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铳恭声道谢,随之走到黄忠面前躬身一礼:“承蒙黄将军手下留情,张铳才得以保全性命。活命之恩,张某铭记于心,日后将军有暇不妨来此一叙,张某修行之所便在后山上。”
“道长切莫再提此事,先前多有得罪,道长勿怪,往后黄某少不得叨扰道长。”黄忠笑呵呵地道。
张铳神情疑惑,李利微笑解释道:“确是如此。汉升随后率军驻扎于汉中,与道长为邻,自是时常与道长见面。”
“原来是这样。”张铳面露喜色的说道:“如此甚好,某与黄将军不打不相识,甚是投缘,黄将军驻军于此,张某求之不得啊!”
李利微笑颔首:“自今日起,五斗米教便由道长接任掌教。在此,本将军送你十二个字:‘忠孝仁义、扶贫济困、崇尚自然’,如此贵教必可发扬光大,长盛不衰。至于妖魔鬼怪、修道成仙之说,与普通百姓相距甚远,还是让那些天资聪慧、出类拔萃之人修炼即可,任何一个教派必须对人有益方可长久,否则终归是昙花一现,过眼云烟而已。”
“在下谨记大将军教诲,日后定当依此而行。”张铳恭声应道。
“喂!还有我呢?你们为何都不理我,李大将军架子真大!”眼见李利和张铳有说有笑的聊得不亦乐乎,却将自己搁置一旁不闻不问。张琪瑛甚为不满,噘着嘴对李利说道。
李利眉头一挑,笑道:“不是本将军不愿理你。而是你对本将军的称呼不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梦馨是好姐妹,梦馨是世外之人,但我不是。所以,呵呵呵,你应该叫我”
“小心眼,算你狠!”张琪瑛低声嘀咕一句,随即对李利说道:“小妹错了。姐夫你大人大量,就别计较了。小妹可是给你带来了姐姐的书信,你不原谅我。我就不给你信!”
李利闻言哑然失笑道:“还偷偷说我狠,你这小丫头才是真正的鬼精灵!拿出来吧,就冲你叫我一声姐夫,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或者送你一件礼物。”
“啊!好。这可是姐夫你自己说的。你是大将军,说话得算数,不许反悔!”张琪瑛颇感惊喜地道。说话间,她将锦囊递给李利,目光却落在李利身后,寻找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大门外有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她狠狠瞪了一眼躲在门外不敢进来的那人。
李利微笑点头。一边走到主位坐下,一边解开锦囊取出书信。展开信帛。秀丽的笔墨随之映入眼帘:“夫君亲启,见字如晤。夫君讨伐汉中,志在西川,欲取西川,葭萌关乃入蜀咽喉,不容有失。妾途径葭萌关,见此关守备松懈,故遣张铳率护教卫队入驻此关,只待夫君接管。琪瑛与孟起早有情意,因其父相阻,不得圆满,请夫君玉成此事”
书信很长,足有千言,李利看完书信后将信帛贴身放好,随之闭目沉思半晌,暗忖道:“本以为身边有这么一个能够看透心事的女人绝对是件很痛苦的事情,现在看来恰恰相反,知心才能贴心。我李利何其幸运,竟有这么一位蕙质兰心的知心爱人,汉中战事未了,却已替我想好了后续策略,丝丝入扣,无懈可击,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奈何却不能朝夕相处,世事岂能紧随人意,美中不足啊!”
思绪纷飞中,李利陡然睁开眼睛,朗声道:“马超听令,从此刻起,由你接待琪瑛小妹,不得有误!”
马超闻声疾步走进正堂,待听到命令后,神色顿变,愕然道:“啊!这、、、、、、”
“你敢抗命?”李利沉吟一声,眉头微皱,语气不悦道:“如你不愿,子龙亦可代劳。琪瑛小妹天生丽质,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让你接待那是你的福分。别以为你马孟起自号‘锦马超’,英俊潇洒,本将军麾下不缺美男子。远的不说,眼下大堂内便有三人不逊于你,公瑾、子龙二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人中翘楚,何况还有本将军坐在这儿呢,少了你马超,琪瑛照样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主公别说了,末将领命!”不等李利把话说完,马超便满脸通红的急声插话道。
顿时,堂内众人哄然大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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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萌关确实发生过一场激战,与李利率部南郑城几乎同时开始。
阳平关失陷之际,赵韪、吴懿、冷苞和邓贤等人带领一万多名益州将士仓皇逃向葭萌关。到达关前时,关上守军没有多余盘问便打开城门,放他们通行。却不料,赵韪和吴懿二人见关内防御松懈,又担心自己等人大败而回对刘璋没法交代,于是临时起意率部突然发难,企图夺取葭萌关。倘若一举成功,他们此番损兵折将、兵败汉中也是值得的,即便全军覆没,只要夺回葭萌关,那他们非但无罪,反而有功,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刘璋报捷。
突袭伊始,益州军一举夺取北城门,进展很顺利,但随后却遇到顽强抵抗,因为把守南门的守军正是张铳率领的护教卫队。尽管护教卫队只有三千人,却战力强悍,硬生生挡住了一万多名益州军的凶猛冲杀。正当关内激战正酣之际,朔风营副统领去卑带领一万铁骑追击而来,与护教卫队前后夹击,打得赵韪、吴懿等人叫苦不迭,四散溃败。迫不得已之下,赵韪、吴懿等人只得且战且退,退往后山丛林,如此便可避开西凉铁骑的冲杀。
随之争夺关隘的正面厮杀便转变为丛林追击战。西凉骑兵下马上山追击,而赵韪、吴懿等人则带着数千将士在丛林里逃窜,边打边跑。这场丛林追击战整整持续一昼夜。直至李利等人率部赶到时,除赵韪、吴懿二人带领数百名亲兵仍在逃窜之外,绝大多数敌军已被剿灭,数千名战俘被陆续押解下山。
是以,当李利进入城守府正堂时,朔风营副统领去卑还在山上追杀赵韪、吴懿等残兵败将。
临近黄昏,去卑终于领兵回来了。
“末将拜见主公!”此时正堂里只有李利、李挚、周瑜和法正四人。
李利笑呵呵地起身走到堂下。扶起去卑,笑声道:“伯益辛苦了,快快入座歇息。缓口气再说。”
去卑神色为之动容,疲惫似乎顿时卸去一半,恭声道:“末将幸不辱命,守住此关。并于一个时辰前生擒赵韪、吴懿及其帐下三百余名兵士。现已押回关内,听候主公发落!”
