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青藜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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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若谷修为仍然被封,闻言忙不迭的从甲板上爬起来,跳下船舷,向着他所说的秘库奔去,似是生怕风涯突然反悔一般。

    四人在虚若谷的带领下,来到岛中央一座大殿,这大殿连同周围毗连的建筑,占地极广,建制宏伟,透着一股肃穆沧桑,显然是整个虚家的腹心之地。进了大殿,虚若谷跑到大殿之内正前方的那座椅子上,将椅子左右两边扶手上的龙头左右旋转,以不同的圈数分别转了几圈,然后又带着几人出了大殿,向着大殿后方赶去。

    在离大殿足有一里之遥的地方,众人来到了一个小湖旁。湖上雾气弥漫,隐约能够看见湖心有座小亭子,却并无走廊连接到岸边,除此之外,并无出奇之处。

    虚若谷指着湖心那亭子,对风涯说道:

    “劳驾风家主带我过去,那秘库入口就在那亭子里。”

    几人闻言都觉得惊讶,不料那入口和机关之间,竟然相距里许,若非是生擒了这虚若谷来带路,只怕任谁也难以找到这处密室。

    带着虚若谷飞到那亭子里之后,虚若谷又指着亭子中央那张石质圆桌,说道:

    “把这张桌子用力往下按,按到与这亭子地面持平。”

    风涯看了虚若谷一眼,亲自走上前去,暗运灵力,手指贴上桌面,用力一按,那桌子便“隆隆”下降,恰好与地面持平。

    “成了,咱们站上去!”

    那桌面恰好能够站下一行五人,几人站上去之后,那桌面便自动继续下沉,直到往下沉了五丈左右之后,便停下不动了。

    风涯见脚下石桌不再下沉,便屈指一弹,一粒黄豆大小的炽亮火光便出现在身边。几人接着火光一看,才发现身处一间巨大的石室正中央。这里空气十分干燥,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腐的味道,杨业对这味道倒不陌生,知道这是书籍存放久了,不管保存的多么完好,都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这种气味,少年时候修学时,是经常接触这种味道的。

    虚若谷借着亮光,四处看了看,指着远处一个书架,说道:

    “典籍秘册,都在那个书架上放着。”

    那书架不大,只有六尺余高,七八尺宽,共分五层,想来是只用来存放重要典籍的,其余的尽皆放在了杨业和凤倾雪前几天去过的那个秘库。

    几人走到书架前,抽出了存放在上面的藏书,逐一翻找起来,片刻之后,风涯便找到了想要的那本,看过之后,皱了皱眉头,指着上面记录的那些东西,向虚若谷问道:

    “这上面记载的这些东西,虚家可有?”

    虚若谷看了一遍,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回道:

    “有些有,就在这秘库里放着,其余的我不知道,虚家所有最珍贵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想必一定有风家主要的东西的。”

    风涯点点头,说道:

    “把有的那些给我找出来。”

    虚若谷闻言,立刻忙不迭跑去寻找。风涯又将那返生香的配方交予杨业几人看过,说道:

    “这上面所需之物,许多都是我没有的,咱们在这里找找吧,我只要这上面记的这些东西,这室内其余东西,你们有看上眼的,尽管拿去就是,虚家世代积累,应该有不少宝物的。”

    几人在满屋子的柜架箱笼,瓶瓶罐罐内,寻找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总算将这湖底石室内的所有东西翻看了一遍。那些典籍秘册,杨业和凤倾雪都没有要,虚家虽然传承自上古,在上古时候,也算不上一流的势力,比起太清观和无极魔宫的渊源和势力,自然是差得远了,因此那些典籍上记载的功法,丹方等等东西,对两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除却这些典籍秘册,凤倾雪寻到了几样珍稀药材,和一些别的材料。杨业未曾涉猎过炼药和铸造法宝之道,便没有选这些东西,而是挑了几种救伤、解毒之类的成品丹药,此外,他还寻到了一柄古剑,此剑剑刃三尺余长,靠近剑格的地方刻着“青藜”两个古篆,全剑色作青碧,非金非木,也不知是何材质铸就,握在手中,轻轻一挥,便有蓬勃的碧木灵气透剑而出,整个剑身一时间都碧光大作,竟是一件上等的木属性法宝。杨业除了身上,原本有一件古宝,也在蜃楼城救凤倾雪的时候用掉了,未及收回,现在身上就只有一柄师门配发的长剑,那长剑主要是供太清观弟子御剑飞行之用,虽然也能用来对敌,不过属性却很一般,不像凤倾雪的软烟罗,凤倾烟的摄魂铃那般犀利妙用,此刻寻到这柄威力不凡的木属性法剑,倒也是意外之喜。

    搜遍整个石室,风涯看了看找到的各种材料,皱了皱头,原来炼制返生香所需的材料中,还少了一种叫做舍利珠的东西,这个东西,却是风涯从未听说过的,于是便将虚若谷喊了过来,问道:

    “舍利珠是什么东西,这秘库内可有此物?”

