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烟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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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学良心念急转之时,茶楼的伙计已经进屋张罗桌凳,整顿完毕之后,两名护卫将手中的房四宝、棋子认真地摆放到桌上,研好墨汁之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王公子,请?”紫珊笑着作了个请势说道。

    王学良调整了呼吸,心中虽然觉得有些丢人,但是也不想表达出来,于是不卑不亢地回道:“不好意思,我不会。”

    “哦?”紫珊微惊,没想到王学良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他不会?不会你还这么镇定?疑惑之下,笑道:“王公子是不会绘画?还是不会下棋?又或者是不会作诗?”

    “额,其实…我都不会。”王学良刚才故作镇定,此刻被她分解的问话一激,心中没来由的烦闷和尴尬,暗忖道:他奶奶的,这话怎么听起来就好象问了我三遍‘你行吗?’一样,而我的回答竟然还必须是,我不行!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去,哥虽然没有采,但男人的雄风还是有的,再问小心把你给XXOO!

    “呵呵,王公子过谦了。”紫珊窃喜的同时又有一丝失望,琢磨道: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绘画、诗词需要学底蕴,可棋子应该难不倒他吧?这经营之道莫不如棋盘博弈,就算他不学无术到极致,恐怕王修也会逼迫他继承家族传统吧?精不精看个人天赋,学不学可由不得他作主,难道真是想藏拙于胸?

    紫珊嫣然一笑道:“不如这样,小生斗胆献丑,请王公子品鉴一番,如何?”紫珊说的话虽有征询王学良的意思,可哪里愿意给他理由推托,于是自顾着迅速展平宣纸,提笔专心地描绘起来。

    王学良心底冒汗,心想,这姑娘也够狠的,我已经鼓气天大的勇气对你说不行了,哦,是不会!你非得像在大寒冬的马路上一件一件地把我衣服脱光,直到我冻成冰棍,你才满意么?

    我去,你折腾吧,反正我的脸面也已经丢完了,莫不如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王学良故意展露嘻笑嘴脸,正大光明地摆起了纨绔大少的派头,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眸略含不屑地望向正聚精会神创作的李世,想看看她到底牛掰到什么样子,如果她整出来的东西自己都看不过眼,到也不介意占点口舌之利。

    咦,她竟然…竟然画我?好象啊,虽然只有墨汁渲染,颜色并不鲜明,可依然像极,只是画中淡定自若的神情,潇洒不羁的外表,是在描绘我么?她作画竟然不需要看我,难道我在她心中是这般的英俊洒脱?

    王学良看得痴迷,差点都爱上了自己,不自觉地就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展现出男人应有的傲骨,认真地守在她的身边。

    片刻之后,绝妙的人物肖像跃然于纸,紫珊抿嘴轻笑,转向王学良,轻声道:“王公子觉得如何?”

    “好,非常好。”王学良神情激动,不假思索地回道。随即又尴尬地发现,怎么又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想到此处,脸色竟然不自觉地泛红,眸眼有些闪烁地急忙移开画像。

    “咯咯。”紫珊轻笑出声,掩嘴笑问:“王公子不如亲自品监一番,看看它好在哪里?”

    “啊?这个嘛,看着就很好,对,是很好!”王学良无言以对,根本不知道如何品鉴,说她功底好吧,又找到什么好的形容词,说这副话吧,那不是明显在标榜自己?太坑了,想到了半天,还是支支吾吾地表达了看法。

    “恩?既然公子觉得为难的话,不如与小生切磋一下棋艺,如何?”紫珊不敢断定他是真的没有学底蕴,还是此番画作不好评判,心底莫名的就想给他施加压力,看看他是否有另类才干。

    “围棋?”王学良郁闷非常,这玩意到是认识,可以前每天都在为一日三餐奔波,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折腾这玩意,再说这玩意根本不是大众娱乐,会了也没啥了不起的,哎,又逼我是吧?劳资没脸没皮,你爱笑就笑吧!于是淡定地回道:“抱歉,我不会。”

    紫珊心中着恼,本宫三请四就,你竟然一丁点面子都不给,啥都不会也能被你说得理直气壮,哼!

    “王公子不若随意抒发几句感慨?又或者吟诗一首也未尝不可?”紫珊退而求其次,心想他之前不是引用了古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让你创作,只让你品评应该不为难了吧?

    “这….”王学良恨不得仰天长啸,心中悲叹道:我去,我到底是不是大学毕业啊?怎么感觉只有小学凭似的?坑,太坑了!额,吟诗作词?难道要我抄袭?我连字都认不得,莫名的搞出千古绝句来,她还不把我当外星人看待?万一又让我品评诗词,我的白话与名句相差十万八千里,整出来只会丢人现眼啊!

    咦?她的眸中为什么饱含期许?她不是打算脱光我的衣服,好好蹂躏一番的吗?这会怎么对我还有期望?美女,不是我不想雄起啊,只是真不是那块料啊!额,要不…..

    “李公子,我实在是对诗词一窍不通。”王学良调整状态礼貌地回应,观紫珊眸中显露出无比失望的神情之后,话锋一转,谦虚地说道:“不过,我平时闲着无聊,自己也整了一下句断消遣,不知道你可有兴趣一听?”

