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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将军所言极是。”郭嘉深以为然地点头肯定道。
随即他若有所思道:“不光如此。函谷关内还有囤积如山的守城物资,以及数万搬运辎重的青壮以及数以百计的马车。偏偏又是深夜,一旦突然厮杀起来,关内必然乱成一团。到那时,不管我军在关内有多少兵马都是徒然,即使能够保住关隘不失,也必然损失惨重,甚至于近几个月来所做的一切都将毁之一炬,全功尽弃。”
“这???”郭嘉话音未落,马超急切说道:“军师啊,你这番话可是吓得我们心惊胆战,好在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现在挽救,为时未晚。你还是赶紧说说对策吧,时不我待呀,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想个万全之策将曹军一举全歼!”
“对策么?”郭嘉沉吟一声,既而不紧不慢地微笑道:“其实主公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布置得十分详尽,几乎无懈可击。正如孟起将军所言,时不我待,我们现在就是要和曹操耗时间,敌不动我也不动,时刻盯紧他们。时间耗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最好一直熬到天亮。
因为这是我们的地盘,而今数十里外的函谷关集结着我军二十多万大军,算上郡府兵和辎重兵的话,将近三十万兵马。若是等到天亮发起攻击,那时谷口早就被我军堵死,而我们再从敌人身后杀将过去,届时六万曹军插翅难逃。就算他们侥幸冲出重围,我军十余万铁骑追杀他们这些逃兵,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来!”
在郭嘉说话之际,李利一直没有出声,实际上他心里很不耐烦,只是迫于情面不便当众责问。直到郭嘉现在说出这番话。顿时李利幡然醒悟。
原来郭嘉如此详细地娓娓道来,并不是单纯为了解释曹军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是想让李利彻底冷静下来,要耐心等待,不要急躁,更不能急于求成。只不过郭嘉碍于主臣之礼,不便直言劝说李利冷静。更不能直接说他太过急躁,只能变着法的拖延时间,继而借着劝说其他将领不要急躁,间接向李利谏言,劝他要有耐心,消耗时间其实就是最好的破敌之策。
对于西凉军而言。潜伏在飞云渡南端的曹操大军本身并不能对西凉军构成威胁,因为函谷关内的西凉军兵马众多,何惧区区六万曹军。曹军对西凉军最大的威胁在于,他潜伏在暗处,而西凉军在明,如此他才能对西凉军构成威胁。
可眼前的形势是,李利一行人阴差阳错地及时发现了曹军的行踪。并且就在曹军身后。如此以来,六万潜伏于山涧之中的曹军还有何威胁可言?
也就是说,现在处境最危险的人根本不是西凉军,而是准备伺机偷袭西凉军的曹操及其麾下六万大军。原本打算躲在暗处的曹军如今彻底暴露在李利眼前,由此双方位置互换,西凉军既在明也在暗,而自以为得计的曹操大军则裸露在明处,只是曹操自己及其麾下大军还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这个时候,时间对于双方十分重要。李利需要时间,因为他想将曹操及其手下的六万大军一网打尽;而曹操更需要时间,因为时间拖得越长,就等于给他更多发现身后敌人的机会,从而趁早开溜。
与此同时,时间对于曹操和他麾下大军来说又显得极为急迫。简直是刻不容缓。时间拖延得越久,对他越不利,倘若拖到天亮,那他和手下六万大军就等于大半个身子迈进了鬼门关。性命休矣。一旦失去夜色的掩护,就凭他们手中有限的近万战骑和数万步卒,想从十几万西凉铁骑眼前逃掉,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换位思考之中,李利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神情淡定,双眸平静而深邃,眉宇间洋溢着强大的自信。
直到此时,李利真正认识到郭嘉确实非同一般,睿智机敏,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能够保持冷静的头脑,举重若轻,甚是难得。
或许郭嘉没有周瑜那样允文允武的强健体魄,因此没有挥斥万军、驰骋沙场的统帅之才,但是单凭智谋韬略而言,他绝对不逊于周瑜,甚至犹有过之。唯一不足之处就在于,他长于谋划,却不善沙场征伐,临阵决策能力无法与周瑜相提并论。
而这也正是文士与武将的根本区别。文士擅长动脑动嘴,却短于动手,而武将则是短于唇舌,却擅长动手执行,决胜于两阵之间,驰骋于沙场之上。很难说两者孰优孰劣,只能是各有所长,但乱世之中无疑是武将略占优势,治世之中则是文士更胜一筹。
稍稍梳理思绪后,李利面带笑意问道:“奉孝果真再无良策么,我看未必吧?”
