋后,看见一脸泫然若泣的海兰珠,惊了下,快步上前抱起了她,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双眼:“可是那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了你?”
海兰珠摇了摇头,伸出胳膊抱紧了皇太极闷声道:“皇太极,我不想成为你被人诟病的明证,可是我更不想离开你,不想看你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
皇太极当即就明白,该是朝堂之上阿敏莽古尔泰他们的话传了过来,他伸出手揉了揉海兰珠的头发,眼见屋中的丫头婆子都毙了出去,这才在海兰珠白嫩的耳垂边低声道:“我也不想远离了你,我也不想要其他的女人。一个男人不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好,要对谁好?连自己深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那不是男人那是懦夫。前世我已经错过了一回,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错的。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元妃,我很快就会让他们没有心思再胡说八道了。”
海兰珠一怔,抬起了头看着皇太极,眼中有着感动的眼珠,半天才喃喃地道:“皇太极,为什么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呢……”
“傻兰儿,我对你好还不好吗?我只恨不能对你更好些。”皇太极抱着海兰珠坐在了炕上,他永远不想切实去经历失去海兰珠的痛苦。至今想起梦中失去海兰珠后的悲痛欲绝,想起梦中自己在瞧见成双大雁、路遇她的陵墓时跪伏在地痛哭却再也换不回心爱的人时的画面,他的心就一阵惊惧——他不可以失去怀中的这个女人!
“我只会对你好,这世上也只有你值得我对你好……”皇太极亲着海兰珠的额头,摸着她泛着清香的柔滑白皙的脸颊,再扫过狭窄的屋子叹气道,“我记得在梦里头,我是在天聪十年才命人将汗宫大修的,如今虽不至于委屈你住十年这狭窄的屋子,但是七八年是要的。”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住茅草屋我也愿意的。何况这大金的汗宫已经不算差了。“海兰珠摇头微笑,想起前世自己嫁给皇太极入住的关雎宫,自然想起了其他的几宫来,不由得撅嘴道:“若是大修汗宫,那东西四宫岂不是要住进主人去?想起娜木钟我心里就堵得慌,那还不如不大修呢……”
皇太极失笑,捏了下海兰珠的脸颊,“前世的时候我本就不愿意娶囊囊福晋娜木钟的,一开始是打算让代善娶她的。可惜代善是中了东哥的毒,一心只想娶叶赫那拉氏的女人,他想要娶多罗大福晋苏泰,可是我之前已经答应了济尔哈朗将苏泰给她,不得已将泰松公主嫁给了代善,至于娜木钟,满朝王公贝勒竟无人愿意娶,我值得在众人的劝说下妥协娶了娜木钟……”
皇太极一想到梦中娜木钟这个女人不下于哲哲的狠毒,心里同样恨得慌。不由将海兰珠抱得更紧了,“五宫修好之后,也不会是察哈尔的女人住进去的。娜木钟这样的女人,我是不会娶的。所以兰儿,府中那拉氏、完颜氏几个女人,若是还算安分,到时候让她们入住吧。”
海兰珠叹气应了,皇太极这样做起码朝臣们不会多说什么。现在她只期望那拉氏、完颜氏等能够规规矩矩地,平平安安地活着。起码做个摆设,皇太极的压力会小些。依偎在皇太极的怀中想着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不曾想竟然睡着了。
皇太极看着她的睡颜出神,这个女人是他的命,为了她少娶几个女人不过是小事而已。收拢察哈尔的势力,不一定要自己去娶林丹汗的女人,不过娶了是最简单的法子罢了……只是那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他得想想改变如今汉人和女真人极端仇视的情形,不然大金不稳,还谈什么征战四方?
