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怎么啦?”清亮的男声响起,好奇的问。
“玉符碎了。”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只是说明一下,身边的人却很容易分辨出其中的在意。
“你上次提到的那个很特别的女子?”先开口的那位语带调侃,抑扬顿挫,一双桃花眼妖娆上挑,一身大红炫目张扬。
“玉符不是她捏碎的,上面的法术被触动了!可能出事了。”竟是上次出现在乾隆他们面前的梅君尘,没理会他师弟的调侃,语气淡淡的却带着明显的担忧。
"既然阵法触动,那人应该就没事啊,这一界的武功不高,你既然留了法术在玉符上,保命绰绰有余了,用不着担心!"
梅君尘没有回答,叹了口气,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样子。
“师兄,你难不成真看上她了,她只是一个凡人,哼!”还是个不识好歹的凡人,竟然拒绝拜师!红衣男子面露不解,他的师兄何时对个外人这么上心。
梅君尘和他做了几十年的师兄弟,自然知道他的未竟之语,想到那个清冷绝色的女子,有些恍惚,叹息道:“她大概是有什么苦衷吧,也不知道身上有什么秘密,我看得出来,她在那个皇帝身边并不开心!”
“那又怎么样,这是她的选择!”红衣男子对于有人拒绝他最敬重的师兄,有些恼火,再看他师兄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问:“就算她是先天灵体,现在这样环境,你要培养她不知得耗费多少资源,得不偿失!师兄,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胡说什么!我只是担心她出事了!”梅君尘抬手敲了他一下:“再说,她的资质,修真界也是万里挑一。”
红衣男子不屑的撇嘴,没再纠缠,师兄一向做事认真负责,应该不会因私废公的:“那你准备怎么办?这边至少还得两天。”
“不管怎样,我明早施法之后就走!”梅君尘说完,转身就走。红衣男子只得跟上,打定主意这次也要跟着师兄,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是何方神圣,竟然让一向淡漠的师兄这样上心。
梅君尘没理会他,他这个师弟梅君清,只比他小了十一岁,已经是筑基大圆满了,虽然闹腾了些,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他现在只担心着那人,在当朝皇帝的身边,怎么会遇到危险呢?是针对她的还是因为皇帝被波及的呢?这几日他一直在等传讯,可是毫无动静,刚才却突然意外碎裂了,想到这,不由庆幸当时他给出玉符时匆忙下了道法术。
两个俊朗优秀的男子走在路上,行人竟然毫无察觉的样子,一路顺顺利利走进一栋豪宅,刚要进二门,一位管家模样的男子匆匆赶来,恭恭敬敬躬身道:“两位先生可算回来了,姑爷正在找你们呢。”
“哦,是你家小姐又有什么不对么?”梅君尘停下脚步。
“是的,”管家一脸愁容:“小姐昨晚睡下后,到现在一直没醒,姑爷很担心,让小的来找先生。”
“哦。”梅君尘点了点头,转身向右侧一处精致的院落走去,梅君清也跟在身后,两人步履坦然,丝毫不见慌乱。
“两位仙师,你们回来了!”屋里听见响声有一青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到来人眼前一亮,面露欣喜,竟是出京来接他未婚妻子的永璋。
梅君尘直接进了内室,雅致的房间淡淡低调奢华的摆设,昭示主人受宠的身份,粉色帐幔里,大床上平躺着一名娇弱女子,显然先天不足,已是入夏,棉被仍盖得密不透缝。
永璋站在床边面露忧虑:“仙师,她一直这样睡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梅君尘上前,食指抵在她额头探视,过了一会收回手来:“没关系,她现在灵魂与身体融合,这些日子会比较耗费精力,睡眠只是休息而已,不必担心。”
“多谢仙师!”永璋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目光落在床上的女子时闪过怜惜。
他没想到这次到扬州,发生这么多离奇的事。他来之前一路上很是担忧,这么多年婚事一直拖着,也不知道岳家有没有心生不满,却没想到到这里后才知道,原来她的未婚妻这些年也是缠绵病榻,到他来时,已经下不了床了,若非那日他无计可施,心情烦闷之余遇到这位自称修士的仙师,只怕未婚妻已经香消玉殒了。
“她现在情况稳定了,我明日就走。”梅君尘突然开口。
“什么,仙师要走?”永璋大惊:“是否在下哪里招待不周,请……”
“你想多了!”梅君清拍了拍他肩膀,他对这个温润谦逊的男子很有好感,见他这样惶恐,忍不住出口安慰:“是我师兄有些事情要办,放心吧,韦小姐已经没事了,只需多加调养即可。”
永璋抹了把虚汗,实在是那日未婚妻情况太过危急,甚至一度停止呼吸,梅君清都束手无策,幸亏梅君尘及时赶到,所以听说他要走,才着急起来。
永璋送两人回房时,梅君尘突然开口问道:“罗兄弟,我师弟那日所问,不知你现在可愿相告?”
