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曹操的神情变化,曹仁一边据实禀报,好在曹操并没有因此而大发雷霆,只是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双眸愈发阴沉而犀利。
“这么说来,眼下我曹操竟然成了七路诸侯之中实力垫底的一小股势力。对于数十万诸侯大军而言,多我们这一股区区万余人马不多,少了我们也无关紧要,难怪袁绍庶子根本没把我放在眼,原来我等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听到曹操这番话后,曹仁心中懔然,惟恐曹操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义愤之举。此外,他此刻与曹操的心情一样,十分失落,莫名生出英雄末路的凄凉之感。但理智驱使他不能就此沉默,非但不能自暴自弃,反而应该及时劝谏曹操奋发图强,以图东山再起。
“主公息怒。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之成败决定不了一切,更决定不了未来的天下走向。现如今我等确实是仅有两万人马,可我们在东阿城还有四万将士,两处兵马加起来仍有六万之众,完全可以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子孝将军说得好!”
曹仁话音未落,大帐门口便立即传来叫好声。随即参军程昱快步走进大帐。
躬身向曹操施礼后,程昱扭头向曹仁赞赏地点点头,既而神情郑重地向曹操拱手施礼:“子孝将军所言极是,属下完全赞同。恕属下斗胆直言,飞云渡一役之后,我军在盟军之中的地位急转直下,沦为实力最弱的一路诸侯,也是各路诸侯眼中可有可无的存在。正因如此。主公平安返回大营已有半日时间,却没有一路诸侯前来探望;而袁盟主更是趁火打劫,擅自废弃之前的承诺不说,还大肆克扣我军粮饷。
诸如此类之事说起来令人气愤,但心平气和地细细想来,却也在情理之中。所谓联盟,就是实力弱小的诸侯依附强者。藉此谋求生存,谋取利益,继而发展壮大自身实力。昔日战国争霸,六国联手与强秦相争,各国之间的利益联盟和明争暗斗,与今日我等所面临的局势何其相似。简直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方今天下局势比之战国争霸更加复杂,天下间除了我等盟军和西凉李贼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六路诸侯存在,整个天下共有十四路诸侯。”
说到这里。程昱忽然停下来,向曹操屈膝跪拜:“眼下西凉李贼实力最强。占据着先秦之地,易守难攻,并且战骑众多,实力之盛、战力之强,独步天下,没有哪路诸侯能够单独与李贼对抗。之前主公誓与李贼决一死战,既有家仇又事关自身利益;如此两者兼顾之下,主公设身处地的为盟军谋划,甚至不惜孤军深入亲率大军袭取函谷关。然则,飞云渡一战后,我军兵力锐减,实力折损大半,处境愈发艰难且危险。故而???属下建议主公从现在开始保存实力,我军两万人马再不能折损一兵一卒,非但如此,还要想方设法壮大实力。此乃属下的肺腑之言,还望主公慎重考虑!”
“嗯?”曹操闻言色变,双眸流露出一抹迟疑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十分不甘心。
沉吟之中,曹操轻轻起身走到程昱身前,“仲德快快起身。正所谓忠言逆耳,仲德这番话确实确实是不太中听,不过倒也是实话实说。我曹操虽无雄才伟略,却还分得清好坏,因此仲德不必拘谨,更不用担心言语有失,我会迁怒于你。”
说话间,曹操摆手示意曹仁坐下,既而拉着程昱在堂下并排落座,阴沉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不瞒仲德所说,此番我虽然侥幸逃脱李贼的围剿搜捕,但我们现在仍旧处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可是,若依仲德方才之言,莫非我等现在就离开盟军,独自返回返回兖州么?
果真如此的话,只怕此举不妥,且不说吕布不容我等率先返回兖州,就连袁绍也不会放我等从容离去。须知联盟至今,各路诸侯之间矛盾丛生,只要有一人领头离开盟军,其他几路诸侯就会纷纷效仿,那么整个盟军立即就会像陈留会盟一样,分崩离析,就此解散。
如此无疾而终的会盟,袁绍岂能罢休?要知道,他为了此次河内会盟可是付出了巨大代价,截止现在,他至少在盟军身上耗费近百万石粮草和数十万辎重军械,还有不小二十万金。如此庞大的开支,相当于冀州一年半的所有府库收入,足够他组建一支十万大军。如果因我等离开盟军而导致盟军解散,那袁绍必将视我等为头号大敌,恼羞成怒之下极有可能与吕布联手彻底覆灭我军。届时,我等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必败无疑,最终我等不但自身战败而死,还会祸及妻儿家小,必被抄家灭门!
