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
花春抿了抿嘴唇,她似乎觉得窝在游人的怀中说这话没有什么可信度,反而像个没长大的不懂事的孩子,于是便微微的站直了身体,抬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但是她有点不记得吸血鬼能不能通过眼睛催眠对方了,因此有点担心的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我今天很累了。我想回家休息。”
蓝堂英终于有些烦躁的迈了出来,似乎很是不满她的不识时务,“你这个女人——”
花春有点恼火的瞪了过去,那双泛起了血色的眼睛登时将他镇在了原地,蓝堂英在那一瞬间仿佛感到了纯血种的威压,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感觉到蓝堂英的表情有异,昴流第一时间抬起了花春的脸,去查看她的眼睛,看见那还未消散的红色,顿时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我没事。”花春下意识就有点心虚的移开了视线,但又努力的对上昴流的眼睛说话。“……别担心。”
但是昴流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然后抬头望向了一条拓麻,语气温和而冷淡。“抱歉,但是神威现在的状况并不合适去别的地方做客。”
“我们会安排舒适的住所和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如果现在出发的话,或许比您回家所需的时间更短。”一条拓麻滴水不漏的回答道,“甚至会有专人满足您的一切需求。”
“说的那么漂亮……”司狼神威十分抗拒的说道,但是在听见他们说到医生的时候,语气却不自觉地迟疑了起来,“但这是软禁?”
“我们倒是并没有强制的要求,”一条拓麻看起来很好脾气的回答道,“毕竟神威大人是如此尊贵的存在,不过,在她尚未完全觉醒的现在,她的安全你们真的能够保证吗?”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里包恩那边一眼。
花春也朝着里包恩望了过去,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盯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久了,真是让人慎得慌,但是花春坚持的直视着对方,认真的慢慢说道,“里包恩现在不会伤害我。”
明明是一句陈述句,但她说得像是某种询问。
而里包恩瞥了她一眼,率先移开了视线,仿佛给予了默认。
花春在心中终于松了口气,她鼓起勇气望向了吸血鬼们,“而且,”她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更加强硬一些说道,“为什么是我去见玖兰枢,而不是玖兰枢亲自来见我?”
饶是一向沉稳淡定的架院晓,也被她这样狂妄的话语给惊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条拓麻显然也吃惊不小,他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枢大人并不能随意的离开学院,他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处理。”
玖兰枢的其他工作?玖兰枢的人生大事不就是黑主优姬,黑主优姬,和黑主优姬吗?
花春很怀疑这一点,这个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很难继续保持冷静,因此言辞显得有些尖锐了起来,“那也就是说,对于玖兰枢而言,地龙神威并不算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存在对吗?即使我们破坏了一个结界,一个在预言中维护世界不被毁灭的结界之一,对他而言,也并不足以让他亲自出现。那我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在玖兰枢眼中,毁灭世界的地龙其实也不算什么——或许他最重视的只是想要跟某个人类少女共谱一曲青春恋歌?”
“你居然敢这样说话!”蓝堂英已经从刚才那一眼的威慑之中回过了神来,这时候再去看花春,哪里还有什么纯血种的威压,感觉自己被一个人类耍弄了的吸血鬼在听见对方大言不惭的对自己最崇拜的吸血鬼帝王出言不敬的时候,顿时怒不可遏的朝前一迈,随着他的脚步在地面上重重一踏,地面顿时覆盖上了一层冰凌,它们朝上尖锐的突起无数冰刺,朝着花春的方向汹涌而去。
能力是控制水流的麒饲游人在看见蓝堂英的冰冻能力之后,微妙的扬了扬眉毛。
他下意识的就要将身前的花春拉近怀中保护好她,然而花春却没有动。
昴流的手中已经握住了无数张火符,一片白色星符飞快的飞到半空之中,迅速的张开了一个半球形的结界。
然后——泽田纲吉操纵着死气之炎降落在了结界之前,他张开手掌,以对冲之势对着如伏地而来的巨龙脊背般的冰刺轰然而出汹涌的火焰,硬生生的将蓝堂英的冰霜强势阻断了。
“不准。”泽田纲吉冷冷的看着吸血鬼们,“谁也不准,在我的面前伤害她。”
天龙地龙们顿时都眼神微妙的看向了他的背影,但花春微微一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泽田纲吉在雷之指环战的时候,即使放弃胜利,甚至被没收戒指,也要为了救下蓝波而出手,他那时候说过,“要是眼睁睁的看着重要的同伴死去,就算是死上一百次,我也无法赎罪。”
花春觉得,她能够明白他的心情,因为她也是一样的,所以她也能够明白他为什么会挡在她的前面,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她是他的朋友,就和狱寺,山本,蓝波那样,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受到伤害的朋友。
“谢谢。”花春笑着对他说,然后迈出了昴流的结界,站在了泽田纲吉的身边。
可是她已经受够了被保护了。
里包恩说她只会撒娇,没错,因为身边有着那么多愿意照顾她,保护她的人,所以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可是呆在他们身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了她而战斗,而受伤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她并非是没有力量的啊,正因为被大家那样重视着,对于花春来说,她也无比珍视着他们。
她不想再当住在水晶城堡里柔弱的公主了,她想要和他们并肩而立的位置,而不是永远的被保护在身后,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死气之炎状态下的泽田纲吉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酷酷的“嗯”了一声。
说起来……言纲状态下的泽田纲吉,是不是不会笑?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言纲状态的泽田纲吉笑过呢,总是一副很是严肃凝重的苦大仇深的模样,难道是有一笑,死气之炎就会熄灭的设定吗?
