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摇了摇头,笑声道:“贤弟有所不知,现在厮杀才正式开始。关羽的春秋刀法以第一刀最为凶猛,便如贤弟挥毫作赋一般轻松写意,宛若长虹贯日一气呵成,却又借力使力,霸道凶猛,曾有数以百计的武将死在这一刀之下。然而他擅长一刀毙敌,爆发力世所罕见,却不擅久战。”
语气一顿,杨林抿一口茶,随手将茶盅放在侍女捧在手里的托盘上,轻笑道:“再看刘磐,此人天赋异禀,膂力奇大,堪称勇猛剽悍的悍将,否则他刚刚便已人头落地了。躲过关羽必杀一刀之后,他必定有所防备,不会再给关羽可趁之机,势必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这样一来,关羽若想取胜,还须一番鏖战才行。此外,据我所知,刘磐其人除刀法之外还有绝技,所以关羽战胜他是必然的,却无法完胜,取胜之时自身必有损伤。”
孔明深以为然地点头,颇为惊异地打量着杨林,若有所思道:“看来兄长方才所言确实是太过自谦了。小弟习得剑术,虽是学艺不精、只得皮毛,却勉强可以自保,因此对武道也有所涉略。自认眼力不俗,但与兄长相比却是大巫见小巫,差距甚远。由此可见兄长深谙武道,武艺高强,加之兄长精通诸子百家,谈吐不俗,绝非兄长所说的文不成武不就。而是真正的文武双全之人。小弟深感好奇,不知兄长与关羽相比,孰强孰弱?”
“哦?”杨林闻声顿愕。笑容满面地看着孔明,与之对视一眼,爽朗笑道:“贤弟心思敏捷,洞察入微,殊为难得。诚如贤弟所说,单看为兄这幅身板就知道有几分气力,自诩对武学之道已知其中三味。尤擅使用长柄战刀。故此,刚刚关羽与刘磐之战让为兄甚为痴迷,不知不觉犹如身临其境一般。感同身受,以致太过投入,惊出一身冷汗。不得不承认,关羽浸淫刀法数十年。深得‘快、准、狠’之精髓。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刀法造诣在我之上,为兄自愧弗如。
然则,为兄一身武学在于‘迅猛’二字,迅疾如电、凶猛如虎,自从刀法趋于大成之后未逢敌手。再加上,为兄颇有家财,交友甚广。谋得一匹当世罕见的神驹座骑,可谓是如虎添翼。如臂使指。由此为兄一身武学已然登堂入室,虽不敢说登峰造极,却也算得上是渐入佳境,自认不输于当世任何武将。与眼前的关羽而言,若是切磋技艺,为兄与他或在伯仲之间;如若生死相拼、以命相搏,为兄或可将其斩于刀下。然则,纵能取胜,亦是惨胜如败,实难全身而退,必遭重创。”
杨林话音方落,不等孔明接话,站在一旁的郭士奇便插话道:“公子切莫再提上阵厮杀之事,我西、、、府中扈从众多,其中不乏骁勇善战之人,能敌关羽者不在少数,何须公子亲身犯险。此番我等前来宛城游玩,临别时几位夫人一再叮嘱:‘公子安全第一,切不可与人争执、逞强斗狠,以免有损损伤’。所以公子万万不可再升厮斗之念,否则小人无法向几位夫人交代;倘若再有丝毫闪失,小人百身莫赎,无颜独活于世。还请公子三思而后行,切记不可冲动。”说完话后,郭士奇躬身一揖,似乎是杨林不答应,他便不起身。
“呵呵呵!士奇多虑了,杨某岂是不知轻重之人?”杨林笑呵呵地扶起郭士奇,遂对一脸惊诧的孔明笑声道:“让贤弟见笑了。确如士奇所说,愚兄此前确实与人厮斗过几回,好几次甚是凶险,险些为此丧命。不过这都是几年前的事儿,那时候年少气盛,脾气暴躁,动辄逞强斗狠,大打出手,十分凶险;而今回想起来,倒是甚为有趣,回味无穷啊。现如今,有了家室和子女便不能随心所欲了,心有所系,遇事就需要沉稳持重、谨慎对待,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快意恩仇喽!”说这番话时,杨林的口吻颇有些老气横秋的味道,却极为中肯,全是大实话。
孔明闻言而笑,颔首道:“兄长所言极是。我叔父也曾对我说过这番话,因此小弟虽然习得剑术,却从不携带佩剑,遇事用智而不用力。不过生逢乱世,学武防身确实很有必要,万一遇到歹人,不致于毫无还手之力,死于非命。”
谈笑之间,杨林、孔明和郭士奇三人临窗而立,服侍在一旁的扈从不时递上香茗供三人饮用,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流逝,宛城校场上的厮斗已临近尾声。
经过七十多个回合的搏杀,关羽和刘磐二人终于分出胜负。其结果正如杨林所料,刘磐不敌关羽,在战马倒毙之后被关羽一刀划破左腹,身受重创。而关羽也并非完胜,原本可以一刀斩杀刘磐的,却不料刘磐骤然弃马、纵身跃起,凌空翻转中取下背负的长弓利箭,一箭射穿关羽右臂,致使一刀必杀的青龙偃月刀突然失去准头,后力不济,从刘磐左腹划过,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寸余长的伤口,鲜血喷涌,甚是骇人。
正当关羽策马斩杀刘磐之际,场外观战的刘备突然扬声喝止,而刘表则趁机派人将身受重伤的刘磐抬走救治。