“好好好,好啊,伯益好样的!”李利开怀大笑,拍着去卑的肩膀示意他落座歇息,稍后还有大事商议。
待去卑落座后,李利信步走到周瑜上首盘膝而坐,笑道:“算上伯益刚刚抓获的降兵。此次我等先后收降两万余益州战俘,并将此次领兵的益州将领悉数抓获。无一漏网。公瑾以为接下来我等应当如何处置他们,收降整编或是发配流放?”
周瑜闻言后并不急于答话,而是扭头与下首的法正对视一眼,思索着说道:“此事末将与孝直私下商议过多次,一致认为不宜收编降兵,流放更不可取,只能暂时关押,容后再作区处。时下,各营兵士已相继补充完毕,我军兵力已多达五十余万,兵强马壮,不宜再次扩军,至少眼下还不是扩军的最好时机。此外,从去岁开始,我军已连续征战一年有余,全军急需休整。再加上,眼下正是秋收时节,很有必要休整一段时间,这样就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帮助百姓收割粮食,增添青壮劳力,实为一举两得。”
“呵呵呵!”李利颔首笑道:“公瑾话里有话,这是间接向我谏言,眼下还不是攻取益州的最好时机,应当罢兵休战。我没有说错吧?”
“主公英明,我等正是此意。”周瑜、法正二人不约而同地恭声应道。
李利微微摇头,面带笑容道:“谈不上英明,却也不糊涂,还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罢了。的确,汉中郡相对于益州而言不过是一郡之地,攻取汉中相对容易一些,但若想一鼓作气攻占益州,却是有些异想天开、自以为是了。汉中一失,益州必定风声鹤唳、战云密布,刘璋势必调集重兵防御各处关隘,时刻提防我等进军蜀道。是以、、、此次西征到此为止,待处理好汉中郡军政事务后,收兵返回长安,全军休整,这个冬天我们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长安度过了。”
周瑜、法正、去卑三人闻言大喜,齐声道:“主公英明、、、呃,哈哈哈!”
听到“英明“二字时,李利神情愕然,眼神从周瑜三人身上扫过,随之众人相顾大笑。
大笑之余,李利对周瑜和法正二人吩咐道:“随后将益州战俘集结在一起,集中关押,其中军侯以上将领单独隔离关押,彼此不能碰面。切记一点,善待这些战俘,我军将士亦可多与之交谈,只要他们不反抗、不逃跑,便无须太过苛刻。此外,仔细清理战死的益州将士尸体,用陶罐盛殓骨灰,尽可能标示其姓名,并附带一千钱,权当阵亡抚恤。半个月后,此次俘获的益州战俘全部释放,让他们返回益州,但兵器、战马、旌旗全部收缴,不允许带走一件兵器。”
“什么,全部释放?赵韪、吴懿和张任等人也放了?”周瑜、法正和去卑闻言大惊失色,急声惊呼道。
“对,全都放了。自赵韪以下两万三千余人全部释放,并对益州阵亡将士发放抚恤,虽然钱不多,却也是一份心意,相信这些阵亡将士的家属能够感受我等的善意。”李利神情郑重的肯定道。
“嗯?”周瑜愕然低吟一声,似有所悟地沉思起来,而法正也心有所感,扭头看看蹙眉沉思的周瑜,不再继续追问。
半晌后,周瑜和法正二人相顾点头,既而起身拜道:“主公深谋远虑,令我等拜服!”
李利微笑起身,信步走到正堂门口,举目远眺西南山川,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的谋划,真正深谋远虑者另有其人。此人向我谏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才是真正有大智慧之人,目光之长远令人叹服。正是她的这句话启发了我,既然不能强攻,便施以安抚。蜀道虽险却终归挡不住人心,世间最坚固的城堡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厚德载物,先贤之言令我等汗颜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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