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大腿上的拳头慢慢收紧,她垂头不语,看不出面上的表情,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可以证明她内心的激动情绪。
半响,段毓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窗户上，钢化玻璃做成的窗户不堪重压，龟裂成蜘蛛网,瞬间就变成了几块碎片。
“戴纳戈恩，我不会放弃你的,”她红着眼睛,朝他离开的地方怒吼。
莫名而来的响声在原本高雅宁静的餐厅里显得尤其突兀，就餐的贵族公子和小姐们放下手中的餐具,诧异地望向段毓。
“这个人喜欢戴纳戈恩,”
“她是哪个家族的人？”
“谁知道，看这幅样子，居然还用廉价的绷带，估计是个穷酸学生。”
“嗤，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鄙夷的目光齐涮涮投来，段毓气急，“噌”的一声跳在餐桌上，呲牙瞪眼，凶狠地大喊：“看什么看？谁再看我揍谁！”
有个二年级男生恰好是戴纳戈恩的追随者之一，看不惯自己的梦中情人被这种身份地下的贫民觊觎，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嘲讽道：“就你这个半残废的样子，还能打吗？”
段毓怒目而视，喝道：“怎么不能打？你们全部一起上！”她现在心里憋着一把火，不发泄出来就浑身不舒服，正好拿这些早就看不顺眼的贵族子弟开开刀。
餐厅里的学生见她言语嚣张，早就坐不住了，听到这话后纷纷站起来，抡起拳脚就往她身上招呼。
“战狂第一阶段！”段毓爆喝一声，迅速进入战斗最佳状态，施展出御气幻影拳，朝扑上来的学生发出一道道拳影。
瓦沃尔人好战，凡事扯到最后总逃不过一个“打”字，至于怎么打也是有区别的，有些人自恃身份，不会在公共场合像市井小民一样群殴，而是专门挑好时间选好地点，堂堂正正的单挑。
比如说现在，高年级的学生则坐在原地不动，好整以暇地观看这一场免费的打架演出。倒是那些低年级的学生，大多热血鲁莽，被段毓三言两语就撩拨起了怒火。
她昨晚被瓦部纳揍得不轻，身上本就带着伤势，此次还是偷偷瞒着辛格才能跑出来，这会儿站在餐桌上，被十几个学生同时围攻，渐渐有招架不住的趋势。
刚刚嘲笑她的男生抓了个空挡，闪到她身后，飞起一脚踹到背上。
段毓被他踢飞，直直往对面的墙壁上撞去，只听“嘭！”得一声巨响，前额把墙壁破开了一个洞口。她顺势滚落到一边，倍感吃力地爬起来，觉得脑子一片眩晕，周围的景物开始天旋地转。
恍惚间，段毓徒然想起戈恩临走前的嫌弃眼神，她心中一恸，愤怒、委屈、落寞，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勾动蛰伏在体内的力量，让她有种即将要突破到战狂第二阶段的错觉。
她闭上眼睛，细细捕捉这稍纵即逝的感觉，期望能摸到一丝踏入第二阶段的契机。
在场的不少学生已经开始暗自偷笑，笑段毓空口说大话，也不掂量自己的实力就敢公然向他们挑战。
“就是现在！”段毓猛地睁开双眼，大喝一声：“战狂第二阶段，开！”
身上冒着的盈盈白光似乎更浓烈了几分，脑后头发冲破绷带的束缚，根根竖起，虚空漂浮着。段毓天蓝色的竖瞳忽地一缩，下一秒，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处。
“糟糕，她去哪里了？”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几个明显是认识的低年级学生站成一团，意图以少胜多。
一道劲风拂过，白晃晃的人影从天而降，几乎是在双腿落地的瞬间，段毓出招了。御气幻影拳，每一拳发出来的气波都凌厉逼人，顷刻便将围成一团的学生震散开来。
见对手落单，段毓再次发动攻击，迅猛的身影在各个学生之间来回穿梭，她招式刚烈，不求快只求狠，以强劲的力量砸击每一个人的骨关节，让他们断手断脚，不能动弹。
很快，刚刚嘲笑她的学生均被打成重伤，或躺或趴地倒在地上，痛的呼天抢地，有些承受不住断骨之疼的，干脆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些贵族子弟的实力很一般，优秀的身体素质也只是靠着强化药剂堆砌起来。他们没有多少实战经验，若不是家里关系够硬，根本连军事学院的大门都进不了。
段毓的气息有些不稳，她望着满地狼藉，挤出一个渗人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现在，你们跟我一样，都是半残废。”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再也支撑不住，瘫软着身子倒在地上，像死了一般，动也不动。
