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上奏折陈情:“周云仲有负皇上所托,到了江南便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会不会其实只是借了皇上的名头去的?”
燕夏昱觉得好笑,想从自己这里套消息?还真是胆大得很。
于是燕夏昱朱批:周爱卿自有其道理,朕只安心等结果。
要是这句话用不好的语气翻译,就是燕夏昱将那折子一下子摔到对方的脸上:“关你屁事呀!”
那上奏折的人气了一个倒仰。
其实他们不知道对于江南的事儿,本来皇帝打算来点硬的,你们关系错综复杂又怎么样,你们党派联合坚固又怎么样,这是朕的地盘,朕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一个不高兴把你们全给端掉脑袋!
可是他突然发现,其实可以换一个更好玩的玩法,于是周云仲便像一只发*情的孔雀一样带着御林军,抱着尚方宝剑,还不忘提溜着洛城府的四大名捕,甩着大尾巴一路朝着江南去了,果然不管有没有关系的人,都看过来了。
等到了江南,花孔雀一般的鱼饵便消失不见了,鱼儿能够不着急么?
然后皇帝这个焉坏的渔翁就在后面拿着网子一网一个准!
那些人只顾着追查周云仲,却不知道自己身后已经悄悄支起了网。
不说这场旷日持久又扣人心弦的大围猎如何,因为那实在是进展太慢了,鱼儿还在闹腾,需要一些时间逗弄,正嫌无聊的时候,宫里倒是出了事儿。
皇后怀有身子之后,为了安全生下孩子,便日日躲在祥裕宫,连平日里最看重的权力也放开手了,可见皇后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可是近日诊脉,有太医说皇后的胎似乎有些不对劲。
想起当初徐昭仪的事儿,大家还真是胆寒,徐昭仪那个怪物把脉不是把不出来,只是大家觉得不要太大题小做,不然自己豁出去说出来了,十有八*九是落不到什么好处的,还不如沉默了,这次是皇后娘娘,与徐昭仪又是不一样,就算是脑袋已经在脖子上斩牢了,也很有可能会和亲爱的脖子分开。所以现在给千金万贵的皇后娘娘把脉,真是一丝错漏都不能有。
“太医,你给本宫好好说说,本宫这胎怎么了?”
听着皇后咬牙切齿的声音,太医也抖了抖身子,忍不住背上就开始冒汗了:“禀……禀皇后娘娘,微臣……微臣是琢磨着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如果能够请来黄太医,肯定能够一目了然。”
这黄太医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啊,被太医用在各种场合搪塞解释推脱啊,专注挡箭牌三十年啊。
皇后哼了一声,一脚将太医踹开,道:“这点子医术不知道怎么进太医院的,还不快滚去给本宫将黄太医叫来!”
那太医连滚带爬地跑了,一旁的秦嬷嬷给皇后顺气,道:“娘娘,您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要是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太医院岂不是他当家了?以奴婢看,您吃得好睡得好,样样遵照太医的意思来,肚子里的小皇子一定是好好地呢!”
皇后虽然知道秦嬷嬷这话不可信,可是她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安抚之言,道:“本宫也知道那些个偷奸耍滑的,到了本宫面前便想着卖弄一下,希望本宫能够瞧得上呢!哼!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秦嬷嬷连连点头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所以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动气啊,您气坏了便宜的是后宫那些个小蹄子呢!”
皇后想想觉得也是如此,便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但是还是惦记着要让黄太医好好瞧瞧。
黄太医虽然是个奇葩,但是人家医术好,而且医者仁心,他给瞧病的宫妃都是一视同仁——同样冰冷,但是治病却真的是一把好手。
黄太医提着药箱来了,一旁的秦嬷嬷急忙扶着皇后躺好,然后殷勤地跟黄太医打招呼,黄太医唯一给点面子的是皇帝身边的张兴德,哪里会理会一个祥裕宫的老婆子,便装作没看见,一心一意给皇后开始诊脉起来。
左手右手换了几轮,黄太医自己的胡须都被捻掉了几根,可是人家还皱着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的东西慢慢铺开来,写方子。
秦嬷嬷道:“黄太医,娘娘和小皇子到底如何了?你给说说啊!别给皇后娘娘卖关子了啊!”
黄太医道:“娘娘腹中胎儿确实有些弱,臣把脉也存在些许疑虑,所以不敢妄下结论,只想着先等几日诊明白了再回禀娘娘的。”
皇后确实独独听到前面个消息:“胎气有些弱?怎么可能?本宫一直按照太医院的嘱咐行事,并没有任何偏颇,为何还会如此?难道你们给本宫的东西出了差错?”