至此,一场宗室之争落下帷幕,本想借此立威的刘表并未达到目的,好在两败俱伤,也不算失败,至少保全了他的颜面。
“正如兄长预料的一般无二,刘磐果然另有绝技,凌空飞射,着实了得!”看着校场上的围观诸侯和将领们纷纷散去,孔明不由赞叹道。
杨林微笑颔首:“贤弟恐怕还不知道,据说西凉李利麾下五虎将之一的扬威将军黄忠与刘磐乃是忘年之交。私交笃厚,素以兄弟相称。由此贤弟便不难想象,西凉李利拥兵数十万。能被他赏识的黄忠必定是骁勇悍将,而能和黄忠做兄弟的刘磐,其人必有过人之能。眼前这般情形正是如此,刘磐比关羽稍逊一筹,却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其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说完话后,杨林整整衣襟。对郭士奇吩咐道:“立刻准备一下,稍后我等便出城为孔明贤弟寻找隐居读书之所,或许这几日都不在城中。阎圃留在客栈静观其变。士奇随我同往,扈从不必太多,多带些盘缠,草庐也要建得像个样子。不能委屈了贤弟。”
“这、、、”孔明闻声惊诧。急声道:“怎敢劳烦兄长如此破费”
杨林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插话道:“倘若贤弟还认我这个兄长,那一切就由我来安排。毕竟愚兄痴长贤弟几岁,家境还算不错,难得遇到贤弟这样意气相投的好兄弟,略尽心意也是理所应当。举手之劳而已,贤弟切莫推辞,否则为兄于心难安。”
“如此、、、小弟愧领了。”盛情难却。孔明躬身一揖,拜道:“兄长厚谊。小弟铭记于心,他日自当厚报。”
或许搭建一座草庐于孔明而言并非难事,可他终归是个虚岁十六的少年,父母早亡,兄弟姊妹众多,跟着叔父迁徙逃亡,其兄又尚未出仕,长期寄人篱下。若说在此期间没有任何难处,但凡有点社会阅历的人都不会相信,纯粹是自欺欺人。
因此,孔明虽是士族出身,却是个没落士族,躬耕南阳也不完全是为了躲避战祸,隐居山林何尝不是一种自立谋生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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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距离宛城一百余里的西南山林中,一行百余人牵着座骑在丛林中行走,一路走一路张望,却并未找到理想的落脚地。
阳春二月,万物萌发,山林中随处可见新生的嫩芽儿,生机勃勃,欣欣向荣,催人奋进,给人以极其美好的希望。
山梁上,杨林和郭士奇并肩坐在岩石上,坐北朝南,俯视着眼前一片新绿,心胸豁然开朗,额头上溢出细汗,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容。
刚刚负责探路的扈从回来禀报,东南十里有一处清幽僻静的山岗,名曰:“卧龙岗”。故而,杨林提议众人稍作歇息,而后再行赶路。此刻他和郭士奇身边没有外人,孔明带着三名扈从前去西边山坳里找水,百余名扈从分散在周围,看似像是狩猎,实际是在警戒,时刻注意着方圆五里之内的所有动静。
“主公,如果微臣没有看错的话,孔明恐怕已经猜出主公的真实身份了。”望着山下的风光,郭士奇轻声道。
杨林微微颔首,脸上挂着阳光灿烂的微笑,低声道:“这是预料之中的事,仅是时间问题,他早晚都会知道。奉孝话里有话,或许前天下午你就想问了,却一直忍着没说,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呵呵呵!”
“主公明鉴,微臣确有此意。”郭士奇、、、哦不,应该是奇士郭嘉。闻言后,他欣然点头道:“从第一眼看到孔明的那一刻起,主公就对他另眼相看,完全不把他当外人,甚至于主动认他为义弟。微臣跟随主公已有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公如此器重一个人,竟然陪他一起上山搭建茅庐。要知道,主公日理万机,难得有暇出来放松一下,如今却在山林中游荡;此事若是传回洛阳大营或长安,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微臣已知孔明确实是当世奇才,虽然年龄不大,却对天下局势和各路诸侯势力洞若观火,见解独特,一针见血。然则,微臣实在想不明白,主公既要招揽他、收为己用,又让他隐居读书,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多此一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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