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后梓棺要被送回紫禁城,胤禛也得回去。景娴的轿子就趁这个时间,被送回那拉府上。这时候后宫女人都在盯着皇后丧礼或者是胤禛的动向,自然忽略了景娴。景娴小透明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留在胤禛身边。和胤禛一起回到养心殿。
那拉府。
“老爷,这到底怎么办?景娴到底怎样?”那拉夫人和纳布尔接到口谕到送那太监出门,终于能关在房门里密商。那拉夫人从没见过这样的事,心下一点都不安定。
纳布尔同样也不知道,这轿子送回来了,而人没有回,更重要的是,居然是皇上的口谕,让家里瞒着,这家里若透出一点口风,受损的不仅是皇上名声,还有景娴的,这事只有他俩夫妻知道才是,可皇上要留景娴在宫里,到底为什么,“现在我也没有个谱,这要不哪天我去怡亲王那探探底。”
“可万一怡亲王也不知道这事,而我们又擅自透露了这事,该怎么办?”那拉夫人又问。
纳布尔也不知道了,“这……我原想着,景娴进宫,无非就是因为景娴筹划军需十分精明,这朝廷用兵,原来据景娴推测,应该也到时候了,若是为了军需,怡亲王肯定是会知道的。皇上不会瞒着怡亲王,毕竟怡亲王是统管这事的。”纳布尔分析。
那拉夫人心下稍定,想想又说,“老爷,你说会不会是皇上看中了景娴?”
“这怎么可能?”纳布尔大失惊色,这种可能有么?
那拉夫人越想越乱,“这皇后娘娘又薨逝了,我这想探听也没办法。”然后又说,“这前两日,户部不是提前通知了咱们,明年要到景娴参加选秀了。原来想着请皇后娘娘帮指婚,现在这景娴又没指婚,如果……万一皇上真的要留下景娴怎么办?”那拉夫人拽着纳布尔的衣服,担心地说道。
“这……”纳布尔觉得,这可能性太小了吧,然后就说,“皇上的事,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而且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只想让咱们的景娴嫁给闲散的人,不要入宫。一辈子安安定定地,咱们还可以去看看她。万一进了宫,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一次,这宫里的生活,景娴怎么能适应啊。”那拉夫人越想越复杂。
“先别想这些,皇上再怎么,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会对景娴好一些的。”纳布尔让夫人放宽心。自己也在琢磨到底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然后安慰道,“景娴那么懂事,她自己也有分寸的。你就放心吧。”
那拉夫人叹了一口气,“那也只能先这样了。”话虽这样说,可总也放不下心来。或许是女人直觉,总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养心殿。
大行皇后薨前,胤禛脚已浮肿,那几日除了勉强上朝,便没去哪。那日又抱着景娴回九州清晏,后又移驾回宫中,平日睡眠又不够,此次病发,可谓来势汹汹。幸而在辍朝期间,对外封锁消息。
刚留在养心殿偏殿休息的景娴听到他病了,到他塌前,却看到他靠在软塌上,前边搁一小桌子,斜倚着,还在看着奏折。景娴走过去,先直接抽出了他手上奏折。“大……”胤禛只说了一个字,看是她,也想到,除了她,还有谁敢那么放肆,那个要吼出来的字,后边却没了声息,只是无奈看着她。
“你要说大胆是吧?”景娴不在意,既然你留我在这,这点小事,你还会在意?景娴没有和男朋友相处的经历,一切都是随心而行。
胤禛笑眯眯地否认,“哪敢,哪敢?”一边伸手拉着景娴,稍一使劲,便把她拉着坐在软榻上。景娴顺着他的力,干脆靠着他,感觉到他胸腔震动,顺着往上看,就看到他在笑。
“休息一下嘛……”景娴用手指点了点他,“嗯?”看到他那么配合,强硬的话也说不出口。
景娴的手指被他迅速用手包了起来,“会痛的。朕的肌肉太硬。”本来就是包着一个手指,最后被他得寸进尺把整个手都包了起来,顺理成章吃起了豆腐,然后说,“可这些大事,都需要朕亲自办理,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不敢有所松懈。”
可怜的小景娴还没注意到手的问题,看到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放松了警惕,口气更加软和下来,“这样,我帮你念折子,你闭上眼睛听着,然后告诉我需要批示什么。我再按你说的写上去。”景娴想了想,也只有这样。脑子可以动,可其他部分还是休息的。同样也知道,这样也很危险。她赌的就是自己在他心中信任度和感情深度。
胤禛一时想不到,她居然敢这样说,眼睛里坦坦荡荡,她应该知道,这样做是僭越了,就不怕万一朕认定她不怀好意,直接把她下狱或者处死么?莫非……她又在试探朕?
胤禛还没开口,景娴迎着他的目光,笑着说,“第一,我不是你后宫,所以后宫不干政,对我不适用;第二,我这也不是干政,所有政事主意全是您的,我一点意见都没有;第三,我模仿您的字是您亲自许的,还督促我,这不算是什么大罪吧;第四,朱批嘛,也不是我用,而是您用。”然后再一转弯,用手握住胤禛右手手腕,“这又肿大了一些,你再不休息,你不想要这只手了?还是像圣祖一样,换用左手写字?”