皇太极伸出手轻轻摩挲着海兰珠柔滑的脸庞,想起还在萨哈璘那儿为奴的宁完我,手顿了下,差点惊醒了海兰珠。看海兰珠嘟嘴动了动臻首,将头埋在自己胸前更深,不由得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不舍得唤醒她,抱着她入了内室放在床上替她除了鞋子盖上被子,又亲了一口泛着粉色的唇瓣,起身出了内室,嘱咐丫头们道:“仔细屋中的动静,若是大妃醒了就使人通报于本汗。”这才去了书房。
济尔哈朗、岳托、萨哈璘、硕托、杜度、德格类、豪格以及范程,还有今日升人两黄旗的固山额真讷穆泰和达尔苏,这些人都等在书房之中,一见皇太极进来了,忙起身行礼。
皇太极在主位上坐了,笑道:“都是自己人,坐吧。本汗留下你们是有些事情同你们商量。先汗王在世的时候,因为杀戮极重,故而汉人的反抗也极重,现在落单的女真人都不敢在外行走,就担心汉人暴起杀之。这样的情形不可以再持续下去了,这十几年来抢夺大明的汉人是为了为了增大我女真的人口,不是为了如今的场面。这种情形必须改变,要让归附的汉人、蒙古人都是真心归附才成。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豪格最先嚷嚷道:“汗阿玛,儿子觉得要汉人和蒙古人真心归附,就得比他们厉害,一次不服再打一次,打痛了不敢反抗了,他们自然就真心臣服了。”
皇太极皱眉撇了豪格一眼,这个长子勇武有余智谋不足,且没有什么远见,果然只适合为将军。他看向岳托几人道:“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都说了大家是自己人,不要吞吞吐吐的。”
杜度笑道:“汗阿玛,侄儿以为大阿哥说得有些道理。若没有让汉人、蒙古人心生惧怕来,他们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臣服的。当然了,一味地狠打也不成,逼急了他们也是会反抗的。侄儿以为大汗下些诏令,稍微对汉人宽和些,他们有了活路,又惧怕大金的强大,自然就臣服了。”
“杜度说得不错。只是侄儿以为还是得让人盯着一些,汉人最讲什么骨气的,他们若是逃回了大明将咱们大金的消息传了过去就不好了。”岳托道。
萨哈璘可算是皇太极几个侄儿中最有学识的人,武双全不说,更是跟着他旗下的汉人包衣宁完我学了一口流利的汉语。他接着岳托的话道:“汗阿玛,侄儿以为令汉人与女真人分村而居,如此一来也就减少了产生了矛盾的机会;再则,若是起了纠纷,女真人和汉人同等对待,诉讼差徭等同,更不是不许女真人随意欺杀汉人,取一些才学上优的汉人为官,时日一久,女真人和汉人自然就成了一体了。”
讷穆泰和达尔苏都是典型的武将,在战场上不知杀了多少汉人,也不知掠夺了多少汉人至辽东为奴。他们俩对皇太极的想法内心是不以为然的,在他们看来汉人就是孬种,死没用的,杀个把也没有什么的。不过他们又是极为忠心于皇太极的,基本上是皇太极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反对,还会十分用心地去执行,故而他们俩对视一眼后都道:“大汗说怎么做奴才就怎么做。”
济尔哈朗可以算是众人中最先察觉到皇太极意图的人,当即道:“大汗,我以为杜度、岳托以及萨哈璘说的都在礼,只要实行不去,不说真的能让女真和汉人亲如一家,却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敌视了。不如后日同三位大贝勒提及此事,明日奴才几个再去寻其他旗的人声援,想必很快就能够定下来的。”
皇太极点了点头应下,“好,那本汗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说着话时轻轻扫了一眼坐在末座却不说话的范程,知道他是避嫌不好开口,便也就没有问他。随即又和几人说起了其他的话来,也不知怎么的说到了多尔衮三兄弟身上。杜度就问道:“八叔,咳,汗阿玛,布木布泰生的女儿到底是先汗王的还是多尔衮的?若是多尔衮的,那多尔衮这可是对不起先头汗王了,就不该让他这么容易地掌了两白旗。”
岳托几个都竖起了耳朵来,他们可是好奇得很的。倒是济尔哈朗摇头笑道:“或许还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可是听说了当年多尔衮想娶的人并不是回科尔沁的庆格尔泰,而是布木布泰呢。也许你们这十四叔天生就是个情种,一心一意就想娶布木布泰呢?”
“嗤——”众人都嗤笑起来,岳托更是翻了白眼道:“叔你就别说笑话了,还情种呢?”
