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双手搂住乔竹脖子,抽泣道:“二叔,我要回…回家…”
“回家可以,但你不能再哭了,爸爸看到满满哭会很难过的。还有告诉二叔,为什么要哭?”
提起乔笙,满满嘴瘪得更凶,似乎千万委屈:“玲玲…要爸爸给我做的铃铛,我不给,她就抢…她说…她的不见了,我是偷她的…玲玲奶奶也说是玲玲妈妈买给玲玲的…可是那明明是爸爸做给我的,玲玲就说我没妈妈,是野孩子…”
乔竹越听脸色越阴沉,但出口的话温和依旧:“瞎说,我家乖巧可爱的满满怎么会是野孩子,满满有爸爸有二叔,以后再有人说你是野孩子,你就告他诽谤,让他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费。”
满满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瓮声瓮气问道:“什么是诽谤?”
“就是无中生有,说别人坏话。”
“那什么是精神损失?”
“这个问题很复杂,以后二叔再告诉你。现在我们要回家,晚上爸爸要带我们出去吃饭,想去吗?”
满满吸吸鼻子,道:“想去,可是二叔可不可以别告诉爸爸我哭了,我不想爸爸难过。”
“真乖,我不说。”乔竹给她擦干净脸上泪痕,宠溺的在她头上拍了拍道:“记住,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也是最值钱的东西,如果为不相关人和事哭泣是笨蛋才做的事,”
“我不是笨蛋。”虽然不大懂二叔话里的意思,但她才不是笨蛋。
乔竹抱着满满路过老师身边时,微微一顿道:“林老师,劳烦明天见到玲玲奶奶告诉她,乔昭满不是野孩子。”野孩子三个字被他特意咬得很重,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对这三个字反感到憎恶。
林老师怔住:“乔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算了,希望下次你们能注意点,孩子还小心灵很容易受到伤害。”乔竹冷冷一笑,如今除了说算了他还能做什么,在这一刻,他忽然体会到很多时候乔笙所谓的现实无奈,难道真要他去和个老太婆吵一次打一架?吵了打了,然后呢?给满满转学?呵,这些都不现实。
走出幼儿园,满满就从乔竹身上下来,自己打着小伞耷拉着脑袋,和乔竹并排行走:“二叔,我不要妈妈。”
乔竹没想她忽然说这个,不由惊诧看她一眼,安慰道:“放心,你爸爸不会给你找新妈妈。”就算找,他也不同意。
“为什么一定要有妈妈?为什么没妈妈就是野孩子,我是爸爸生的,我有爸爸不就够了么?”她仰起头不解的看着乔竹,粉嫩的脸蛋在红伞映衬下可爱极了。
乔竹轻笑:“因为我们都是妈妈所生。”
满满小眉头老气横秋的皱在一块:“可那天爷爷硬说我是爸爸生的。”
乔竹也皱起眉:“爷爷一定喝醉了。”父女就是父女,连皱眉动作都一样。
“对啊,爷爷喝了好多酒,奶奶都在旁边骂人。”
“所以爷爷在说酒话,不能相信。”
“哦。”
……
晚上六点过,所有人都聚集在楚家,等楚向道下班回来就过去骨汤馆,而今天还有个好消息,就是楚凌天打电话说年底将要回国,据说这次回来就不再离开,这于楚家来真是值得高兴的消息,因为距离上次楚凌天回来已经过去六七年。
乔笙知道后同样欣喜不已,只是欣喜同时,心底亦泛起丝丝悲伤,楚凌天和他一块长大,是他的兄长,他却没机会再见兄长一面。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骨汤馆,一位领班模样女子立即笑着迎上来,正是乔竹工友的妹妹,她热情的带他们到包房,并给负责那间包房的服务员打过招呼,便回去工作了。
乔竹他们坐在包房内聊天喝茶,乔笙则去门口等杜祺,还没走到门口电话响起,他看也没看号码,就笑着接起道:“走到哪了?要我去接你不?”
