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给了那么好的待遇,就得干点活儿。若安在给那本小册子的时候,禀了景娴,“小主子,皇上留了一句话。”
“说。”景娴一边看着账册,一边问。
“请主子无论如何,请不要与民争利。”若安忠实做着传声筒。
“知道了。”景娴漫不经心翻着后宫的册子,一边用笔勾画出不对劲的地方,但还是不放心地给了胤禛一张条子,“大米每升十余,这里报的是每升四十,是将每一笔算到点上,不考虑中间油水抽成,还是考虑油水抽成再压价?”
胤禛很快批复,“拨银子给内务府,就为了养这帮人么。按照实际算。朕顶着。”
景娴虽然猜到了他要的结果,可是这油水抽成,若不是有熟悉的人专门盯着,不被欺骗了才怪。就那些小时足不出户,大了就入了深宫的人,哪里知道这价格,就算是大行皇后,也是被欺上瞒下的人抽了些油水,可这内务府的水太深,不可能改得了。这万一油水抽成太少,反而向民间要利,怎么办。景娴知道他的性格是看不惯这些,最后一咬牙,还是留了三钱的余地给那群人。心里想,最多不过自己把这三钱帮胤禛再赚回来就是了。
景娴豪爽地在每一笔价格后画个叉叉,“猪肉价格每斤1oo”后写上,“每斤不过3o至35”,“牛肉每斤25”,叉,补上“每斤不过25”……就连调料都不放过,酱醋每斤22左右,居然报了12o……丝绸,山西绢一尺不过22,居然敢报了222……
景娴把所有的账目重新写完,然后再令用纸张写了条陈,即哪样虚报了多少,原来总价如何,经过核算后应该拨款的是如何……条列分明,叫人转呈给胤禛。
胤禛看到后,大为恼火,当即宣了内务府一干人等,可怜的范时绎被胤禛骂得狗血临头,一旁的苏公公默默哀叹,这最近好久没看到皇上这个样子了。得,咱家还是好好缩在一旁当好称职壁花吧。
景娴估计到他会生气,想了想,还是着人送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段话,“我猜,你只是口头升了熹妃为熹贵妃,而没有给相应的册子和册封礼节,并且没有让内务府提升其待遇,是为了节省开支。贵妃年例是6oo两,妃的年例是3oo两,各种宫绸也能省了一半,猪肉每天都能省下八两。而一品岁支银一百八十两,一个普通百姓,一年到头,8两银子应该过得算是不错了。这下,的确省了不少。是么?”最后加了一句,“若你骂完了人,消了气,就别生气了,为了他们,不值。”
这条子经过粘杆处的人转到苏公公手上时,苏公公像是得到了救星一样,立即呈上去。胤禛正骂着人起劲,这条子呈上去时,他停下,底下被训斥的官员战战兢兢,不知道皇上为何停下来了。胤禛没理会底下人,看着那和自己近似的字体,心下怒火还是熄了下来。周身气场渐渐缓和。
壁花苏公公当差多年,自然敏锐感觉到了,心下大为感激那拉小姐。这皇上一放冷气,这养心殿里烧的地龙都没用了。心下对底下那几个官员起来同情,要不是这条子,你们还得接着挨骂。
胤禛知道她的心思,她是不会胡乱递这些不着调的条子过来,而且是在自己处理政事的时候,她还是担心朕的。然后卷了纸条。喝了一口茶,语气生硬转成了冷的调子。
底下官员不知道为啥不继续被骂了,但是皇上的威严,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他们也知道底下人虚报账目,可这哪一朝哪一代不虚报?这根本管不过来。他们也是没法子,到皇上这,已经是虚报很少了,可还是被皇上查出来了,只好自认倒霉。
景娴递出纸条后,就安心看另一个小册子。暗暗咋舌。这若不是自己看到这本子,哪知道他作为皇帝,势力范围那么大?若自己有一天在他眼皮下组建那么大的势力,再加上自己的运筹帷幄,足以成为一个隐形皇帝。到时候就算他负心,也能够让他尝尝滋味。这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在他眼皮下,这些东西,想都别想。
好吧,从以前的财团掌控人变成了现在如今的职业经理人。这差别……这还是无薪打工。咦……无薪打工。这比自己这个资本家还厉害,自己原来不过算是剥削劳动人民,剥削剥削,不过是抽了一层皮,他这完全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可是,自己敢向这个抠门皇帝要薪水咩?这明显不可能。
