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素把殷离暂时安置在山下小院子里,因为她的特意交代,武当众人只知道周伯尔尼带了一个小姑娘来给程灵素过目,似乎是有意要收其为徒,不过因为眼下并未看见程灵素有什么动作,也不曾见那小姑娘上山来打扰,众人自然而然地就忽略掉殷离的存在。
而这一个月里,除去因武当七侠时常有各自的事务要办,以致无法日日随侍在侧之外,就只有程灵素最常出现在三位长辈跟前,虽说与武力值悬殊的长辈们相处难免有些缚手缚脚的感觉,但程灵素却也间接地得到许多以前不知道的讯息。
例如:周伯尔尼的武学传承竟是来自百年之前的逍遥派,而程家的先祖也与那时函谷八友中以医术为长的薛慕华有关系,至于什么关系…因年代久远,故已不可考之…。
其实程灵素自己明白当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此药王庄早已非彼药王庄,这些身家背景什么的,自然会变得与上一世的不太一样,或者可以说更符合这个世界的设定,她也懒得再去一一深思研究,反正她要过的日子是在未来又不是过去,想得太多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程灵素趁着与张三丰等人说些旧事见闻之时,向张三丰问起他当初钻研武学期间的辛酸血泪史,在她锲而不舍地仔细追问下,总算让张三丰记起当年昆仑三圣何足道曾经由西域远来中原并拜访少林一事,更言及若非因那件事使他与师父觉远大师被迫逃离少林寺,尔后又苦修十多年自创出一门武功,在武当山另创立了武当一派。
“所以当初那位何前辈究竟去少林寺做什么呀?”程灵素一直听的有些迷糊,忍不住问了一句。
原来如今张三丰也只记得他因为糊里胡涂地帮少林寺和何足道打了一架,让何足道发下永不踏足中原的誓言后,还令当时在场的一名老僧无端勾起陈年旧恨,才有了后来无相禅师欲责问张三丰偷师之罪,接着觉远大师为维护弟子而匆匆逃出少林,闹出那场大事之后,竟也没人重新记起何足道特地前来替人传口信的事,致使记载着九阳真经的那部楞伽经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当时一阵混乱,哪里还能记得许多?罢了,罢了,都几十年的事了,我与少林本就有旧怨,后来又加上岱岩受伤的事,远桥他们对少林多有责难,如今想来,只怕两派的恩怨终是注定无法解开。”张三丰对程灵素摆摆手,颇为感叹地道。
“解不开就解不开呗!师父呀,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他们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又怎么会一再惹下祸事?你是被逼离开少林的,并非你恶意与他们结怨,佛家不是讲求平等吗?可是他们却又要把寺中子弟分成几等人来看待,有的人让学武艺,有的人只能做杂务,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讲求平等。”程灵素嘟着嘴,不满地反驳道。
“小姐这话说的未免太过为难人家了,既然是被称为崇高理想,自然正是因为少有人能够到达那个境界的缘故,再说这和尚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念,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赵云南既无奈又好笑地道。
“总之我打从心底不觉得他们会是好人,简直白白浪费一个名门正派的名声,光依仗着自己有百年历史,可也不能连思想都停留在百年之前呀。”程灵素犹自不服气地道。
“早知道妳心里会徒生这许多不满,老道就不同妳说起那些旧事,省得哪日妳又想着去少林寺捉弄人了。”张三丰见程灵素为他的事而愤愤不平的模样,心中自是熨贴极了,但脸上仍是故作懊悔的神情。
“唉呀!师父不提醒我,我还真想不到呢!那改日就去试试看他们的防守能力怎么样好了。”程灵素闻言便眨了眨眼,大叫一声,似乎对刚刚怎会忘记可以这么做的疏忽感到懊丧,尔后又一副应当如此的模样,认真地琢磨起要怎样去向少林讨回点利息了。
“哎!妳这丫头…。”张三丰本也是顺口说说而已,哪知道反让程灵素较起真来,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程灵素,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服她打消念头。
说归这么说,程灵素总记得张三丰心里对少林多半还存着一分旧情,倒也没不至于傻到跑去人家的地盘上闹事,不过将来狭路相逢之时,她会不会对少林寺的人心慈手软那就两说了,然而此时她心中真正放心的是,既然已经让张三丰亲口说出当年的一些陈年往事,她便是直接要跑去昆仑山寻东西,好歹也就有说辞可以圆过去,当然…能够不用到是最好的。