    虚若谷一愣,回道:

    “这舍利珠究竟是何物,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一个指节大小的珠子,色作灰白,因为很像传说中佛门弟子涅槃后留下的舍利,所以就叫做舍利珠了。此物为历代家主所有,不知是在我爹还是我祖父身上,我以为此物风家主已经得到,所以才没有说。”

    在这瀚海洲,早就已经没有佛门了,所以虚若谷称佛门弟子是传说中的存在。

    风涯闻言,便向杨业看去,杨业拿出在楼船上得自虚逝水的那个小匣子,打了开来,让虚若谷看过,问道:

    “可是这个东西吗?”

    虚若谷点点头,回道:

    “没错,正是这东西。”

    风涯闻言便蹙起了眉头,如今东西在杨业手上,若不先问清此物价值几何,他也不好直接开口要了去,于是便又问道:

    “你可知此物除了炼制返生香,还有何作用?”

    “这个我也不甚清楚,据说携带此物,可以辟易邪祟,破除虚妄,使得心神安宁,心魔不生,永无走火入魔之虞,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作用。”

    风涯听罢,看向杨业,说道:

    “这舍利珠最可贵之处,便是使人永无走火入魔之虞,难怪虚家历代家主要贴身携带。只是杨兄弟出身名门大派,所修功法皆是上乘,走火入魔的可能,本就极小,对杨兄弟来说,这舍利珠也不是非有不可,不知可否让与风某?”

    诚如风涯所说,这东西若是只有这种功效的话,对杨业来说,确实可有可无。纵然杨业虽觉着此物远非如此简单,但是见风涯竭尽所能,所为只是返生香,自己已有三颗这种珠子,将这一颗让给他倒也无妨,因此听到风涯求恳,便打算应允,凤倾雪却已经抢先浅笑着回道:

    “风家主素来待我二人不薄,我们心里也是十分感念的,若是换做其他东西,就算是再珍贵,只须风家主一句话,我们自然拱手相让。只是风家主却不知晓,虚家那份航海记录上有记载,通往中土的那条航路上,有一段险途,必须赖此舍利珠方能安然通过,这样一来,倒让我们为难了。”

    凤倾雪说罢,拿出那本册子,直接翻到那处记录,递给了风涯让他亲自去看。风涯接过来看罢,不由皱起了眉头,那上面确实提到,虚家当年乘船出海,逃离中州之后,一路向北,走了半年有余,登上了一片冰雪覆盖之地,那里终年黑夜,除了漫天风雪,没有日夜交替,也没有花鸟虫鱼,仿佛是生命的禁地一般,他们在那个白雪皑皑的冰雪大陆又艰难前行了约有半年时间,遭遇了一场变故,虚家上下几乎连抵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幸亏有那舍利珠才侥幸躲过一劫,最终安然通过了那片冰雪大陆,继续航海不久之后,来到了这瀚海州。至于这场变故的详细情况,虚家并未细说,只是交待后人务必妥善保管那颗舍利珠,以待将来重返中州。

    风涯皱着眉头沉默片刻,看向杨业,神色慎重地说道:

    “杨道友应该知道,风某苦心筹谋二十余载,为的就只是这返魂香,还望杨道友成全。风某也不白要此物,我知道,舍利珠只此一颗,让与了我,杨道友和凤道友只怕就再也回不得中洲了,两位留在此地,风某向两位担保,从今而后,但我风家所有,便尽为两位所用,风某后继无人,羽化之后,风家基业,便尽交予两位,以两位的资质修为,假以时日,这瀚海洲何人可敌?两位又何必非要回到中洲呢?”

    风涯开出的价码,吓了两人一跳。凤倾雪虽然不在乎风涯说的那些东西,但是听到和杨业一起永留此地,再也不回中洲时,看了杨业一眼,一瞬间便要忍不住脱口答应,最终却只是苦涩一笑,低着头没有说话。

    风涯开出这么高的价码,也表明了势在必得的决心,杨业听明白了风涯的意思,却仍是摇摇头,轻声说道:

    “我不能留在这里,无论前途如何艰难,也必须要回去!”

