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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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福晋的狐毛斗篷取来。”皇太极吩咐丫头,又亲手替海兰珠系上斗篷这才想牵着她的手出门。

    “贝勒爷请先行。”海兰珠却捏了下皇太极的手,后退半步笑道。皇太极自然是宠爱自己的,但是自己的身份同他并肩而行却是有违规矩的,落在他人的眼中,自然会变成对自己不利的流言来。

    皇太极对海兰珠的重规矩很欣慰,他虽然很喜欢她,却也不想让人说他宠着的人不晓规矩不知进退。

    两人前后进了乌拉那拉氏的屋子,一干妻妾忙互相见礼后,乌拉那拉氏还没有开口,叶赫那拉氏就抢先开口道:“爷,今日是博尔济吉特氏妹妹跟着大福晋进宫请安的日子,要不让奴才也跟着一道去?也好多一个人照应。”

    皇太极冷冷睇了不知进退的表妹一眼,才转头看向乌拉那拉氏道:“你身为大福晋,有人行为不端你该提点一二才是。”

    乌拉那拉氏心中闪过愤恨之色来,难道她想呗叶赫那拉氏不恭对待么?还不是有人仗着是血缘关系就自觉高人一等的。嘴中却半点也不敢抱怨,只低眉顺眼地应喏了:“是,待从汗宫回来了,我定当好生立立规矩。”

    皇太极这才点头,无视一屋子扑着厚粉眼神勾人的妻妾的目光,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动身吧。你和博尔济吉特氏坐马车,她的女真话说得不够好,你慢慢和她说说汗宫里的规矩以及大妃跟前忌讳的事情。”

    “是。”乌拉那拉氏忙低头应了,她和其他的女人对海兰珠的警惕再次上升了一个高度,因为十年前哲哲嫁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见皇太极如此郑重呢。

    海兰珠心里头虽然不愿意和乌拉那拉氏坐同一辆马车,但是面上却表现得极为恭敬有礼,对着乌拉那拉氏屈膝道谢:“还请大福晋多多提点了。”

    “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的。”乌拉那拉氏淡笑着扫过海兰珠的衣着打扮,不得不承认海兰珠的好相貌,就像一颗落在一堆石子里头的珍珠,难怪惹得皇太极如此上心。心里头却在想着,要不要在大妃面前透个口风,让汗宫里再赐两个美人进来呢?

    在一众女人或警惕或嫉妒的目光中,海兰珠的腰肢挺得越发地直了,稳稳地踩着花盘底扶着萨如的胳膊跟在乌拉那拉氏的身后出了门上了马车,而皇太极自然是骑马而行的,上马车前看着皇太极在寒风中泛红的脸颊,海兰珠心头动了下,上了车后还在想着要不要给皇太极做一双手套或者捣鼓一点防皮肤干皱的面霜来?

    乌拉那拉氏只以为海兰珠是在紧张,她看了和自己的丫头高格一道坐在帘檐边的萨如一眼,故作温和地笑道:“妹妹别紧张,大妃其实很好说话,只要妹妹别错了规矩就行了.”

    心里头却暗撇嘴巴,乌拉那拉氏这说了像没说。嘴上却用蒙语应道:“是。”她自己对阿巴亥却是有些好奇的,毕竟前世嫁给皇太极的时候,阿巴亥早就死去多年了,她只从旁人的口中听过努尔哈赤对小了他三十多岁的大妃的偏宠。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面上努尔哈赤待阿巴亥确实无比的疼爱,就算将之“休离”回娘家最后还是接回了汗宫。

    “妹妹的族妹许嫁给十四爷,大妃定会问到未来十四福晋的一些事儿,所以妹妹也不用担心无话可说。”乌拉那拉氏的目光落在了她带着精美指套的手上,这是一双白嫩的毫无瑕疵的手,因为保养得宜,半点也看不出是年过三十的妇人的手。但是和旁边坐着的海兰珠一比,她立刻就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即便她对皇太极并没有几分感情,但是心中也升起了几分嫉火来。

    “妹妹青春年少,如今正是贝勒爷最上心的时候,若是能怀上一男半女,也不枉费贝勒爷疼宠你一场。”