先前程灵素曾交代周伯尔尼去查明天鹰教近日来的一些动静,这一日总算也得回一些消息,周伯尔尼直接把信折交由程灵素亲自过目,当然重点的事项早有人先跟他口头禀报过,但他仍决定让程灵素自己拿主意,他清楚自家小姐肯定已经从殷离口中了解大概的情况,既然没有要他把殷家大小姐送回天鹰教,想来是存有要坦护殷离的心思。
“四哥,那日关于离儿为何离家的真相,周爷爷已经派人查出结果了。”程灵素有些不确定张松溪心里会不会排斥殷离的作为,毕竟做为一个孩子,殷离确实胆大包天,可是她却不以为殷离有错罢了。
“哦?是怎么回事?我瞧妳似乎也没有问出答案来,显然是很叫人难以启齿吧?”张松溪可是完全想不到殷离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敢动手取人性命。
“唔…你看看吧。”程灵素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写满报告的那封信推到张松溪面前,说道。
张松溪心中不解,又见程灵素紧闭着嘴巴,想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他只能拿起厚厚的几张纸细看,没想到他越看下去,那眉间的皱纹越深…。
“这丫头也委实太…可偏偏又是为了她母亲才不得不出下策,如今闹得母亲因她而死,父亲更是不愿谅解她,难怪她要逃出那个家了。”张松溪一开始是觉得极为震撼的,不过等他再想过几遍之后,又觉得殷离在那样的家里长大,肯定也有诸多的委屈,否则一个幼小的女娃哪里想得到这些?
“四哥不会觉得离儿太过心狠手辣?虽然在一般的官商大户里,一个二房夫人也不过是半个主子,她那个二娘若没有殷野王的纵容,哪里敢对主母下手?就算是生下二名庶子,按理交给殷离的母亲教养也是应该的,又怎么弄成那般妻不妻,妾不妾的局面?只是要她一条命,我还觉得亏了呢,毕竟殷夫人可是被折磨了好多年。”程灵素最看不惯这种宠妾灭妻的事了,以前在飞狐世界,她也看过不少这种后宅**,通常她会不动声色地让那些嚣张的小妾‘病’死,便是做主母再没本事那也是主母的命,却不表示就该任由一个妾室仗着宠爱随意践踏。
“妳这是在替谁抱不平呢?不过咱们江湖门派可没有那些琐事发生,要知道我们平日的时间用来练功都不够使了,又有多少人真会浪费在美色之上?但我对于离儿的苦衷仍然可以了解一二,所以要不要收她为徒是妳自己决定的事情,师父自然不会过问半句,便是大哥他们那里,只要没有危及武当在江湖上的名声,想来也不好过问妳的私事。”张松溪柔声地安抚着看起理直气壮、义正词严的某人。
程灵素当然知道武当七侠脑子里的想法,平日虽说惯常仗义行侠,却没有事事插手的,便是她一个嫁进武当大门的女子,说白了也不就张松溪自家的私事,只要不是拿着武当派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他们当然没理由约束师兄弟各自的家务事。
不过为了表示对张三丰的尊重,她还是私下与张三丰解释殷离为何离开天鹰教的原因,以及她有意收殷离为徒的事情,张三丰的说法倒是与张松溪差不多。
“说起来,殷离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明白什么是非善恶?她虽失手杀死她父亲的姨娘,却又是因为要救助母亲脱离苦海,也不会事先知道她的母亲因此钻进了牛角尖,竟然不顾忌女儿的将来,只求一死,真要说有什么过错,也该是做父母长辈的教养失职,老道如何会与一个孩子计较这些?再说,她若随着妳习艺,少说也要十来年的功夫才能出师,日后她在妳的细心教导之下,难道还会有失分寸吗?”张三丰淡定从容地说道。
显然张三丰还算颇为信任程灵素的为人,又或者是见到张无忌在她身边几个月,也变得伶俐许多,便不觉得她会把好好的孩子给教坏,不但和蔼可亲地安慰程灵素,更连带保证日后若有什么人敢为难她们师徒,他一定会无条件站在她们这一边,所以说…其实张三丰还是挺溺爱这些晚辈们的吧!?
程灵素见张三丰丝毫不在意殷离的身份,还一副妳教育出来的孩子肯定有质量保证的笃定神色,她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人家既然这么说了,她本来也没打算把殷离养残,因此在某种层面上而言,他们算是理念相同的,所以她就大度地不计较这种小事了…。
在周伯尔尼赵云南将要离开的前三天,程灵素在小院子里的正堂办了一个小小的拜师仪式,别问她该怎么做,因为前后两世,她也没经历这种大事,于是想来想法,也仅仅让殷离给她奉上一杯茶,再叩三个响头,这个仪式就算成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