不与民争利,自己本来就没这个打算。钱要来得快,那必须得宰的是肥羊,若是和百姓计较,太难了。
而妓院和赌场,则是来钱最多也最快的,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奢侈品。这年代的奢侈品也算多,可是还可以炒作。景娴给自己定的是8oo万两的额度。时间从雍正七年十月至雍正八年五月。一共七个月时间。
这炒作,那得入乡随俗,就如写了《随园词话》的袁枚,用三百两银子从隋赫德那买了随园,他先花了银子重建了随园,故意拆掉围墙,让游客在园子里随意游玩,目的就是使人知道江宁城里有个山美水秀的地方,而有了一定数量的游客,就写了一本《随园食单》,渲染自家园子食物的精妙和厨子的水准,而氛围也是很讲究的,有客人来时,总把餐桌摆到景致优美的听写,还安排了伶人唱歌跳舞,这算得上“私房菜”了。这银子也就能源源不断地来了。
景娴原本的客留居就差不多就这样红火起来的,符合当时的人心里,不敢做得太过,而现在,既然胤禛把他铺子都放到这里。不玩点高端,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就是哄抬价格。其实和地皮炒作一个样,其实你说地皮有价格么?其实可以说是没价格。所谓价值决定价格,可价格还会上下波动。这往上波动,就是现在亟需的。用一个不怎么值钱的东西,通过炒作,通过利用人的心理,造成一种供不应求的假象,或者让买的人觉得值得这个价值。那就是它就有这个价值了。你说它值得还是不值得,其实没法说得清。改变外在的条件,让傻瓜觉得值得就好。
就如同古董一样,一个瓶子,其实值不了几个钱。可是所谓审美价值、情趣所向……这些加在瓶子上面,就变成了虚拟的价值,这价值一高,价格也就水涨船高了。
把所谓“私房”或者“会员”概念引进附庸风雅的人圈子里,反正这上面,胤禛的人也有很多是当地有名的商人,这就更容易了。只要提供一流服务,让他们心里举得值得这个价值得这个享受,再加上这时代的人普遍有种留银子在手上的心理,不会轻易扩大商业规模,而是采取一种守成的态度,手上的银子还是可以计较的。
至少先骗取他们的“入会费”,这又可以挣得了一笔。景娴把一条条写了下来,把各个铺子分类发展。各种铺子的职能以及如何相互联系,午间就停了一会,然后便继续写。
待胤禛空闲来看她的时候,她还在不停地写。胤禛则随手拿起一旁写好的条陈,才看了一页,就被吸引住了。觉得还是可以行得通地。
“回了?”景娴发现他到来,放下笔。才觉得今儿个可能写字太多,用左手揉了揉手腕,再松了松肩膀。
“回了,”胤禛看到她这样,再加上旁边那一沓纸,就猜到她写字累了,坐下时顺手圈了她在怀里,帮她揉起手腕上的穴道和肩膀上的穴道,忍不住说,“怎么写那么多字,明儿个宣太医来,让太医好好瞧瞧,否则落下病根怎么办。”
景娴顺势依在他怀里,享受帝王待遇,“我才真正知道,你每日批那么多奏章手不知道有多累。”
“朕习惯了。倒也不觉得。”胤禛心疼看着她。
景娴转过头,“我估算了一下,若是在这个月,给您挣很多钱,那可能时间不够,今儿个规划了一下,明年六月出兵,五月前我可以帮您挣到八百万两。”景娴开心地说。
胤禛顿了顿,“八百万两?”
景娴看着他,“呃……”试探问,“难道……还嫌少么?”
“够多了,你可知道,朕接手江山的时候,是多少两银子,而雍正六年税收,你可记得是多少两银子?”胤禛觉得,她能够较为准确写出米和绸缎的价格,而且她之前也参与了核算税银,怎么一开口,居然能开出这个数据?
“您接手的时候,约8oo万两银子。而去年徵银二千九百四十九万九千九百一十六两有奇,徵课银三百八十七万六千一百有奇。”景娴毫不费力答了,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放心,我心里有数,否则我也不会提出这个数字。”
胤禛看着她自信的脸,便笑着,“那好,朕就等着你这份大礼。”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景娴扬着头笑眯眯地说,“我,一定会做到。”
“好。”胤禛看着景娴。其实,你做不到,也没关系,做得到多少,也没关系,朕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