    海兰珠听得乌拉那拉氏突然不善的语气,看了她一眼,诧异她的情绪变化之快。等一边的萨如将乌拉那拉氏的话用蒙语说了一边,海兰珠忙装作羞涩状态道:“我也想呢,只是我额吉说,儿女之事要看缘分的,急不得的。”

    “你额吉说得没错,这儿女之事确实要看缘分的,像你姑姑,嫁给贝勒爷近十年了才怀上。你可不要像你姑姑这样,贝勒爷如今年过三十,膝下却只有大阿哥和大格格两个孩子。”乌拉那拉氏的眼中带着一种“侄女肖姑”的怀疑,就差没有指着海兰珠的鼻子说你和你姑姑一样,是个不易怀孕的女人。

    海兰珠心里头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她知道大福晋不喜欢她,这府里的女人没几个喜欢她,但是身为大福晋,若是真的为了皇太极好,就不明白皇太极眼下缺什么吗?四大贝勒里头,代善、阿敏还有莽古尔泰那个不是儿子一大堆,唯独皇太极,至今只豪格一个儿子养大了。海兰珠想起前世皇太极居然在一帮虎狼兄弟里头争得了汗位,还真是不容易呢。

    “萨如,大福晋说的是什么呀?麻烦你告诉她,在我出嫁之前,我额吉特地请了草原上最有名望的大师,活佛座下的大弟子看了我的八字,说我的身子虽然弱了点,却是个儿女双全的命呢。”海兰珠故意用蒙古语对着萨如道。

    萨如是皇太极给海兰珠的人,自然一字不少的翻译了一遍。

    乌拉那拉氏的眼神变得幽冷无底,盯着海兰珠看了片刻见她神色不改,暗忖这丫头到底是真镇定还是懵懂?不过不管她是怎么样想的,豪格是大阿哥,四贝勒府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其他的人休想和她的豪格相争!

    “妹妹还是早些将女真话练习好吧,不然如何和其他的女眷相交呢?总不成时时刻刻带着个丫头在身边吧?”乌兰那拉氏神色变淡,又看向萨如:“贝勒爷既然将你给了侧福晋,你就该多用用心,早日让侧福晋说好女真话才成。”

    萨如忙笑道:“奴才遵命。其实只要说慢些,侧福晋就能听得懂的,说却需要一段时日的。”

    “嗯。”乌拉那拉氏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心中却在盘算着等哲哲的肚子六个月大的时候想法子弄清楚怀的是阿哥还是格格,若是格格,让她生下来也无妨,若是阿哥,就得另想法子了……

    一行人入了汗宫后,皇太极看了海兰珠一眼,给了她一个淡笑,又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这才转身往前头议事的地方而去。

    “给大福晋请安,这是府里的新侧福晋吧,长得可真俊,大妃早就在念叨。”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高大女人,长相普通但是双眼极为有神,一看就是十分精明的样子。

    乌拉那拉氏微笑道:“竟劳姑姑出来相迎,让小丫头来迎就是了。”随即又对海兰珠慢慢地说道:“这是大妃身边的明雅姑姑,还不快见礼?”

    这个时候的建州各项礼仪制度都不全,也没有她一个侧福晋向一个奴才见礼的道理的。所以海兰珠只是对着明雅点头用着女真话有点结巴地道:“姑姑好,有劳姑姑了。”

    明雅本就十分精明的双眼闪了闪,扯出嘴角好似笑了一下,亲热地迎着乌拉那拉氏往阿巴亥的住处行去,无意之间将海兰珠给撇在了一边。

    海兰珠早就有了受冷遇的准备,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慢慢地跟着乌拉那拉氏的身后,眼睛却在打量着努尔哈赤的“汗宫”。实话实说,眼前的这座汗宫还真的比不上皇太极在盛京的皇宫,更不要说和北京城的皇宫相比了,不过是比四贝勒府大了一些的院子而已,所以她的眼中只有好奇却并无惊艳异色,倒是让前头留意她的明雅挑了下眉。

