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无忌


本站公告

    张无忌一收完功,睁开双眼之时,就看到两位师伯笑盈盈地在那里看着他,急忙下地向二人请安。

    “二师伯,四师伯,你们怎么有空过来?”张无忌不解地瞧着两人的神色,他分明记得几日前听宋大哥说起四师叔带了人要上武当山来治三师伯的伤,怎地…难道没把人请来吗?

    张无忌一向只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所以并不知道前一天和今日一早的热闹,便以为张松溪没有如愿把那位大夫给请到武当山,心下有些涩然…。

    张无忌心里自觉有愧也有怨,十年前发生的事,他本就知之甚少,便是父母双双自尽身亡后,他又身中寒毒,太师父与几位师叔伯一心为他疗伤,并未对他提过有关父母生前之事的只字词组,他知道三师伯的伤和娘亲有关,他也为此感到万分歉意,但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日爹娘一定要死?为什么师叔伯他们不能救下他的爹娘,还有那些人…那些人为什么逼着爹娘非得说出义父的所在不可?

    张无忌又一次陷入悲伤的思绪之时,忽听到俞莲舟说道:“你四师伯已经请来一位大夫上山,若是你三师伯伤愈有望,我会想法子说服她试着替你诊治看看,无忌,你是你父亲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你万不能辜负他当初的用心良苦。”

    “二师伯,我…还是不必麻烦人家了吧。”张无忌不以为自己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希望,毕竟连父亲生前最为敬仰的太师父都已经束手无策,师叔伯们也一直在各地寻回不少珍材异宝来给他服用,却仍是毫无起色,难道那个程大夫就会有什么好法子吗?便是有办法可救,焉知对方不会像当□死他爹娘的那些人一样,恨不得他立刻死去,又或者借机向他逼问义父的下落,想来未必能真心出手相助。

    张松溪见张无忌眼中净是迟疑之色,说道:“虽说先前我与程姑娘提起希望她也能为你诊治之事,她便一口回绝我的请求,然她却又说古有道‘一物克一物’,这世间万物皆有所长,再怎么厉害的东西也必然有另一样东西来克制它,即使她对你身上的寒毒无能为力,但未必就真无任何解决之道。”

    “就算真是如此,可是我还能等多久呢?”张无忌脸上一片黯然,便是真有化解之道,可惜谁也不知它在何处,又得寻多少时日才能寻到,他等得到那一天吗?

    “待你三师伯情况有起色之后,我再向程姑娘请求一回,让她试试看能不能想出办法拖延你寒毒发作的时间,兴许就可以…。”张松溪说着竟是一阵叹息,那丫头的执拗,他是早有体悟,只不知这次再去求她,她会不会松口。

    “无忌心里明白的,四师伯不必为了我去强求那位程姑娘,万一她因此不肯治好三师伯,岂非无忌之过。”张无忌闻言,只是垂头掩住眼底的失落,还好意地劝他的四师伯不要因他一人而误了治疗三师伯的大事。

    “这事我与你四师伯自会想法子劝服程姑娘,你不必担心,只是你终日待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有空的时候去外面走走也好。”俞莲舟也知此事不易,但还是温和地劝慰着张无忌。

    张无忌默默地点头应了一声,俞莲舟与张松溪又细心叮嘱几句之后,两人才带着沉重的忧思离开。

    程灵素因着远道来到武当,这一路上便是张松溪细心安排着行程,也免不了有夜宿山林的时候,偏偏她早已过惯了平稳安定的生活,突然间非常不适应这样必须露宿野外的日子,夜里总是睡不得安宁,又加上白天坐在马车里,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舒服,以致于她的精神一直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下。

    好不容易盼呀盼地到达武当山,刚上山就是被莫声谷出言讽刺,害得程灵素必须浪费夜里的睡觉时间溜进人家院子里送大礼,好出那一口怨气,接着又一大清早地被张松溪从睡梦中叫起两次,先是为了拿解药救人,后是为了收回那份礼物。

    程灵素拖着身子准备爬回床上睡觉前,只记得做一件事,就是叫清波那孩子守好院门,来一个赶一个,来两个赶一双,要是谁敢擅入,就让他直接躺地上睡觉!!如此才得以补足一个长长的睡眠。

    等到程灵素终于不得不起来的时候,窗外已是日将西斜,她靠在床边,皱着眉头,抬手用力揉住频频涨疼的脑门,心想这大起大落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几十年都没怎么改变的作息,一下子变化得太多,居然很难得地让她整个人都不舒服极了。

    程灵素扶着床沿起身来到柜子旁,从包袱里摸索出一瓶药,取出吞下之后,又去到桌边想要喝水,才发现还没人送茶水进来,只得聚足力气,向门外扬声喊道:“清波,清波!你在外面吗?”