“主公明鉴。”郭嘉闻声拱手一揖,恭声道:“确如主公所说,微臣确实有些想法。其实,早在主公命令李挚将军返回函谷关调兵之际,我就想说出来,只是此法有利有弊,一时权衡不下。”
“哦?”李利闻言诧异,颔首道:“奉孝不妨直言,我自有决断。”
郭嘉欣然点头,说道:“主公容禀,飞云渡地势险要,山涧狭窄崎岖,只需三千人马就能扼守北边谷口。既然这样,主公何必舍近求远一定要等函谷关援军前去南端堵住谷口呢,难道我们自己不行吗?
微臣愚见,主公若是想速攻取胜,可在此留下五千步卒死守北面谷口,剩下一万八千余步骑退出山涧,从飞云渡外围绕过去,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南面谷口,如此便可将曹操六万大军困在飞云渡之中。届时,我们能攻则攻,不能攻就守,只要不让曹军突围出来,等到天亮就是胜利。”
说到这里,郭嘉话锋一转,神色凝重道:“只不过此策有利有弊,存在一定的风险。说其有利,是因为此策我军能够占据主动,毕竟绕过飞云渡只需要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大大缩短曹军闻风而逃的机会和时间。
弊端在于,我军一分为二,两头出击,兵力就显得有些薄弱,极有可能给予曹军集中兵力强攻一侧的机会。无论南北两端哪一边失守,都会给曹军留下喘息之机,继而仓皇逃走,从而失去将其全歼的绝佳机会。此外,还有一点不得不提,那就是一旦我军南北两端堵截曹军,势必造成曹军拼死反扑,届时厮杀一定十分惨烈,兵士伤亡巨大。而且,一旦让敌军发现我们兵力有限,远不如她们人多势众,那么敌军濒死反扑的斗志将空前高涨,攻势将愈发猛烈。反之,若是等到函谷关援军赶到,我军以优势兵力将其围困,那时敌军的反抗就会相对减弱很多,我军伤亡自然也会随之下降。
正是因为此策有利有弊,我才会犹豫至今,迟迟没有说出来。如何决断,还请主公定夺!”
“嗯,奉孝多虑了。”李利微微颔首,随之神情凝重地仰望夜空,心神却在急速转动,权衡利弊。
诚然,郭嘉此言却是点醒了李利,未必一定要等到援军前来才能发起攻击。万一曹操察觉到异常,先知先觉地率众逃离,岂不是坐失良机?
然而,郭嘉所说的利弊也不能不考虑。李利身边现在总共两万多步骑,而曹操麾下却有足足六万兵马;如果李利将兵马一分为二,兵力将愈发单薄,难保曹军不会从一端突围出去。一旦曹军趁夜逃脱,那此次诛杀曹操的绝佳良机就会白白错失,往后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等待真的很难熬,时间过得特别慢,从李挚奉命离去到现在,也不过是区区两盏茶的工夫。但李利和麾下一众将领却感觉格外漫长,似是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不再流动一般,心神倍感煎熬。
突然,李利扭头看着身边的一众将领,神情肃然地沉声问道:“你们谁能带领八千步军守在此处六个时辰?不要逞能,也不要勉强,有把握就说,没把握就不要开口,我不怪你们。只要能完成坚守六个时辰的任务,我有重赏,必定委以重任,赏千金,封万户侯!”
这一刻,众将领没有急于请缨接下重任,而是凝神思量起来,时不时扭头看看身后的步军。
说实话,如果此时让他们从金猊卫中挑选八千将士坚守此处,他们一定毫不犹豫地争当守将。然而让他们从一万三千余步军之中挑选八千兵士,就需要慎重考虑了。因为这些步卒根本不是主力战营的步军,甚至连郡府兵都不是,而是各县退守安邑城聚集起来的最普通的郡兵,战力极其有限,有些兵士手中兵器都上锈了,甲胄也是半身扎甲,装备实在太差。因此,历来争抢出战机会的一众将领此时都犹豫了,他们都知道主公许诺的赏赐越是丰厚,就意味着战事愈发艰难。
赏千金、封万户侯可是迄今为止李利许诺的最重赏赐,由此可见责任何等重大,岂能视为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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