    “真的吗?小生求之不得。”紫珊瞬间来了兴致,心中的期许更甚,感觉到他眸中散发出的自信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本宫到要好好听听他到底能折腾出什么高谈阔论来?

    王学良微笑着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轻声念道: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紫珊心中震惊,痴痴地凝望着王学良,他温柔而清澈的双眸,仿佛能穿透纷繁杂乱的尘世,一抹深邃的幽光,慢慢地绽放出迷人的光彩,深深地透射进人的心中,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这…这是你作的?”紫珊无法镇定下来,心中疑惑,虽然他念的句断听起来没有诗词的丰富内涵,但似乎他表达的是一个故事,一个让人听着莫名感伤的故事,他是怎么作出来的,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哪里有这种丰富的阅历,哪里能叙述如此凄美的故事?

    “恩,难道你听别人念过吗?”王学良在心底向作者致歉,同时也充满了信心,因为对于这首歌,他实在是太了解了,根本不惧李世的任何问题,好不容易能寻回点男人的风采,自然要坚持到底!

    “没…小生从未听闻,还望王公子赐教!”紫珊默默地记在心里,迫切想要弄懂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法在叙述情感,这会不会是一门新颖的学问?

    “其实,这是一首歌,我刚才念的叫歌词。”王学良之所以喜欢这首歌,其实跟前世的女友有很大关联,快乐的、忧伤的都能让人回忆往事,一首歌带给人的不单是听觉上的享受,而更多的是心灵的触动。

    “歌?歌词?”紫珊疑惑地念叨了一遍。

    “按照你们的理解,应该是歌赋,能够谱成曲子,用乐器弹奏的那种!”王学良微笑着解释道,心想,之前在艳樱阁也听人演奏过舞曲,这东西你们应该不难接受吧?

    “你是乐师?是什么级别?”紫珊诧异的同时立刻将他与乐师的身份联系起来,因为国子监就有这么一门学问,只是这类职业实在鲜有,而且目前也未普及,一般人或许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类别的学究,他是从哪里学的呢?这作词、谱曲的门道哪里又比其他学问简单,没有化底蕴如何能通过简单的字谱写传世的乐章?王灿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何先前承认不学无术,如今又表现出这般不世才学?

    “个人喜好,不敢以专职自居,如果你有兴趣,我到是可以和你说说这歌词背后的故事!”乐师?看来这个朝代也有词曲作家,不过听她的语气,似乎这类人物很冷门,不过到也正好,话说物以稀为贵,怎么说我终于也有一计傍身了吧!

    紫珊黛眉微蹙,抿着红唇,轻点颔首。

    王学良故作高深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歌词中的意境,慢慢地陈述道:

    故事的开端,有这么一位僧人,正在寺里敲着木鱼诵经,这个时候,天开始下起了雨,僧人拿起木鱼,走到禅房之外,看着门外的烟雨、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在宋帝时期,一名守城将军奉命驻守洛阳城,其间邂逅了当地的一名女子,两人一见如故,很快便私订终身。此时北魏铁骑来犯,将军奉命出征,临别时拉住女子的手,温柔地说道:“等我打胜归来,一定将你迎娶过门…”

    两人依依昔别,女子守在城门口,看着将军坐在马鞍之上,头也不回地离去…

    将军此征便是数月,其间南宋节节败退,宋帝一气之下连斩二将,北魏全线出击,强渡黄河,宋帝不听朝臣进言,发动强攻,无奈之下,洛阳失守。宋帝狼狈地撤回北魏,而重伤的将军则流落于伽蓝寺中。

    待将军伤复之后,本想回朝,无奈此时北宋大势已去,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死,将军从未怕过,但想着曾经的誓言,加上对宋帝乱杀良将之举已至心寒,无奈之下,委身于伽蓝寺为僧,希望有朝一日平昔战火,再回到女子身边。

    他们昔别的城门,有一位女子经常坐在一块石板上等着心爱的人回来。每每遇到前方归来的人,女子便问有没有见过将军,但始终没有将军得胜归来的消息。

    女子从未放弃过,仍然日复一日地等着。这个故事,一传十,十传百,终于传到了在伽蓝寺出家的将军耳里。

    但将军依然不能回去,此时北魏已迁城洛阳,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南北朝战争还在继续,他必须活下去,等到战争结束那一天…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战争终于结束了。

    将军第一次走出伽蓝寺的那倾斜、像要倒塌一样的山门,回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地方。

    一身平民打扮的他,来到残破的、早已斑驳不堪的城门前,他走到他们分别的地方,在那早已枯掉的大树旁边,摸着那块女子天天等待他归来而落坐的石板上…

    城郊传来优雅的牧笛声…,路过的人告诉将军,这里曾有一个女人一直等着她心爱的人归来…

    重新踏足熟悉的土地,他心里的感受,却是那么复杂,仿佛一切又回到了羡煞旁人的当年…

    他在这座残破的孤城里寻着她的终影、但始终找不到,天上的雨纷纷落下…

    他一直相信她一直在等她…

    孤城的老者告诉她,她一直是一个人…到死那天都是…

    僧人又回到蒲团之上,静静地坐着,敲打着木鱼…

    天上的雨仍然在纷纷落下,落在禅房外那块石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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