皇太极都忍不住想笑了,扫了一眼三个不是姓爱新觉罗的人,正色道:“胡说什么呢,先汗王最疼的儿子就是多尔衮了,还没有上战场就分给他十五牛录。想来多尔衮心中也是敬爱先汉王的,应该不会和布木布泰私通的。他之前的举动,许是没有对布木布泰忘情而已。”皇太极的这番话说的都是“或者”“也许”,其中的深意,坐在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的。不管布木布泰生的女儿是不是多尔衮的,如今只能事他的,是绝对是他的。
“当——”一边墙上的自鸣钟响了三声,适时有侍卫在门外禀告道:“禀大汗,大妃使人来问大汗是在哪儿用晚膳,诸位贝勒可留膳?”
皇太极腾地起身,对着兄弟侄儿们以及几个臣子道:“今日不留你们用膳了,后日事情若定了,本汗再设宴款待你们。”
济尔哈朗几个都笑了笑推了,他们是在四贝勒府用过膳的,对于海兰珠使人准备的“膳食”还真是不大看得上,肉少菜多,也亏得皇太极乐呵呵地吃下。此时几人心中不约而同浮现了一个想法,或许爱新觉罗家的情种不是多尔衮,而是眼前这位已经是大汗的皇太极?!
众人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不轻,纷纷跪安告辞了。唯独走在最后的范程突然甩着马蹄袖对着皇太极行了大礼叩首后道:“奴才替大金的汉人谢过汗王!”
皇太极让小太监扶起了范程笑道:“先生不必如此,你是知晓本汗的夙愿的,正如你从前告诉本汗的,天下汉人何其多?是不能杀完的。而且杀戮并不能让人真正地臣服。而本汗要天下汉人全都臣服,便要尚待汉人,本汗说到做到。”
范程看着雄心满腹且正值壮年的皇太极,不知为何却是想起了北京城里那位只喜欢做木匠活大字不识得几个的木匠皇帝,心中悲喜难以言清。
皇太极进屋的时候,海兰珠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薄袄,头发上没有戴任何发饰坐在烧的热乎乎的炕上,含笑看着穿得厚厚棉袄和皮子得好似个圆球的额尔登额,这孩子是十一个月大了,之前穿得少得的时候爬得飞快,还能攀着人自己走几步,如今却没有以前那样敏捷了,他从炕上翻来翻去的,就是坐不稳。不一会儿就筋疲力尽地趴在炕上,抓着小虎头帽子鼓着脸颊冲海兰珠哇哇大叫。
海兰珠好笑地看着儿子,坏笑道:“谁叫你不会叫额娘?来,喊一声额娘,额娘就抱着额尔登额好不好……”说话间,感觉到有冷风窜了进来,偏头就看见皇太极一脸温和笑容在门边站着。不由得娇嗔道:“进来了怎么不出声?吓到了我们额尔登额怎么办?”
“这小子胆子大着呢,怎么会被吓到?倒是兰儿你,莫要因为这小子累到了自己,有乳娘和丫头们在呢。”皇太极沉声道,儿子重要,但是海兰珠更加重要,他可不想因为儿子累坏了她。
“我们额尔登额又乖有听话,才不会累到我?”海兰珠瞪了皇太极一眼,赶忙抱起他,“再说了你每日里都很忙,陪着他的时候都少,我这个额娘多陪陪他也是应该的……”谁知额尔登额这小子在海兰珠的怀中却对着皇太极伸出了胳膊,还啊啊地叫个不停。
海兰珠有些吃味地看着儿子在皇太极的怀中蹦跶,双眼中却满是笑意。丈夫和儿子都好好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地呢?
但是并非所有的人都和海兰珠一样觉得这个冬夜温暖而又舒心,代善的妻子叶赫那拉氏百般痴缠,也没有让代善答应带她的大儿子瓦达克一道出征喀尔喀蒙古;豪格的大福晋哈达那拉氏更是对豪格宿在了庶福晋那儿大发雷霆……不过最为暴怒的却是布木布泰,她不但没有海兰珠的惬意快活,而且差点没守住月子里不得出坐蓐的屋子见人的规矩。此时的她,头上系着抹额带,正坐在床上气得脸色成了赤红色。因为她原本以为多尔衮接自己回府后会立她为他的大福晋,那知道多尔衮在和阿济格、多铎喝了一次酒后就改口了,方才隔着帘子告诉了她,她只会是他的侧福晋。
侧福晋!她费尽心思生下女儿居然是是侧福晋?还不如当初什么都不做, “苏麻,你去打听清楚,阿济格和多铎到底和多尔衮说了些什么。还是说多尔衮想娶谁做大福晋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