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点,不要唔唔呀呀的,”,雪滴威胁道,“不然就算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美人儿,我也会毫不留情取你小命的!”
如此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找我一定并无恶意,只是一个劲儿不让我说话,当真令人哭笑不得,不知她是什么来历,找我为的什么事……我总要想个法子脱身才好……
苏颢水眸流转,心里盘算着。
“我看这里很像是内院,你们驸马昏迷,应该就在这座院子里才对,”雪滴自言自语地道,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蹙起小眉头,“你是府里的什么人?那座冰山把你放在府里难道就不怕驸马与你有染?”说完又自我否认,“不会,现在驸马正昏迷呢。”
这小嘴吧啦吧啦的自问自答还真是麻利呀……
苏颢暗暗感叹。
“一直都是我自己在讲,你都还没有告诉我驸马在哪里,”雪滴开始埋怨苏颢,不过也懂得体谅,“对了,你现在不能讲话,”接着眉毛一竖,“但是你可以用双脚领路呀!”
……
苏颢就算没被捂住嘴也是说不出话的。
我“昏迷”根本是在伪装,目下这件事还是不要惊动府中侍卫比较好,我先领她进入寝房再想个法子让她放开我,或者殿下会回来也说不定。
苏颢想着,便向门内走去。
“真是的,挂这么多扇帷帐也不嫌麻烦。”
雪滴撇着小嘴以示对帷帐不满。
“人喱?人在哪里?根本没人呀。”
穿过最后一扇帷帐,雪滴没能如愿以尝看到驸马,不由一边发牢骚,一边举目四顾,打量房间内的摆设,视线最后落在床榻上,看到锦衾被掀起一角,枕上还放着一本打开的书卷……有一个想法不知是骑马来的还是坐轿来的忽然出现在雪滴心底,随着这个想法的到来,雪滴的视线从床榻转移到苏颢身上——美人儿身着睡衣披着秀发好像跟这寝房很搭的样子呀——所以没错,刚才这美人儿一定是坐在榻上看书。
“我让你带我找驸马,你带我来你的睡房干嘛呀?”
雪滴冲苏颢竖起两只眼睛。
……还以为嘀嘀咕咕思索半天得出什么了不起的结论……结果……
苏颢深为叹服。
“颢儿?”
长宁的声音自帷帐外传来,这些日子一到进门便会唤苏颢一声已成了她的习惯。
殿下!
苏颢欣喜不已。
没有听到苏颢回应,长宁不由怔了一下,凝神细察,发觉房内有两个人的气息,一个是苏颢,另外一个则极为陌生。
长宁掣剑在手,身形一闪,穿过纱帷,来到两人面前。
雪滴也早已察觉门外有人进来,当下放开苏颢,自腰间拔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指向长宁,“你是什么人?”话刚问出口便已知答案——因为周身上下都被冰锥般的目光锁牢,“你是冰山公主?”
你刚才对本宫的颢儿做了什么……反剪她的纤手……还捂了她的嘴、碰了她的唇……
长宁的目光越发冷凛逼人,拿剑的手微微发抖。
雪滴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又况且爹爹一直教她,楚人与齐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以更不长宁当回事儿,当下娇喝道,“喂!你这人真是好没礼貌,本姑娘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本宫的禁脔,岂是你可以碰触的……
长宁胸口起伏,冷冷地道,“拿命来。”长剑一振,一招“泰山压顶”直奔雪滴脑门袭去。
雪滴身形轻柔灵巧地躲过,长宁见她身手不凡,纤指一弹,一道剑光势如闪电破空刺去,雪滴翻一个跟头轻巧地躲过,虽然只见识了两招,也知胜不了长宁,便将手中小小的匕首向长宁一指道,“你住手!本姑娘本想做好事不留名,不过现在改主意了!”
苏颢上前劝道,“殿下,不如先听她说明来意再动手不迟。”
长宁目中杀气丝毫不减,“没什么好说,本宫今天定要取她性命。”
“殿下。”苏颢伸手按住长宁握剑的手,柔声道,“她只是个懵懂顽童,殿下不必跟她较真。”
“懵懂顽童?”长宁鼻子里冷哼一声,“本宫看她年纪并不在你之下。”
没想到雪滴竟闪着两颗亮晶晶的眸子接口道,“我今年十八岁,这位美人儿你几岁?”,没等苏颢回答又道,“我早知你声音这般温柔悦耳,说什么也不会捂住你的嘴。”
……还真的是……
长宁收回剑,冷冷看雪滴一眼,“说,你打算到这里做什么好事。”
雪滴道“我奉德贤公主之命,前来为驸马疗治内伤。”
长宁很是意外,“是德贤派你来的?”心中暗道,果真是一番好意,幸亏颢儿阻止我,不然真要伤了她性命去。
“正是!”雪滴挺起小胸脯扬起小脑袋,鼻孔朝天道,“别看我年纪小,内力可是比爹爹还高。”
苏颢见她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由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叶,名雪滴,我爹爹便是叶门现任掌门人叶尊。”
苏颢抿嘴笑道,“雪滴这名字很适合你,当真玉雪玲珑,我见犹怜。”
雪滴收起骄傲的小面孔,喜道,“我也是一眼看到你便喜欢上了。”
“……”长宁咳嗽一声,“回去告诉你家公主,她的一片心意本宫领了,但是疗伤这件事,我大齐自有高人,就不劳楚人怜悯了。”
她这样说,一方面,苏颢自打醒来,长达半个月的时间再未昏迷过,并无后遗症状,可能已经痊愈,另一方面,最重要的,这叶雪滴怎么看也不像个可靠的主,说不定不给她治还好,给她治了反倒才真正没救了。
“你不用楚人相助,我楚人还懒得助你勒,”雪滴朝长宁扮了个鬼脸,之后皱着小鼻子道,“只是我完不成任务,没办法跟我家公主交待,殿下一定会说我是跑来京城玩儿来了,没做正事。”说毕把小手一拍,水瞳闪闪发光道,“你不让我救驸马也可以,但要给我一件信物,我好带回去交差。”
长宁点点头,“好。”
“哇!这是我十八年来见过的最丑的三粒字!”