    风涯也从杨业轻淡却异常肯定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决心,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一时间几人之间的气氛立刻变得十分微妙复杂。

    杨业此时却看了看手中的匣子,轻轻合上,递给了风涯。风涯一愣,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并没有伸手去接,凤倾雪和虚玄一在一旁也都吃了一惊。

    杨业笑了笑,说道:

    “之前我们就已经答应了风家主,不取风家主炼制返生香所需的一切东西,此物,自然也是要交给风家主的。”

    风涯神色复杂地接过来,问道:

    “那你怎么办?”

    杨业回道:

    “虚家那份记录上,只说依靠此物方才化险为夷,不是没有明说离了这舍利珠,就必然无法通过吗。”

    杨业记得当初墨无伤曾经慎而重之的告诉自己,万万不可让任何人知晓自己拥有这东西,是以便含混其词,没有向几人说明自己的依仗。

    风涯只道杨业为了成全自己而甘冒奇险,感动之余,却也十分歉疚,收下那匣子之后,又劝道:

    “杨道友,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就此留在瀚海洲吗?那古册中虽未明说非舍利珠不可,但是字里行间,却分明就是这个意思,杨道友三思啊!”

    杨业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我意已决,风家主不必再劝了。风家主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也要去看看那楼船如何操作,咱们走吧。”

    出了密室,风涯果然信守诺言,没再理会那虚若谷,向杨业和凤倾雪招呼了一声,便匆匆离去,虚玄一也朝两人拱了拱手,告辞离去,却并没有和风涯一起,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杨业和凤倾雪当初虽然因那虎彘与这虚若谷有过争执,也算不上深仇大恨,眼见如今虚家破灭,满门被戮,自然也懒得再计较双方之间那点癣疥小事,于是也都没再管那虚若谷,御空向那楼船飞去。

    到了那楼船甲板之上,凤倾雪便拉下脸来,一瞬不瞬的盯着杨业看,杨业极少见凤倾雪如此严肃的表情,直被她盯的心中莫名发虚,干笑了两声,说道:

    “咱们去看看这船究竟是如何操控的吧!”

    凤倾雪寒着脸,冷声说道:

    “不用,那航海记录册子上记的都有!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那舍利珠让给风涯?你知不知道,各洲海路,在上古之时,便已犹如天堑,上古大能尚且无法穿越,你既要回去,离了那舍利珠,与赴死何异?”

    杨业愣了愣,这才蓦然发觉,自己似乎习惯了凤倾雪对自己的事事顺从,久而久之,遇事下意识的便忽略了她的意见,就如同此事,虽然是因为自己除了让给风涯的那颗,上身还带有三颗,可是却连同凤倾雪商量一句都没有,丝毫不顾及她的想法,确实不该。想到这里,杨业不由满怀歉疚地对凤倾雪说道:

    “对不住,此事是我不对。事关我们两人的安危,我本来应该先同你商议之后,再做决定的,不过……。”

    杨业话说到这里,凤倾雪听过,心中越觉得气苦,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愈发恼怒道:

    “我岂是在乎自己的安危,也不是恼你事事独断,不与我商量,我是气你……。”

    凤倾雪本想说“气你冒险行事,不爱惜自己”,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又恼恨杨业不解自己心意,干脆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杨业自知理亏,想了想,干脆咬了咬牙,将事情与凤倾雪说明。

    “其实除了让与风涯的那一颗舍利珠,我身上还有此物,只是此物随不知来历用途,但是事关重大,敝派掌门曾经严厉告诫,不得让任何人知晓此事,便是亲如师兄弟,也不得例外。适才诸多外人在侧,我实在不好向你细说,并非是有意独断专行。”

    凤倾雪闻言,又转过头来,问道:

    “既然你家掌门不让你泄露此事,那你为何还要告诉我?我可是无极魔宫宫主嫡传弟子,也是外人!”

    说话时,虽然仍板着脸,语气却已经柔和了许多。

    两人自结识到如今,历经患难,时至今日,对于凤倾雪,杨业心中莫名就有一种信任感,笃信她即使知晓此事,也会保守秘密,不会告诉其他人知晓,此刻听到凤倾雪的话,便摇摇头道:

    “你与他们自然是不同的,我是相信你的!”

    凤倾雪听罢,先是冷哼一声,接着小脸再也绷不住,灿然一笑,犹如莲花忽绽,咯咯笑道:

    “那可不一定,要是我哪天心情不好,就嚷的满世界都知道。”

    杨业情知她说的是玩笑话,见她不再生气,便也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走吧,咱们去船头,操纵楼船去接风涯,这里离那反魂树极远,总不能让咱们的风家主扛着一株参天大树往这里跑吧!”

    凤倾雪说罢,又笑了起来,杨业想象风涯扛着一株巨树御空飞行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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