“好累……好痛……好想睡觉……”段毓呈大字型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想起那只骄傲的小孔雀，或许是自嘲，她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嘀——嘀——”细微的提示音从左耳处传来。
想要抬起手，却发现连打开通讯器的力气都没有，段毓将脖子拧向左边，耳朵压在地板上，轻轻触动了开关。
光幕弹开，赫奇的冰块脸赫然出现。
看到段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神情似有凝固，问道：“你在哪里？”
她愣了愣，是了，今天是周末，按照约定应该去他那里做研究的。
“赫奇……”段毓哭丧着脸，瘪嘴说道：“快来救我，我跟人打架了。”
赫奇眉头微皱：“你在哪里？”
“我在多玛广场，玛丽安娜贵族餐厅。”
……
赫奇抵达的时间远远早于段毓所预知的时间，他越过满地狼藉，跨过惨叫连连的学生，疾步走到她身边，然后，居高临下盯着她。
她身上的伤口不断有血液渗出来，将绑在外面的绷带染得通红一片，看起来鲜血淋淋，怪吓人的。
段毓吐出一口血水，两边腮帮高高肿起，先是朝他笑了笑，含糊说道：“对不起，今天要耽误你的实验了。”
赫奇脸色冰冷，淡淡开口：“等好了再说吧，你现在需要治疗。”说完就一把抱起她，径直走向餐厅大门。
当两人离开餐厅时，那些被打伤的贵族子弟的私家医疗机器人才刚好赶到，俱都一脸惊吓地跑进去，将自家主人担进飞行器里，慌里慌张往回赶。
“你突破了？”赫奇问。
段毓被他抱在怀里，抬起眼皮看着他曲线优美的下颌，点点头道：“嗯，受了点刺激，到第二阶段了。”
“不错，争取进入下一个阶段。”赫奇低下头，刚好与她的目光对上，略微一顿，继续说道：“既然突破了，我建议你去参加一次战力评估系统。”
“什么是战力评估系统？”
“由联邦科技学院研发出来的一套等级评估系统，用于评估单人或者团体的综合战力，非常具有权威性，几乎受到所有机构的认可。”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香味，她闻了倒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心安，从一进餐厅就开始绷紧的身体也在此时此刻彻底放松。
“好，我会去的……”无边的困意袭来，她低声呢喃一句，缓缓沉入了睡眠。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段毓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呆呆盯着天花板上的星云图，愣了足足有十秒。等回过神，她清清嗓子，沙哑着声音喊：“辛格——”
“主人，辛格正在充电。”露丝端了一碗热牛奶，正从门口走进来。
“这个时候充什么电？”
露丝将牛奶递给她，埋怨道：“主人，你那天说走就走，也不通知一声。辛格怕你出事，便急着出去找你，可是很久也没回来。是棠玉和埃迪在索尼亚区发现了他，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没电了。”
段毓拿着碗的手一抖，里面的牛奶差点撒在被子上，她记得自己跟戈恩见面的那一天不正是瞒着辛格才跑出去的。原以为，只不过是一天没让辛格跟在身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却万万没想到……
思及此，她急忙翻下床，一路小跑，进了书房。
在书桌下，一个矮小的机器人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屁股后面伸出了一条电线，与旁边的插座连在一起。
辛格是一款非常原始的机器人，不像露丝阿姨可以在运作时进行无线充电，更不像其他高级机器人可以利用光能来补充电源。他在充电的时候必须保持休眠状态，就连充电方式也是原始的有线充电。
段毓走上前，在他旁边蹲下，静静打量他。
辛格不仅长得呆傻，性子也很呆傻，或许是程序设定的不够完善，他没有现代机器人那样的高智能性和高仿真性，外观就是个铁盒子，没事老爱闪自己的灯泡眼，最喜欢在她耳边唠叨来唠叨去；最担心她受伤下不了床；最怕她责备他不要他。
“真不知道这两双细胳膊细腿是怎么跑到索尼亚区的。”段毓将他抱起来，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手指头磕破了几根，肢体吻合处还进了些石头碎屑。
深深的歉意蔓延上心头，她眼圈泛红：“辛格，对不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