长宁取来纸笔,先写了一个大大的“谢”字,然后在落款写上两个蝇头小字“宫粉”,雪滴见了,在一旁失声惊呼。
苏颢忍不住“哧”的笑出声来,怕长宁生气,旋即敛去笑意。
长宁一脸冰霜地道,“回去将本宫的亲笔信交给你家公主,她便不会责备于你。”
雪滴接信在手,却不舍得走,转向苏颢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几岁?”
苏颢直接跳过名字,答道,“我今年尚不足十八岁。”
“那你比我小唉,”雪滴小脸笑的花儿一样,“我以后就叫你美人儿妹妹好了。”
长宁一怔,“妹妹?”
“不是妹妹难道还是弟弟不成?”雪滴指着苏颢的胸襟道,“男孩儿家哪里有那么大颗的胸?”
原来苏颢因终日卧床连寝房都不出,是以并未束裹胸,加上穿着薄薄的睡衣,胸前凹凸有致。
长宁脸色发黑,“好了,快些回去吧。”
“那么快干嘛?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就是千里迢迢,也是我自己走,又不用你走。”雪滴不满地嘀咕着,向长宁吐了吐舌,转而对苏颢笑道,“美人儿妹妹,姐姐这便走了,咱们后会有期。”
“殿下,其实……德贤公主是否便是玄雪师姐?”
雪滴走后,苏颢问长宁。
长宁伸手理了理了苏颢鬓边的秀发,“驸马这些日子每天呆在寝房,一定闷坏了。”拿话岔开。
苏颢心中已知答案,便未再问。
其时已是中午,侍女送了午膳进来,照例摆在外厅桌上,便自退了下去。
因苏颢现在是“昏迷”之身,不能进食,所以午膳是送来给长宁的,这也是长宁回来的原因——跟苏颢一起用午膳,这些天三餐都是如此。
苏颢喜欢吃偏甜的菜肴,长宁便夹一道蜜汁梨片放到苏颢碗内,“驸马稍微胖一点更好看些。”意思要苏颢多吃些。
苏颢笑着点点头。
长宁想起一个问题,“那个雪滴好像并未认出你是驸马?”
“嗯,”苏颢笑,“她一直押着我,要我带她去找驸马。”
长宁也笑了,“玄雪真会用人。”说毕神色冷了下去,不再说话。
苏颢知她心中伤痛,忙夹了一道桂花翅子放到长宁碗里,笑道,“殿下也当吃胖些才好。”
长宁会心一笑,点点头。
两日后,乾和宫御书房。
皇帝看着自外面走进来的长宁,放下手中奏折,笑道,“宁儿,你来了。”
长宁淡然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道,“平身,”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长宁开门见山道,“不知父皇叫儿臣来有什么事?”
皇帝并未回答,站起身,背着双手在书房内来回走了几趟,这才道,“驸马的伤还没好吗?”说话的时候背着长宁。
长宁稍微怔了一下,随即道,“好是好了,只是尚未根治,不知会不会复发。”
“驸马的伤除了叶门高手无人能治”皇帝声音冷峻,停了停,道,“是怎么好起来的?”
长宁不紧不慢,不慌不忙道,“是德贤公主派人来治好的。”
皇帝点点头,这个女儿还算诚实,只是有些不听话,“朕不是让姜易跟你说了吗?朕不希望你跟德贤再有任何来往。”见长宁不出声,接着道,“以前的事,朕既往不咎,以后,你和她必须一刀两断。”
长宁淡淡道,“是。”听不出任何语气。
皇帝转过身看着长宁,“青川王自雪衣谷惨败后元气大伤,退守巴蜀;青城王正阳门大败后与关西大军遭遇,互相厮杀了两天两夜,两败惧伤,所以目下青城和关西暂时不足不虑;受到齐军接连取得大捷的鼓舞,南方各地勤王的军队会师徽州,将青河王的军队逼入城内四面围住,青河王已成瓮中之鳖,早晚死在朕手。”皇帝说到这里停了停,方接着道,“所以现下只有楚军对大齐的威胁最大。”说毕逼视长宁的双眸,“不知宁儿有何对付楚军良计?”
长宁道,“父皇不是已经派了神机营后军在黄河南岸截击楚军了吗?”
“武凉乃是大内圣卫,朕打算将他招回京城,如此便只剩下江峻一个人统领十万大军”皇帝说到了这里叹了口气,“人心难测,江峻乃是外朝之臣,朕难以放心。”
“父皇的意思是?”
“朕打算派驸马前去提督大军。”
“父皇如此器重驸马,儿臣倍感荣幸。”
“朕不只器重驸马,”皇帝笑道,“朕更器重宝贝女儿你——这次便由你亲往监军,与驸马同心协力,共击楚军。”
长宁也在脸上挂出笑容,“能为大齐效力,儿臣不枉此生。”
“哈哈哈,好好好,”皇帝捋须大笑,笑毕道,“其实朕也是为了你和驸马好,上次驸马去太山,你们夫妻分开一年多,这次朕实在不忍心再让你们分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