    “程姑娘,您醒啦?”清波闻声,立马推门进屋,拱手问道。

    “嗯,茶壶里没水了呢,我想喝水,能不能麻烦你去拿水来?”程灵素摇摇手中的茶壶,说道。

    “哦!我这就去,正好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要不要顺便替您把饭菜送来?”清波回了一句之后,又顺口问道。

    “也好…是有点饿了,你赶紧去赶紧回来。”程灵素摆摆手,让清波早去早回。

    “好。”清波上前接过茶壶,然后快步走出房门。

    程灵素待清波离开后,又全身软弱无力地瘫挂在桌子上,硬吞进嘴里的药丸黏在喉咙里,那种干干涩涩的感觉,着实令她好不自在。

    “怎么了?不舒服吗?”张松溪在半路上遇到正要去厨房的清波,问知程灵素已经睡醒,还让他出去拿水端饭菜,便主动替清波先将茶水送过来,一进门就见她无力地趴在桌上,连他进门了也不曾起身,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没什么大事,水土不服而已,吃过药就好了。”程灵素懒懒地抬起头,回道。

    “等饭菜送来了,吃过饭再吃药吧。”张松溪将茶壶放下之时,也顺道坐了下来。

    “不用啦,药都吞到一半了,还等什么饭菜呢。”程灵素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水,然后端着茶杯,不过几大口就把茶水喝进肚子里,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妳自己便是习医之人,怎会不知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张松溪乍然地伸手按住程灵素还想倒水的手,无奈地叹道。

    “张四侠如此聪明,还曾与我生活在一个屋檐好些日子,难道看不出来一日十二个时辰里,我除去夜里睡觉的时间,余下的时间都是与毒物为伍嘛?何况我自己配制的药,是好是坏又有谁比我更清楚的。”程灵素心里一颤,不动声色地抽出被压住的那只手,照旧提过茶壶倒水,同时还不忘反问一句。

    “妳…。”张松溪愣愣地张了张嘴,却只能艰涩地吐出一个字而已。

    且不提不晓事的幼年生活,张松溪却记得自他拜在恩师门下,并随其上武当山习艺之后,多年来与三位师兄一直相处和睦,更兼之后来还与他们一起肩负着教导六师弟和七师弟的责任,似乎从不曾尝过何谓孤独的滋味,然而程灵素看似轻描淡写的语气,分明含着浓浓的孤寂落寞,叫他猛地心头一滞,一股疼惜之意油然而生,只是向来善辩的他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程灵素。

    “我什么我呀?张四侠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这里可不是普通人能久待之处,便是清波那孩子,我也交代过让他没事就别过来,万一你们那什么管事的弟子问起的话,你记得替他说说情,省得他平白无故担个照顾不周的罪名。”程灵素打量了愁眉苦脸的张松溪几眼,便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了。

    张松溪几番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向程灵素再次提一提张无忌的事,正巧清波已经提着食盒回来,他只得先起身离开,想着还是过两日再说可能会好一些吧?

    程灵素见张松溪临去之前那般迟疑的模样,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她想了想,便猜到左右也不过俞岱岩或张无忌的伤而已,却不知是想问她几时去替俞岱岩治疗呢?还是想再劝她为张无忌解去寒毒?

    “清波呀~我记得听你四师伯说,你们门派里只有两个嫡系的师兄,是吗?”程灵素叫住正要离开的清波,问道。

    “嫡系的…是指师叔伯他们的孩子吗?程姑娘问的应该是青书师兄和无忌师兄吧?他们有什么问题吗?”清波倒也反应极快,只是略顿了顿就明白程灵素问的是什么意思。

    “嗯!他们都在哪里呀?我昨日拜见张真人和你那几位师叔伯时,好像没看到他们两个人?”程灵素回想前一日的情况,的确只见到宋远桥他们师兄弟五人,却没看到有小孩在其中。

    “青书师兄一直忙着学习武艺还有读书写字,平日大师伯若没有发话叫他去前殿,他是不敢往那里走的,至于无忌师兄嘛,因为受了伤的关系,平日也没常出房门,听师兄们说过,师祖命他加紧修炼内功,好早些化解他体内的毒呢,我见他几回,脸色真的好难看,比我刚上山那会儿还瘦呢。”清溪揪着小脸蛋,有些替张无忌悲哀地说道。

    “是嘛?”程灵素轻咬住筷子,眉头微皱,心道看来那个张无忌真是被武当派的几个人保护的很好呢,而且只怕宋远桥他们还是会找机会跟她要求诊治张无忌的事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