胤禛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不信她,而是她肯为了自己做这些,还不怕引自己的猜忌,用手圈着她,头放在她肩膀上,“好啦,朕的管家婆,以前十三都嫌朕罗嗦,没想到你比朕还要罗嗦。”
“谁是你管家婆了?”景娴有些炸毛,然后噼里啪啦说道,“哼,女人罗嗦是应该的,男人罗嗦,就有点……嗯……”景娴笑着挑衅着说。
胤禛好笑看着她,“嗯,不是,不是……”然后把她拖到腿上,有点危险地看着她,用手指夹住她的圆润的下巴,“就有点什么?嗯?说完……”
“没……什么。”景娴移开他的手,偏过头。
“想说朕不是男人?”景娴被他扣在怀中,她一动一动地,早都蹭出一点火来,朕虽然脚有些浮肿,可是别的地方可是好得很,要不是看在你太小,而且你还不会接受的份上,早把你给办了。想到这,盯着她的耳垂。恨不得一口咬掉。
“没……没有……啦”景娴感受到周围气场有了变化,她也不是迟钝的人,可是听到他的话,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以至于答应的话都结结巴巴,还加了一个尾音。然后想到一个借口,“你到底还批不批折子了。就不怕耽误事么。”
胤禛无奈得看着她,也就放了手,让她滑到塌上,一本正经拿着折子,然后还转头看着自己,“听我念,”然后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今天所听到的,看到的,写下的,都会忘记。”
胤禛叹了一声,“没关系的,朕相信你。”然后又补充一句,“若是到了十三的折子或者是李卫的,给朕亲自批。”看着她疑惑的眼神,“你的字再像,他们也能分辨得出来,特别是十三。”
“嗯。”景娴开始翻开折子,念了起来。
到了一份请皇上不要亲自前往祭大行皇后的折子时,景娴看着他,他如别的折子一样,闭着眼睛听完,你就这样写,“朕思皇考昔年、于皇妣孝诚仁皇后孝昭仁皇后之丧。如何亲临尽礼之处。朕虽未见。至康熙二十八年。皇妣孝懿仁皇后崩逝。当梓宫未移之时。皇考朝夕临奠。及奉移之后。每遇祭祀日期悉皆亲往。此朕所亲见者……”
景娴下笔不停,可神色复杂看了一眼闭着眼的胤禛,然后继续听他说,“今皇后自垂髫之年……一切致祭典仪……”景娴差点就想罢笔,难道他现在这个样,还想亲自送梓宫?下床都难,可是不能发表任何意见,而且她也不会不自量力去左右这个人的决定,继续听他说,“乃自上年以来。朕躬违和。调理经年。近始未愈。医家皆言尚宜静摄。不可过劳。颇觉精力勉强。朕躬受皇考付托之重。宗社攸关。为亿万臣民所倚赖。今夙恙未痊。正当加谨保护。大行皇后诸事。俱已遵照旧章。仪隆备。查明代会典。皇后丧仪。止载皇子及百官应行典礼。无亲临祭奠之仪。今大行皇后丧次。有皇子朝夕祭奠。若遇祭期。例可遣官致祭。故朕不再亲临。景娴,可满意?”
那人虽然没有睁眼,却知道景娴不想他去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他自己也清楚,现在的身体,容不得他去做这事。然后睁开眼,看着景娴。景娴一直听着他的话,用笔写下,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微微颤了一下,放下笔,看到他的眼睛,笑着说,“你这人,怎么不停一会,我差点把最后一句话都写上去。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胤禛微微笑着,“能怎么办,最多这折子留中不发,再换个本子,发下去。”对她乱七八糟的问题,总有耐心去回答。其实她是想掩盖她的情绪吧,明明不想自己再劳累,又怕自己会去,但是场合……她刚才说了不会左右朕的意见,也就信守承诺不说。
你可知道,你的情绪,完全可以左右朕的意见。而不需要你说出口呢。
苏公公进内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含情脉脉对视的样子,这些天以来,苏公公的内心变得更为强大了,这段时间来,那拉小姐不断挑战着自己下线,皇上纵容她是真心的,发自内心地纵容,而她在劝皇上吃饭劝皇上睡觉时,那种霸气是奴才们的偶像……
苏公公知道现在不是打扰两位的时候,可是现在皇上是最好说话的时候,是最肯接受太医的时候,硬着头皮上去,“皇上,请平安脉的时间到了。”
“退下吧,朕按时吃药就是了。”胤禛皱眉。
苏公公慢了两拍,果然听到皇上改口,“让他进来吧。”苏公公用脚趾头想就知道,绝对是那拉小姐又瞪着皇上了。哎哟,每次太医来,您就爽快点不行么,是不是喜欢看那拉小姐瞪您,然后每次都玩这一手。这是您情T趣,情T趣。
景娴看着太医就要进来,“我知道,你的病情是绝密,我去那边屏风后候着,不许赶太医走。”她不知道为什么胤禛总要瞒她病情,心里想着,雍正是当了十三年的皇帝,估计现在也没什么事,所以也就随了他的意。心里想着,莫不是哪里……病了。然后不方便在自己面前说?心里邪恶的小人又升上来了。
胤禛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了,怎么……待太医把脉完,胤禛首先开口,“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太医跪下,“皇上恕罪,这静心调养即可。这再喝几幅药,这浮肿就可以消。”
“退下吧。”胤禛无力开口。这到底……若当初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是不是就不会容忍那么久,是不是就先发制人?当年种下的因……而那双手握住自己的那一晚,就已经冥冥中决定了有今天这种局面出现么?
积毒反噬……呵呵,这才……朕不信,朕才是天,朕要做的,谁都挡不住。然后便唤出暗一,“朕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回主子,人已经找好,正在寻所需材料。”暗一心中一凛,主子这是……
“加快速度。”胤禛闭上眼,“另外,此时要绝对保密,不许景娴知道。”
“嗻……”暗一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