“接我?你打算接我去哪里。”
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声音,乔笙握电话的手颤抖了下:“6先生,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6景城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你下还有两天便是我们约定的日子。”
乔笙嘲讽的扯了下嘴角,淡漠道:“不需要提醒,我记得很清楚,后天晚上11点我会准时去金碧湾找你。”
“好,我等你,到时候有惊喜给你。”
惊喜?惊吓吧。
乔笙无力的摁掉电话,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瞬间压抑沉重起来。
没过多久,杜祺和杜小若到了,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说是买给满满的礼物。
多年不见,一见面两人不由相视一笑,皆是感慨颇多,杜小若脸上挂着腼腆的微笑着,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锦阳市距离南江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就是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缘分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就比如说现在……
在包房门推开前,任谁都料不到接下来事情会如此发展。
杜祺难以置信地看着包房内的少年:“秦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来人,秦安曲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他怎么都没想到乔笙的朋友竟然是爸爸的司机,终究是要回去了。
“好久不见,杜祺。”秦安曲垂眼苦涩一笑。
“秦少爷,你不该这样哎。”杜祺看着他许久叹了口气,又朝乔笙道:“乔笙,你先等等,我出去打个电话。”
“好,你去吧。”乔笙点点头,招呼杜小若坐下后,自己坐到秦安曲旁边问道:“小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安曲盯着面前的白瓷茶杯,慢慢道:“他是我爸爸的司机。”
乔笙皱眉,他听杜祺说过他在给一家公司老总做司机,却没想到会是秦安曲的老爸,片刻后,他沉吟道:“这样也好,天意如此,你和齐衍任性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他们接受不接受是他们的事,你和齐衍在一起是你们自己的事,纵然有再多理由,作为子女都不该抛下家中父母,他们是你在世界上最亲的人,况且只要你想和齐衍在一起,只要你们够坚定,那就一起去努力让家人同意,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别重复走你二叔的路,一遇到反对就是离家出走,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对于你和齐衍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接过话的是乔竹,他显然不认同秦安曲和齐衍一直逃避下去。
同时旁边的楚向道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想着自个爱了喜欢了,快乐了,就没想过家里长辈,他们只是想要你们幸福和正常人一样!”
秦安曲小声反驳道:“喜欢男人就不是正常人了吗?我和齐衍在一起很幸福。”
“你这混小子!你喜欢男人,男人能给你娃娃么,到时候你爸妈上那抱孙子去,你怎么传宗接代。”楚向道脸色难看,他快要被气死了,这世道是怎么了,乔笙生了个女儿不说,自家那不争气的孽子也喜欢上男人,还领了什么那个国家的结婚证,如果不是听说在这之前孽子找人生下个儿子,他真要和那孽子断绝父子关系,不许他踏进楚家半步。
说完,楚向道又复杂的看乔笙一眼,那架势就像是准备语重心长的教育一番。乔笙赶紧乖乖垂下头,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当年楚向道对他呕心沥血的教育,可是历历在目,他怕了。
传宗接代四个字压得秦安曲脸色一变,惨白如纸,秦家到他这一代上有姐姐下有弟妹,所以传宗接代这种事轮不到他操心,但齐衍是齐家独子,不可能不考虑,而他们自私的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抱着满满的宋萍毫不留情面的瞪楚向道一眼:“没喝酒就这么多废话,满满和小若还在呢,说话注意点。”
杜小若连忙摆手,红着脸:“阿姨,我没事,不用在意我。”
乔笙也道:“不谈这个,先点菜。”
菜上桌不久,杜祺就拿着电话回来了,他神情倒是没多凝重,只是恭敬的对秦安曲说道:“老爷明天晚上前会过来接你们回去。”
乔笙听得讶异,敢情秦家人一点都不急?这离家出走快一年的人终于找到,竟然不连夜赶来家人团聚,还非要第二天,真是奇了怪了。
乔竹夹了块肉到他碗里,轻声道:“很多事不要光看外表。”乔笙哦了一声,没有再多想,毕竟他们于秦安曲始终是外人。
年轻人熟得很快,一顿饭工夫,杜祺已经跟着秦安曲他们一样喊乔竹为二哥,这让乔笙有点不是滋味,他就那么好说话?明明几人中他年纪最大,怎么不见杜祺这样尊敬他。
虽然一顿饭下来吃得是几种心情,但老朋友见面该怎的还是继续怎的,乔笙让满满跟着宋萍先回去,秦安曲没心思再玩,打过招呼便和宋萍他们一块走,而他们几个去了附近的某kTV歌城,为了热闹,杜祺还特意联络了另几个曾经一起在皇乐上班的人,说白点就是曾经和他做那行的哥们。杜小若一个姑娘家,自然不好再跟着,坐了会就找朋友打牌去了。
关于这个,乔笙持无所谓的态度,毕竟大家曾经‘同事’一场,在他眼里职业和人一样都没有贵贱之分,全看以心态什么去对待,他倒是有点担心乔竹介意,便想着怎么婉转说下。孰料他刚转过头,就看到乔竹坐沙发上,一条腿翘在另一边沙发上,双臂环胸,面无表情,用冰冷且倨傲的姿态瞪着他,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般,忽然间,他什么都不想说了,爱咋地就咋地。
没用多久,包间里就热闹起来,很久没有这样出来玩,乔笙也是放开的玩,打算在生命的最后两日好好轻松下,什么都不想什么都管,然而残酷的现实让他很快就缩在一旁默默喝闷酒。他承认小时候他是五音不全,长大后他压根没了五音,但他自认他声音蛮顺耳好听,结果落入乔竹耳里就成为鬼哭狼嚎,再说明明那些歌都是他点的,偏偏某人太不自觉,自己唱完上半段,他就拿起另一个话筒唱下半段,唱也就罢了,还唱得那么好听,搞得那些狐媚男人全围着他,又是进酒又是套近乎,甚至有的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看得那叫一个刺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