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擂台,刘司长发现,棋子的实力不是十阶,而是十三阶——原来是找到了隐藏实力的方法,难怪前几场比赛总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对手。刘司长淡定地抓住棋子攻击的金箭,果然无知又狂妄,难道他以为十六阶是先前遇到的那些对手可以比拟的吗?不过,姓马的小子说的没错,这金箭的凝实程度确实有异,几乎已经可以与十五阶持平了。
刘司长又认真查探了棋子的实力,没错,确实十三阶。面对棋子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刘司长只在方寸间移动、躲避,游刃有余,棋子的实力,虽较一般十三阶强,不过,并不逆天,刘司长一只手背在身后,轻描淡写间便让棋子所有的攻击都落了空。可惜他不能现在就把棋子杀掉,只能容许这颗棋子再蹦哒一会儿。棋子停下了绵密的进攻,带着些微喘息退回原位,刘司长眯了眯眼,这小儿又要算计什么?不过,一力降十会,实力不够,哪怕他能计惊鬼神,智谋天地,也都只是徒劳。
棋子一手横刀,突然摆出了一个奇怪的起手式,看到这个起手式,刘司长有片刻的动容,他有一种刀气临身的战傈之感,为什么?难道,这小子实力仍有隐藏?或者,这种威胁来自这从不曾见过的起手式?
刘司长仔细观察,很快发现,这小儿的攻击变得诡谲多变,起落间姿式怪异,进攻与后退居然有无迹可寻之感,似乎,是一套完整的刀法……这个念头一起,刘司长又很快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唐刀并无刀法流传,如今使用的,是众多名家总结与变异□战的经验,进而集思广益创出来的,那套刀法,广为流传,起落轻灵,进攻时堂皇,却不是唐家小儿现在表现出的这种难以捉摸的感觉。
不知是否因观察唐家小儿的刀法分了神,一不小心,小臂被刀撩了一下,刘司长飞快地顺着刀势在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翻转,又旋转着侧翻了好几圈才躲过了唐家小儿如影随形的刀锋,人落地时,已在五步开外,由开战至今,已经有十几分钟了,他,终于被逼出了方圆一步的范围。
抬手看着小臂上被撩中几乎被割断的动脉,看着持刀静立的唐家小子,刘司长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认真的神情,“你,不错。”这小子,确实超出想象。
唐锦看着由刀刃滑落滴到地面的鲜血,有些遗憾,如果刘司长的反应稍慢一点,那条小臂,应该就废了吧。
“现在,接我一招。”刘司长最开始只是漫不经心地逗着这唐家小儿满场翻腾,后来因那诡谲刀法的千般变化不免加了一分小心,却不想,一个不慎,他居然先负伤了,他既负了伤,唐家小儿又岂能亳发无损。
刘司长的速度太快,几乎只看到一道手掌的幻影掠过,然后,那只干枯的手便已落在唐锦的身上。
“啪!”掌落在人身上的轻击。
“砰!”人砸在地上的响声。
刘司长站在原地,半天没等到吐血的声音,不由转头看去,却见唐锦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用脚,又跳了跳,而后,笑了。
刘司长的脑子懵了一下,怎么可能?他虽没用全力,却至少用出了五分,十六阶能力者的攻击落到身上,为何这十三阶的小子没有受内伤?
就在刘司长愣神的这刻功夫,唐锦的刀已递到了他的面门,他一抬头,躲了过去,却不想那刀往下一拉,胸前一凉……刘司长再次疾退。
看着唐锦被击中后毫发无损地站起身,看着刘司长胸前破裂的衣衫与衣下掩不住的血痕,台下一直紧张得呼吸都不敢用力的温妮终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叶林意外地看着场中再次围着刘司长转动的唐锦,只是,这一次,刘司长神情不再闲散,而是变得十分凝重。
怎么回事?温妮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她把玉鼎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也许是因为两人长期以来的能量交汇让彼此的能量浸染了对方的气息,也许是曾经挂在她脖子上的玉鼎截取过那交汇后的能量,也许,又是她身体的特异,再或者,在空间水中浸泡过的玉鼎也变异了,总之,唐锦也能使用玉鼎——所以,刘司长的一击,被玉鼎挡了下来。本来还担心使用过程中被人发现,不过,十六阶的跨境界挑战,唐锦可以使用武器这一点,让一切隐患都消除了,不过,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因为,也没人说只能用一种武器,不是吗。
擂台上,唐锦并不像温妮想象的那样轻松,十六阶毕竟已是属于站在能量者们顶端的一群人,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好应付,又哪里来的威慑力呢。就是方才那看似轻松接下的一掌,其实,他的内腑也有了轻微的损伤,只是因为细胞被空间水长期滋养,再生能力较强,正在慢慢修复罢了。而如今这套能伤到十六阶能力者的反手刀法,则是他苦练二十年的成果。这是他母亲司徒芸千叮万嘱让他练熟,以至如同本能一样就能用出来的刀法。
这套刀法某此部分几乎违背了人类生理机能,必须在身体还没长成前就要开始练习,而他,就是从五岁开始学的,后来,父母离婚,妈妈离开唐家,他只要一思念她,只要在唐家一受委屈,他就疯狂地练刀法,他不知道究竟练了多少遍,直到现在,他不用脑子指挥,身体本能地就能根据对手、变异兽的攻击及防守姿态的不同而进行自我调整,这些年,他在五行城外的森林中纵横,与这套为他打下坚实基础的刀法分不开,这套刀法练了二十年后,他的身体有了一些异于常人的奇异之处,比如,他的速度会更快,力量会更大,五感更灵敏,甚至,有几个关节,可以反拧,正是这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救了他许多次,让他从必死的境地活了过来。二十年,第一次,他把这套刀法完整地在人前使了出来。
二十年的苦练,二十年的积攒,二十年的蛰伏,今天,他要凭自己的本事,为自己,为自己的妻子,挣一个实至名归的荣誉。
世家子与平民家能力者的不同在于,两者的起跑线不同,底蕴不同,眼界,更不同。世家子从出生,或者,从还在孕育之时起,家中就开始为他们以后的人生铺路,一般不受重视的子女兴许还差一点,但如唐锦这样的嫡系血脉,又有一个家世不凡的外家支援,必然享受着最好的资源,他们的身体里,积攒着许多能量,这些能量,让他们的身体素质比平民强,受伤后,同样的伤势,总是好得比平民快,哪怕生病,他们也比常人少。
饮食起居,他们享用着最好的一切,身体底子原本就较常人更强,就连发育得也较常人更有利于后期的进阶,何况,因为一直持续的进行这种从曾间断的无意识改造,他们的身体较常人能容纳更多的能量,这些能量,随着不断进阶,不断地被吸收利用起来,这也是世家子走到高阶的较平民更多的原因之一。
唐锦并不像温妮一样长期被空间水改造身体,不过,温妮给他喝下的空间水,却如一把钥匙,一个通道,打开了他快速进阶的大门,将那些积攒的能量导出,让它们被唐锦自主掌握,控制,运用!
