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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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仲卿抬脚想往外走,睿王喊了声:“慢!”

    安仲卿停住步子,回头。

    睿王道:“本王好人做到底,我亲笔手书一封,你带着,路上无人敢拦你。”

    安仲卿感激地望着睿王,睿王爷对属□恤,是以多少人愿意跟他出生入死。

    睿王挥毫,不消片刻,书信写好,拿信封装了,封了口,递给安仲卿,安仲卿接过,小心揣在怀里,躬身一揖,道:“谢王爷,睿王爷若今后有用到属下的地方,属下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睿王爷笑道:“仲卿兄已帮了我大忙,这区区小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安仲卿回营帐,衣衫都来不及换,从墙上取下佩剑,带了银两,牵马出了大营,飞身上马,一扬鞭,雪青马前蹄腾起,一跃出几丈远。

    睿王站在营帐外,只见远方暗黑的地平线一个白色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夜色中。摇摇头,这安仲卿谋略过人,智勇双全,怎么一遇到女人就乱了阵脚,这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安仲卿星夜狂奔,马累急了,才住店歇上一宿,天不亮,就启程。

    昼夜兼程,这日来到京都。

    入城,打马直奔贾府,风声自耳边掠过,顾不得路上行人惊呼声,。

    飞奔至贾府门前,把马打住。

    安仲卿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原来贾府朱漆门已上了封条。

    他只略一犹豫,直接奔城西北,礼部尚书府,到府门前,下马,下人通禀进去。

    不大工夫,礼部尚书潘大人出大门亲迎,一见面,就大笑着道:“安兄,来得好快,听说大军远在天边,从天而降,真乃神速,这样的军队哪能不打胜仗。”

    安仲卿抱拳道:“下官乃先行一步,睿王统帅大军正在路上。”

    潘大人一边往府里让,一边道:“我说十几万大军怎么说到就到了。”

    又瞅瞅安仲卿道:“黑了,看来西北日照强,反倒更加英俊了。”

    安仲卿无心谈论别的,不得不敷衍道:“大漠风沙大,有时沙尘大到几步远都看不清东西。”

    潘大人敬仰地道:“大齐的兵士受苦了,皇上说了,这次一定厚赏三军,有功之臣加官进爵,仲卿啊!这次你立下头功,睿王本章已奏朝廷。”

    潘尚书说完,也没见安仲卿露出喜色。腹诽:他像极了他父亲。生性淡漠,钻心学问,不好功名利禄。

    安仲卿也不绕弯子,事情紧急,道:“在下先行,是有要事,求大人帮忙。”

    潘尚书看他脸色凝重,知道有急事,就不开玩笑,直接让进府里。

    分宾主落座。

    潘尚书道:“仲卿有何事能求到下官,下官若能帮忙,绝不推脱。”

    安仲卿也没顾上寒暄,一路兼程赶急了,实在口渴,端起桌子上茶碗,一饮而进,道:“在下是有事问大人,贾府被抄,府上人等去了哪里?”

    ‘

    潘大人脸上表情明显一松,笑容重回脸上,道:“我谓何事,原来是这事,说来,成仁兄也冤,这是咱二人私下里说,成仁兄纯粹被无辜牵连进去,这其中隐情下官不方便说,老弟既问起他家里人,下官只知道,男丁充军,女眷发卖。”

    不出安仲卿所料,抄家的结果,女眷多数被买去勾栏,心一下子沉颠颠的,焦急道:“大人可否帮在下一个忙?查一下贾成仁有个姨娘姓佟,和一个七八岁的庶子名唤贾祯的。”

    潘尚书道:“你我还客气什么,我知道你在贾家做过馆,只你老弟是有情意的人,这样,你先去后面我安排酒饭,这厢先吃着,我即刻派人去查。”

    安仲卿虽焦急,只能去后面先吃饭稍事休息,等消息。

    潘尚书他出去后,感叹道:“一介书生,儿女情长。“

    不出二个时辰,潘尚书就查明,立刻去偏厅告诉安仲卿,安仲卿吃了饭,正在屋里来回踱步,焦急等信。

    见潘尚书进来,未等他说话,就先道:“事情怎么样?”

    潘尚书无奈摇摇头,道:“老弟一向淡定,此番急成这样,我就不卖关子了,贾家那姓佟的姨娘被人牙卖去陕西西安府,那叫祯哥儿的男孩不知卖去那里,听说像被一个外省的人买走了。”

    安仲卿愕然,陕西西安,千里迢迢,佟氏弱质女流,只怕未等到了,就折腾死了。

    忙细问那人牙长相,具体卖去谁家。

    潘尚书道:“他一个同行,听他说西安一大户娶妾,好像是一老员外娶个二房。”

    安仲卿问:“还有贾府何人跟着?”

    潘尚书肯定地道:“没跟去贾府的人。”

    安仲卿心一下子空荡荡的,没有着落,潘尚书道:“西安府路途遥远,这中间隔着千山万水,陕西地面一向不太平,常有强盗响马出没,谁知道道上发生什么不测。”

    安仲卿早已想到这些,越是寻下去,希望破灭一分。

    看潘尚书也就知道这么多,就告辞匆忙走了。

    门前上马,打马快跑。

    赶在天黑关城门前出了城。

    在说贾二爷,贾府出事那天正在临街铺子里,就听外面一迭声的一人叫:“贾家完了,贾家犯事,被抄检。”

    忙不迭站起身,出去外面,有一人在街上大声嚷嚷,贾二爷过去把这人扯到一旁,问:“贾家怎么了?”