“这?”永璋面露难色,涩然道:“并非在下故意隐瞒,实在是在下自己也不明所以,所以……仙师若有其他吩咐,在下一定照办。”
“是我强人所难了。”梅君尘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恐怕我这师弟要叨扰了,希望能查出些什么。”
“在下求之不得!”永璋躬身道谢。
永璋想着心事回到韦小姐的院子,在书房拿了本书看着,却久久没有翻页。他第一次遇见梅君清时,那人就说过,按理他寿元已经早该生机断绝,定有奇遇才能逃离死劫,改了命数。他们因为某些原因特意找了过来,希望他能告知实情。可这事他怎么能说,若然皇后深夜出现在他府邸一事被人得知,那是滔天大祸,他怎能恩将仇报。
只是没想到后来梅君清又招来他师兄,治好了濒危的未婚妻,这恩情欠大了,真是左右为难。不过这两人这么大的本事,只怕也知道他有所隐瞒,否则怎么又再次提起,让他更是愧疚难安,辗转想着,等到回宫,还得将此事与皇额娘悄悄商量,他现在已经知道,那瓶灵药并非祖宗所赐,也不知皇额娘知不知晓缘由。
“姑爷,小姐醒了!”未婚妻韦阿娇的贴身婢女来报,永璋回神,看了看天色,竟然已是傍晚了。
进了内室,夕阳落在窗边的女子身上,淡淡的晕染出金色的光辉,永璋心下微动,这就是会与自己相伴下半生的女子,想到那日她说的话,目光柔和,他想不透为什么年轻女子有那样历经尘世的沧桑悠远?
他还不知道阿娇保留了前世的记忆,这一世又是病榻折磨十几年,心里虽然好奇却不好过问,不过她虽说从小有岳父母护着,可是岳母几年前过世后,岳父在外忙碌,日子也就一天天难熬了,而自己这个未婚夫又是毫无音讯。
“你来了,三阿哥!”阿娇听到动静转身,声音绵软无力。
永璋不避嫌的上前,扶她坐下:“傍晚还是有些凉,也不关窗,别再着凉了。”
阿娇脸微微发红,轻声道:“我觉得好多了,太久没有出门了,很想看看!”
她叫阿娇,爹娘说她是他们好不容易期盼来的娇娃。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她也是那个金屋藏娇的阿娇,是的,这具破烂虚弱的身体内是那个废后阿娇的灵魂。
她只记得那日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长门宫阴森可怖,她能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冷,然后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却发现自己轻飘飘的立在床边,本以为很快就会见到牛头马面,只是等了又等也没有人来。
她一直困在那个破烂的房间,无论是怎样的哭喊,怒骂,哀求,也无法走出那个房门,也不知是过了几十年还是上百年,她已放弃了希望,突然发现空气中出现一道道水波纹,她好奇的碰了下,再次醒来,已经成了一个早产体弱的婴儿了。
“别急。”永璋清和的声音总是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我问过仙师了,等灵魂融合了,你就可以服用养元丹,到时候就随我回京,可以一路游玩,我已经传讯回京,说明会晚些回去的。”想到她从小体弱,就连闺阁都很少能出,心下怜惜!
阿娇看着眼前清秀隽永的男人,当仙师指出自己灵魂异常时,他除了最初的惊讶后就很自然的接受了,请求仙师救她性命。她本以为这一世就是这样缠绵病榻早早去了的,也没想过还会成亲,倒不是为了刘彻守贞,困守长门宫那些年早让她遗忘了那些爱恨。
她只是觉得奇怪,母亲在世时曾提过当朝三阿哥的事,为她心疼落泪,可是当这个备受争议,被骂无君无父取消继承权的阿哥,在他眼里竟然看不到一丝阴暗的情绪,想当年她被贬至长门宫时,可是日日咒骂卫子夫那个贱人的!
“怎么啦?”永璋看她这样呆呆的不说话,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你是舍不得离开家么?放心吧,岳父也心疼你,怕你将来受欺负,他已经开始整合家业,明年就会举家搬到京城的,我们只是先行而已。”
“什么?爹说要搬到京城!我怎么不知道!”阿娇并不知道此事,闻言大惊,放弃在扬州经营这么多年的家业,损失将难以计数,到了京城,凭永璋只是个不受宠的阿哥,又能有什么作为。
“你得了仙师救治,岳父心中欢喜。”何止是欢喜,应该是欣喜若狂,听说到岳母坟前念叨了一天,第二天就拉着儿子韦靖达定下了这事。
“大舅子也要去京城继承爵位。”大舅子要做她的靠山啊,再说,扬州的生意可以派人打理,到底女儿最重要!
永璋很羡慕这一家子,那种浓浓的毫不掩饰的宠溺,做爹的把体弱多病的女儿捧若至宝,弟弟以守护姐姐为己任,被宠着长大的女儿一点也不娇惯跋扈,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上一世的经历,倒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从没有任何抱怨,只担心成为累赘连累家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