如果能够笑起来的话,那样璀璨绚丽的眼眸盛满笑意的样子,肯定很美的。
花春沉重不过三秒的思绪又开始跑偏了。
那边蓝堂英还要再出手,但是架院晓将他拦了下来。“真是……”似乎对于自己的兄弟有些急躁的性格颇为困扰,他干脆的拽住了对方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然后眼睛隐晦的瞥了一眼身后的某个阴影处。“不要添麻烦啊。”
“总之……”花春最后重申了一遍,“我现在要回家了。”
一条拓麻微微的叹了口气,那忧郁的神态,简直能够让大部分的女性都心生怜爱,恨不得献上一切来换得他重新展露笑容,“我们尊重您的意见,不过,为了防止各种突发状况,我们必须在您的身边留下一位监管者。”
他的语气相当认真,显然这已经是最后的底线,花春想了想,指向了他们的身后,“那么,你们可以把他留下来。”
架院晓和蓝堂英都愣了一下,然后蓝堂英恶劣的笑了起来,“什么呀,这不是被发现了嘛,你的隐藏技术还真够差的啊。”
一条拓麻倒是反应极快,他的语气十分镇静,“抱歉,不过,这位并不是我们之中的一员。”
“我知道。”花春看着那个从阴影处沉默的走出来的修长身影,“他是锥生零,对?黑主学院的……风纪委员?虽然你们作为黑暗世界的监管者,不过,作为在黑主学院和人类一起读书的吸血鬼们,你们的活动也自有自己的监管者呢。”
“不愧是神威大人。”一条拓麻低头不带什么感情的称赞了一声,“您果然如同传说中那样……知之甚多。”
花春总觉得他话里还有其他别的什么意思,但她对这种特别隐晦的话语一直不能敏感的察觉对方的言下之意,所以她最讨厌那种有话不直说,非要绕来绕去故弄玄虚装模作样的家伙,比如那对梦见姐妹花,比如这些号称贵族的吸血鬼。
“反正……要么他留下。要么全部走。”
一条拓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弯了弯腰,“如果锥生同学没有异议的话……那么,如您所愿。”
花春抬眼望向了走出了阴影后就离一群吸血鬼远远地的锥生零,他从头到脚都毫不掩饰的透露出了对于吸血鬼的抗拒和厌恶,但同时从他望向这边的眼神来看,他显然对地龙神威也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他沉默着,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花春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于公来说,监视一个有可能会毁灭世界的危险分子,对于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任何一个人来说,只要知道了就绝不会坐视不理,于私来说……他总不能以“我明天还要上课”这样的理由拒绝?
这时,身边的泽田纲吉忽然摇晃了一下,他脚下一软差点整个人软瘫下去,花春知道这是他使用了这么久的死气模式,已经没有力量再支撑下去了,但是想要逼退这些吸血鬼,他的言纲模式也是这边重要的威慑力量之一,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而且如果黑手党和吸血鬼们的关系是真的——不在他们面前过早的暴露泽田纲吉平常的一面,也许更能让他们重视和感到忌惮。
花春连忙装作无比自然的模样,微微侧过了身来,以自己为支点,撑住了他的身体,她挡住他因为疲倦而垂下来的,擦着她的脸颊滑落到她肩膀上的脸庞,握住了他的手,让场景看起来就像是泽田纲吉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的样子,虽然举止颇为亲密,但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她默默的将地龙磅礴的力量尽量不动声色的输入他的体内支撑他的消耗,然后感觉到了脖子那里,他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然后温热的呼吸从瞬间进入的睡眠模式的那种缓和,变得急促清晰起来。
感觉到了泽田纲吉从颈窝里抬起脸来,花春抬眼望向这张近在眼前的脸,这样近的看见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仿佛那双眼睛里也烧着死气之炎一样,有种看久了会被灼伤的错觉。
泽田纲吉的眼神有点茫然,他慢慢的直起身子,正好像是说完了话的样子。
花春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松了口气,她抬眼望他,带着笑意的低声的抱怨道,“我刚才还以为你的死气之炎会烧到我。”
不过,死气之炎的温度倒是的确有点高,抵在皮肤上的时候,简直像是高烧不退的触感。
言纲状态的泽田纲吉直愣愣的盯着她,一向很能唬得住人的装逼神情,此刻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呆呆的,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样难得一见的可爱模样让花春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吸血鬼们最终留下了花春选择的监管者,就如同他们来时那样安静优雅的离去了。
只是在经过锥生零的时候,似乎是害怕他不够重视,一条拓麻低低的嘱咐了一句,“别忘了你所重视的人……也活在这个在预言里注定要被地龙毁灭的世界上。”
作者有话要说:等等我这算是两更吗!天哪我怎么这么棒!
还有你们为啥会觉得吸血鬼们出场很拉风啦!我还怕他们出场太寒碜才写了点吸血鬼们出场的描写呢!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