其实,但凡服用过温妮加了空间水炼制的丹药的人群,他们在日后,慢慢地也将比常人有着更快的进阶速度,而如叶林这样,得到的丹药越多,受益自然也更大。
其实,已经有部分敏感的,感觉到温妮丹药的功效较别处得到的丹药更强,不过,或出于不想要更多人知道,或出于保护温妮的目的,没有一个人说出来。中国人,哪怕经历了几百年挣扎,在这轻易就会失去生命、无法掌握未来的末世,人们仍然喜欢藏富,喜欢财不露白,喜欢留一张底牌。也许,这和国人内敛的性情有关,也许,这是灾变后一路走来养成的谨慎的习惯使然。总之,不论有意还是无意,接受过温妮丹药的人们下意识保护着这个偶尔会因为天真显出些痴态的女子,在她痴迷于药草处理、丹方研究、书藉阅读甚至发傻发呆时散在她的周围分出一分心力照拂她,在她无意识展露的温柔中舒心微笑,在她因不适应而皱眉时沉默守候——她是唐锦的妻,是唐家的族长夫人,是朋友们可以放心靠近,不会被辜负算计的无害生物。
半个小时,唐锦至少被刘司长拍出去了一百次,每一次,他都能重新站起来,每一次,他总能或多或少捞回一点,或破衣,或伤人,以一种以伤换伤的方式,打磨着原本磐石一样坚不可摧的对手。刘司长带着轻微的气喘,看着对面狼狈的唐家小儿,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拍不死他?从最初的五分力,到后来慢慢增加,每一次,以为那小子被拍死了,他却又顽强地站了起来,如同蟑螂臭虫一样怎么也打不死,让人无数次怀疑,这小子,其实不是十三阶。
运转体内的能量,刘司长皱眉,不能再拖下去了,双脚微错成弓步,刘司长眼中杀机蹦现,一个弹腿被躲过后,重重一掌拍在唐锦的胸前,第一百零一次,唐锦被拍在擂台上,只是,这一次,他半天没有站起身。
带着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过的疲累,刘司长慢慢走向倒地不起的唐锦——裁判突然窜上擂台,挡住了刘司长的步伐,走到唐锦身前,俯声问道:“唐族长,要认输吗?”
过了几秒钟,唐锦张了张嘴,一口鲜血噗地便喷了出来,裁判看着溅落在擂台上的鲜血,再看这位不只脸形肿胀,身体也肿大了一圈,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唐家年轻的族长,有些不忍:“要认输吗?”
唐锦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不。”
裁判退出了擂台,刘司长本来仅存的一点惋惜也在这一声不里消失怠尽,如果活着,这小子应该也是一个于国家有用之人,不过,谁让他是过河的卒子……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擂台轰然倒塌,巨响中,全力一击后能量仅余一丝的刘司长转身往台下走去……为什么不认输?明明,已经内脏尽伤,最后这一击,这个本应有着光辉未来的青年,内脏尽碎……一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刘司长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
“放松!”颈间,锋利的刀割破了皮肤,刘司长人老成精,从这粗嘎干哑的声音中听出了杀气,而后,放松了肌肉。
“告诉,裁判,你的,决定。” 挨了一百多下,差点被打得没了人形,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
刘司长眼珠转了转,“我认……”手肘微动……刀入肉半寸,泌凉的刀刃碰到了颈动脉……仍能精确到控制手上的力度,只破了他的皮肉却没割破颈动脉,唐家这个族长,显然尤有余力,而他,体内仅余一丝能量,同归于尽吗?做不到!现在的处境下,人为刀殂,我为血肉……刘司长吐口气:“……认输。”
“唐锦胜出!”裁判的声音响彻场馆。
跨境界强者的挑战,输了?!
奇迹,再一次被刷新!奇迹,由人缔造!
唐锦,一个二十五岁的年青族长,不惧苦痛、不畏战斗、坚持不懈、永不服输,以力拼,以智取,最终以弱胜强,让跨境界强者俯首认输!
这,是战斗精神的胜利!是人类又一次超越自我的表现!
正是这样的男人,支撑着人类的脊梁,有了他们,人类,永远不会消亡!
这,就是男人!这才是男人!!
十几万人疯狂呐喊的声浪,响彻云霄,震天动地。
……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