黄太医皱眉,看病最怕遇上胡搅蛮缠的,人家的病不好治,偏还不承认,还要说对方的医术不好才那么说。也不想想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还怎么见面!
“娘娘继续安心静养必定是没有错的,而娘娘的脉象,微臣不等上几日,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娘娘您放心,微臣绝不会欺瞒娘娘的。”
皇后知道黄太医的性子,只是急了才那般说的,以后自己养胎保胎还得靠着人家呢,皇后只能道:“那黄太医过几天再过来辛苦一趟吧!”
黄太医倒是没有什么气性,告辞之后慢悠悠地离开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秦嬷嬷又在一旁哄道:“娘娘您且安心等着,奴婢瞧着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些太医不过是听风就是雨,害怕被杀头才说娘娘胎气不足的。”
皇后自从怀孕了之后觉得脑子有些跟不上了,听秦嬷嬷这样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
过了几日,黄太医果然如约前来给皇后诊脉。
这次诊完脉,也不开方子了,对皇后拱拱手道:“娘娘,您虽避开了那些个琐事,许多事情已经不放在心上,可是您心有郁结,若是不开解开解,恐怕这胎气越来越弱,等到瓜熟蒂落之日,恐怕娘娘会大失所望啊!”
这黄太医倒是学着委婉了一把,也是因为皇帝不在跟前的缘故,不然他就要直剌剌地说皇后可能要生个死胎了。
皇后脑子里转了个几个弯才大致地明白了黄太医的意思,急忙道:“黄太医,你可是宫中医术最高的,你一定要帮本宫想想办法,保住皇子!”
黄太医是不奈何插手这事儿的,卷进后宫女人的利益纷争,那还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来得痛快。
“娘娘,臣定当竭力调养娘娘的身子,可是娘娘切不可思虑过重,不可心中有所郁结,不然便是非微臣力所能及的事儿了。”
黄太医仔细琢磨了几个温和的方子写了,又担心这药效不够快,可是药效快了又怕承受不住,真是左右为难。
好不容易从祥裕宫出来,黄太医便将这事儿跟燕夏昱说了,燕夏昱眼皮子一跳,今年老天爷真是跟自己杠上了,徐昭仪生了个怪胎,便是雪灾加春旱,发现三皇子是个痴傻的,便是在与金鸡国交战前后,而这次江南贪腐案才被揭露出来,这皇后怀的胎还不稳?
对着皇帝黄太医就轻松自如多了,说了皇后可能生个死胎的事儿,又道:“娘娘这身子,本来是极为难受孕的,只是微臣能力有限,娘娘这也算是大昭的福运昌隆,娘娘好不容易得了一胎,护得比什么都金贵,可是如果这事儿让皇后娘娘知道,恐怕后果难以设想啊!”
说不定皇后都要疯了也说不定。
“黄太医可有把握将皇后腹中的皇子保住?”
黄太医想了想,摇摇头道:“微臣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
燕夏昱叹了口气,这真的是命啊,皇后注定命中无子,再这么折腾也是空的。
黄太医也觉得为难的很,就算他得皇帝的信任,也不好跟人家说他媳妇的坏话,说你媳妇脾气不好,心眼小,一点子事情就要疑神疑鬼,能够养好胎就怪了。
燕夏昱如何不知道皇后的性子?以前的皇后还端着个端庄贤淑的样子出来,可是现在已经是越来越没有章法了,皇后也越来越失望。
燕夏昱道:“黄太医你尽力就是了,成与不成,也是要看天意的。”
黄太医顿时明白,其实燕夏昱对皇后这胎也没有多看重,只是皇上血脉稀薄,能够多一个皇子或者公主,都是喜事儿,但是如果是留不住的,强留也没有用。
黄太医去了祥裕宫的事儿,宫里上下很快就都知道了,大家都表示很淡定,没有受惊,因为皇后的做派虽然比不上当初徐昭仪那么夸张,却也差不离多少了,日日都要请平安脉,郑太医和黄太医更是常常出入祥裕宫,因为皇后老是疑神疑鬼的。
不过这后面黄太医去找了皇上的事儿,大家更加没兴趣了,黎素瑾却觉得有些不同,根据在御花园当值,并且有幸和黄太医照了面的人回复,黄太医的脸色很不好啊,连那么淡定的黄太医脸色都变了啊,肯定事情不简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