    那人不知他是谁,一时懵了,道:“你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才锦衣卫包围了贾府,抄家。”

    贾二爷急问:“那个贾府?”

    那人被他扯着脖领,看着他,好奇语气问:“还有那个贾府,就是家里堆满金银,弟兄五个,一个在朝中当个工部水什么的,听说就是由他起犯的事。”

    贾二爷松开他,没顾上告诉活计一声,就赶奔家里,何氏正伏案记账目。

    看丈夫慌慌张张进来,放在手中的笔,站起身,未及开口问,贾二爷急道:“不好了,贾府被抄了。”

    二太太何氏一时懵了,没明白他说得什么,贾二爷又说了句:“三弟在朝中犯事,朝廷来人查封贾府。”

    二太太这才听明白了,脚一软,就跌坐椅子里,好半天,醒过神来,马上想到问:“那老太太……?”

    她心目中大概这贾府两房人中只有老太太让她惦记,其他妯娌大伯的,她倒是不放在心上。

    贾二爷和她不同,那两个是他兄弟,听二太太问老太太,也着起急来,老太太偌大年岁,能禁得起这番折腾。

    二太太忙道:“备轿子,过去看看。”

    二爷不知所措,一下子醒了,迭声道:“备轿,去贾府。”

    二爷夫妻赶到,贾府门前重兵把着,根本不让进去。门口远远的围着看热闹的街坊邻里。

    就听里面一连声的贾家人一个不放过,贾二爷凑上去,偷偷塞了一个锦衣卫一锭银子。

    那人瞅瞅他,贾二爷悄悄打听里间情况。

    那人耳语几句,贾二爷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忙急急和何氏告诉说:“姓贾的一律治罪,大房的人都没逃过,一并拿了。”

    夫妻二人怕人认出,忙躲进轿子里,万一连坐,贾家大房都跟着吃瓜落,他们也一样是贾家的子孙。

    天黑,贾府门口的锦衣卫也没撤,他二人无法,只好先回去,担惊受怕,怕官府查到这里,连他这房人都拿去问罪,想走,谈何容易,生意买卖都在京城,一家大小,拖家带口,不是说走就走得了的,夫妻睁着眼,一宿没睡。

    次日,夫妻二人悄悄在附近听消息。远远地看贾大爷,三爷,周氏等被上了枷,押在刑车上带走,夫妻二人吓得更加不敢露头。

    接着是府中姨娘丫头未成年的哥儿姐儿,拉出去卖,贾府上百口人,一时间,哭爹喊娘,一片凄惨。

    贾二爷夫妻躲在轿子里偷偷望见,直吓得脸色灰白,没有人色。

    直待天快黑了,从里面由两个丫头搀扶出一人,身后跟着一群丫鬟仆妇提着包裹,二太太从轿帘子缝隙张看,心噗通乱跳,一阵惊喜,原来扶出的老妇人,是贾府老太太,自己姑母。

    随后有人把大门上了封条,锦衣卫撤了。

    又等了好一会,二人确定锦衣卫确实走了,走下轿子。

    奔那老妇人过去,二太太上前,悲沧唤道:“婆母,您二儿和媳妇来了。”

    老太太一见她二人,老泪纵横,道:“作孽啊!我贾家犯了何罪,今日竟受此大难,遭此荼毒。”

    二爷忙看看左右,道:“小声点,仔细让人听了去,母亲先去我宅子里住着,大哥和三弟的消息慢慢打听。”

    老太太最后瞅一眼,上方横着的匾额,烫金墨黑‘贾府’两个大字,异常醒目,匾额却歪了。

    老太太长叹数声道:“天意啊!”

    贾二爷夫妇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坐上轿子,回府去了。

    又雇了几顶小轿子,老太太房中的仆妇丫鬟坐了,这些下人跟着老太太躲过一劫,此刻心有余悸。

    轿子里,何氏暗自庆幸,老太太真是料事如神,先把贾家分了,让她夫妇搬出来,看似吃了点亏,可今个一看,躲过了灾祸,二房家小安然无恙,真要感激婆婆。

    想着,心里有几分窃喜,生怕老太太坐着不舒服,把身下自己的座垫给老太太靠在背上。

    老太太自卢大人一走,就立刻命人收拾金银细软,凡是能拿走的捡值钱的东西带走,剩下不能搬的家什、摆设古董字画,原封不动,把屋子锁了。

    在说卢氏,贾府被抄,她是两日后才知道的,卢家人怕她听见贾府二字受刺激,不在她面前提起与贾家有关的事,就是贾字都不提。

    卢氏是偶然听见花园里两个丫头对话才知道贾家被抄的事,忙命人打探,回来人把知道的回了姑娘。

    卢氏对贾家的人已没有丝毫感情可言,胎儿没了后,她深恨贾耀和大太太。

    有一人还是让她记挂,那就是她走那天,唯一来送行的佟姨娘。

    还有房中侍候的几个丫鬟婆子。

    于是,亲自坐了小轿,赶去八大市,下轿子一看,人口买卖有点萧条,这里已不像头几日那般人多热闹。

    卢氏上前仔细逐一细瞧,发现她房中的两个丫头,站在被卖的队伍里,看见卢氏哭着叫大奶奶救她们。

    卢氏在贾府时,这两丫鬟素日侍候还算勤谨,卢氏怜悯二人,就出银子买了,领回卢府。

    这俩丫鬟因长相一般,无人肯出钱买,才逃过一劫,因祸得福,跟去卢家,仍过着富贵日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