    海兰珠进门时阿巴亥正在和几个庶妃说话,抬头迅速地扫了一眼,大多都不认识,唯二熟悉的面孔,一个是侧妃堂姑姑明安的女儿嫩阿,一个边是三贝勒莽古尔泰的额娘,从前的继妃如今的庶妃的富察氏,她曾是努尔哈赤的大妃,如今却要在踩着她上位的阿巴亥面前奉承讨好,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即便其中有女人的容貌其实不输给阿巴亥,却也没有阿巴亥身上的那种入骨的媚意,一言一行间说不出得动人,这大概也是努尔哈赤宠爱她的原因吧。

    而阿巴亥,看见明雅领进屋的乌拉那拉氏和海兰珠,停下了说下,居高临下的扫视了海兰珠一眼,皇太极喜欢的竟是这样的女人么?她暗哼了一声,就和乌拉那拉氏说起了闲话,将跪在地上行跪拜大礼的海兰珠晾在了一边,一屋子里说笑的女人里头也好似将地上的海兰珠给忘记了一样,哪怕同为科尔沁的格格的嫩阿,也只是扫了海兰珠一眼也装作没看见。

    海兰珠听着女人们说笑的声音,一直咬牙跪着,感受到凉气从膝盖起钻入全身。阿巴亥居然真的如此嚣张?海兰珠还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又跪了片刻还没听见叫起,身子五分真五分假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一边的明雅看着海兰珠摇摇欲倒的样子,这才对着阿巴亥出声道:“大妃,侧福晋在给您请安呢。”

    阿巴亥这才将目光看向海兰珠,语带生气地道:“这孩子怎么还跪着?也不出个声。来人,还不扶博尔济吉特氏请来。”又名人看了坐,她笑道:“听说四贝勒格外疼你,这样的样貌,难怪了。科尔沁果然都出美人呢。”

    海兰珠却只挂着一脸天真无知的微笑不说话,乌拉那拉氏看阿巴亥的脸色变了这才开口道:“大妃恕罪,博尔济吉特氏的女真话说得不好。”

    “哦?寨桑是怎么教女儿的?你们府上之前的那个侧福晋,哲哲是吧,看着挺知礼的呀?她们是一家的?这话都不说请什么安呀?”阿巴亥冷冷地扫过海兰珠的身子,目光中尽是嫌弃,姐姐长成这样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妹妹能好到哪里去?难怪将多尔衮这傻小子给勾住了。

    阿巴亥确实在迁怒海兰珠,多尔衮一直是三个儿子里头最孝顺的,也是最有本事最得大汗宠爱的儿子,她对他寄予了厚望,寨桑一支连续嫁了两个格格给皇太极,他们的态度不言而喻的。所以多尔衮的大福晋绝对不能事寨桑家的女儿,可这个一向孝顺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才相识没多久的丫头就顶撞自己,她如何不怒不气?再则,她只要一想到皇太极对她的态度,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恨意,看向海兰珠的目光也愈发不善起来。

    “你是四贝勒的大福晋,这新福晋什么都不懂也丢你的脸不是?”阿巴亥斥责乌拉那拉道。

    “我以前定好生教导她规矩的。”乌拉那拉氏应道,又忙转头对着海兰珠喝道:“还不快跪下给大妃赔罪?请大妃饶恕你?”

    海兰珠心里头再怒再恨,面上却只能装出一副懵懂不解的样子看着乌拉那拉氏。

    侧妃嫩阿接触到阿巴亥的目光,忙站起来对着海兰珠用蒙古语喝道:“还不快给大妃跪下请罪?你这样子,真是丢科尔沁的脸!”

    “……”海兰珠咬了咬唇,委屈又“不解”地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这才缓缓地跪下,却没有想到,这一次跪下足足跪了大半个时辰,她甚至后悔起不该装作不会说女真话来。虽然她明白,阿巴亥要想整她,总是能找到主意的。大福晋不会帮她,堂姑姑也不会帮她……耳边的说笑声不断,她却觉得双膝越来越来痛感,感受到胸前的石头好似也越发滚烫,她明白不能再撑下去了,双眼一闭,她顺势倒在了地上,谁知眼前一黑,不用装竟真的晕厥过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