不知仲德可曾想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曾想过我等此后与袁绍将如何相处?”
“主公所言甚是。”程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随即又摇摇头:“主公所担心的事情乃是高瞻远瞩之举,思虑周全,目光长远。然则,属下方才所言并不是请求主公现在就离开盟军返回兖州,恰恰相反,主公非但不能离开,反而还要继续留下,直至此战彻底结束为止,并且还应一如既往地替袁绍出谋划策,始终支持他。惟有如此,才是上上之策,才能为我军争取一定的利益,继而趁机壮大实力。”
“仲德此言何意?”
曹操闻言愕然,一把抓住程昱的手臂,显得很急切。然而,谁也没发现他在转身扭头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眼神中流露出一闪即逝的明悟。
“仲德呀,仅凭我军区区两万人马,如何能做到既不离开盟军又能壮大实力?没有实力,袁绍怎会继续相信我,又岂能资助我军粮饷兵器让我扩充兵马呢?”
眼看曹操如此迫切地询问,程昱不敢怠慢:“主公莫急,且听属下细细道来。眼下我军绝对不能盟军,其原因有二。其一,袁绍不会允许我等离开,更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诸侯联盟的大好形势;而我等目前也得罪不起袁绍,没有他的支持,我等非但不能夺回兖州根基,反而会与他为敌,继而加速灭亡。其二,主公为了此次诸侯会盟呕心沥血,不惜亲身犯险,并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可谓是倾尽全力;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我等岂能空手而回,接下来的两军决战就是我等从盟军身上收取成果的大好时机。
至于如何实现这一目标,办法很简单。主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暂时放下对李贼的仇恨,忘掉所谓的诸侯联盟,一门心思谋划如何壮大我军实力即可!”
“仲德的意思是???背弃盟军,利用盟军与李贼决战的机会,从兵马损失最大的诸侯手里获取粮草辎重,私自招募兵士以及伺机收编他们的败军?”曹操眯着眼睛疑声问道。
程昱微微摇头,淡然笑道:“大体如此,却谈不上背弃盟军。大战至今,主公能为盟军做的全都做了;接下来的战事,主公纵然有心出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故而,主公不需要再做什么,只要始终支持袁绍的决策就行,却不再接受任何出击任务。
至于某些诸侯战败后留下的粮饷和兵马,即使主公不取,也必定会被其他诸侯所取;就像之前的白波军一样,主公当时若是直接将白波军残部收编了,谁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主公看不上白波军那些乌合之众,现在却被孙策收入囊中。还有??????”
眼见程昱意犹未尽却欲言又止,犹豫不决,曹操神情微变,追问道:“还有什么?仲德不妨直言相告,不必避讳!”
程昱闻言揖手一礼:“既然如此,属下就实话实说了,若有冒犯,还请主公多多宽宥。”
“好,仲德但讲无妨,言错无过!”
“主公如此宽宏雅量,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是属下先前所言,当今天下,李贼实力强劲,独占魁首,任何与李贼正面对抗的诸侯都很难全身而退。就像眼前的战事,袁盟主雄心勃勃,整天想着打败李贼,从而由他自己称霸中原,最终攫取天下。可是大战至今,袁绍所部兵马几乎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与李贼大军正面厮杀,可他却掠取了盟军的胜利果实,将偌大的河东郡收入囊中。而河内太守张扬早就暗中投入袁绍麾下,如此以来,整个河东和河内二郡悉数落入袁绍之手。
眼下我等置身于函谷关前,北面是袁绍名下的河东、河内二郡,身后是李贼治下的河西、洛阳和河南等郡县,完全处在李贼的辖地之内。待两军决战之后,如果盟军战而胜之,河南各郡县自然望风而降;如果战败或是不胜不败陷于胶着相持,那盟军就将面临李贼的前后夹击,腹背受敌,恐难久持。既是如此,若是盟军取胜有望,我等见机行事即可;反之,迫不得已之时,主公可以考虑与???李贼暗中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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